「切，你真以為你胖哥眼裡只有錢，君子取財，取之有道我還是懂的。」
劉胖子說著隨意地將支票塞回到我手裡。
「就你還取之有道？鑽人家墓里偷東西算是什麼道？」我吐槽道。
「這裡頭的道可不是道德的意思，而是道義。」
「這不是一個意思麼？」
「才不是，就例如說拉幫結派是犯法，不道德之事吧？但幫派中人卻兄弟之間互幫互助，這就是道義。我是盜洞的，但我不謀取任何人的利益，當然，不包括死人，靠自己的才智所得，就是有道。」
「行了行了，你這張紙還是留著忽悠客人吧，我要睡了。」我打發道，不想聽這廝說廢話。
不想劉胖子並沒有走，而是硬坐在我床邊突然有感而發。
「你董叔之所以受人敬仰，就是因為一身道義。」
「我不懂什麼是道義，我覺得他受人敬仰是因為技藝高超，是圈子裡的老行尊。」
「不知道？不知道我就給你現身說法上一課！走！」
「去哪啊？！」
就這樣，我穿著睡衣就被劉胖子揪出了作坊，往古玩市場走去。
此時整個古玩市場已經關門，街道。上空無人煙，安靜到我們說的每個字都足以傳遍整條街。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去？我對你說的道義一點都不感興趣！」我開始有些生氣了。
「你可知道，要是沒有董叔和你爸，這古玩市場就建不起來？」
「我爸？這跟我爸和董叔有什麼關係？他們那麼多年以前就那麼富有建起這裡？」
一聽到我爸的消息，我頓時就精神起來。
「呵呵，恰恰相反，他們兩人作為第一個踏足這裡的人，可以說身無分文，三天三夜沒吃飯喝水。」
劉胖子說話時眼中帶著仰慕之色，似乎在訴說著他的偶像。
「那用毛建這古玩市場？」我只當他是在胡扯。
「別急，聽我細細道來……」
劉胖子點了根煙，開始追憶起當年往事。
十年前，關中還不是盜洞的熱門地，只是一個邊遠的落後城市，甚至可以說是一片荒土。
而我爸和董叔則是這片荒土的開拓者，他們在這挖出第一桶金，之後全國的盜洞者便蜂擁而至。
「你爸真是牛逼，你董叔是盜墓世家後人，你爸只是個被他半路帶入行的白板，但之後他展現的天賦可謂驚人，作為後起之秀實力隱隱超脫你董叔，甚至巔峰達至盜聖。」
劉胖子不由感慨道。
「胖哥，你怎麼那麼清楚他們的事？」我問道。
「廢話！我當年可是他們盜墓雙子星唯一的小弟，這個團隊裡最早的成員！」他得意道。
當年的劉胖子原來是個殷實商人，接手了父親的小小古董店，每日踏踏實實地看店。
「當年還沒有古玩市場，我店就開在小胡同里，一天你爸就突然推開了我的門，說要賣我兩物件。」
劉胖子彈了彈菸灰繼續道：
「有生意做自然來者不拒，不想你爸直接端上來兩個元青花，嚇得我馬上把店門鎖上了，這倆猛。料我一正當商人哪敢要啊。」
「我猜你最後一定沒經受誘。惑。」我打趣道。
「是啊，明前的物件是不允許交易的，雖說私底下可以，但我要再轉手，還是得找黑市，於是乎我不知不覺就上了這條賊船，隨著你爸和董哥之後一直找我銷貨，之後我們就成自己人了。」
劉胖子笑道。
「好像有點跑題了吧？說回古玩市場吧。」我提醒道。
「那你可得好好聽好好學。」
在那以後，劉胖子加入兩人的盜墓團隊，雖說天分實力不夠，也因為圓滑和人脈，也幫兩人解決了不少難題，團隊效率一高，出貨率也就越高。
「當年的關中可以說老鍋比地上的沙井都要多，隨便走兩步都能踩到穴，我一個人已經快吃不下來，你爸就想到關中需要一個規模頗大的古玩市場，好讓我們穩定銷貨。」
「他靠什麼？」我追問道。
「雪中送炭！」
當年的關中，一個月鬧兩次沙塵暴，不僅民不聊生，而且五穀失收，甚至鬧起饑荒。
我爸此提議一出，董叔便想到組建班子，每天往貧民窟里鑽。
他是盜墓世家出身，對古董研究極深，所以為窮人傳授知識，培養出一批能明鑑古今的古董行家。
「那群人現在在這古玩市場都有名號，都是圈裡的老行尊，但沒人知道他們其實早年都是董叔的土地。」
劉胖子自豪道。
在那以後，那批行家在扎堆做起古董買賣，堆了一家後堆第二家，慢慢就堆起了這個古董市場。
董叔雖說是有私心，但他的確解決了不少家庭的生計，以至於整個關中現在都流行起古玩生意，甚至已經是當地一種文化產業。
這裡頭的影響力，認真一想實則非常深遠巨大。
說著說著我們不知不覺走到奪彩的場地上，除了奪彩當天，平日此處就是一片空地。
但地上用油漆寫下了不少攤位編號，劉胖子領著我走到8號攤位上。
「你董叔講意頭，當年特意挑了八號攤位。不過以前的古玩市場並沒有那麼大，只有這片空地。他就和你爸第一個蹲在這裡叫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賣什麼好吃的。」
劉胖子說著不由笑得咳嗽，繼續道：
「結果別人走進一看是在賣瓷瓶，還是個價值不菲的梅瓶，這樣賣法，註定是要吃虧，加上當時是你爸兩人剛出第一口鍋，肚飢口渴，吆喝半天硬是五百塊就賤賣出去了。」
「五百？那也太賤賣了。」我苦笑道。
「在商言商，可以說白菜價，但五百塊在當時來說，已經是當地普通家庭兩個月的伙食，在這之後，不少關中人都看到了生機，也才有了剛才我說的授徒之事。」
說到這劉胖子站了起來，沉聲道：
「你爸和董叔當時明明可以當上大財主，銷貨的事也可以咬牙等等，好賣出更高的價錢，但他們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讓大家都有飯吃，大家一起發財，這不是像你那樣把錢砸人家臉上，而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是道義！」
我聞言沉默不語，感觸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