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嗎？那老大哥豈不是要虧到地褲都掉了？」我不由緊張起來。
「每個來到這的人都早有覺悟，不然你以為都是來取錢的？」劉苗苗白了我一眼。
這話倒是說得沒毛病，畢竟這市場也不是搞慈善的。
「唉，希望老吳能開出來好料吧，這料子要是虧了，他怕是要跳樓了。」
這時身旁一大叔唏噓道。
「大叔，你認識那老大哥？」我好奇問道。
「這條街誰不認識他，出了名的狂徒，每次往死里賭那種。」
「這麼瘋？沒必要玩這麼大吧？」
在我看來，賭石本就是怡情的方式，傾家蕩產倒沒必要了。
「他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妻子在重症監護室插著管呢，每天都要燒錢，正常工作根本支撐不了，他唯有豪賭。」
說到這大叔點了根煙，繼續道：
「他命倒是好，大部分都能賭贏，硬是給他老婆續了三年命。」
「這麼牛逼？那他怎麼還不收手？」我不解道。
「想啥呢，老吳是個老實人，每次都只敢買幾百幾千的料子，開對了最多也就翻個十倍利潤，但醫院一周就得燒掉他上萬塊，他能停下來麼？」
大叔沒好氣道，似乎在替老吳抱怨上天不公。
「既然如此，那這次他為什麼破天荒買了塊十萬的石頭？」我追問道。
「我說不準，聽人說他老婆命早就是硬吊著的，估計是吊不動，得動刀子了，手術費估計是個天文數字，只好奮力一搏了。」
大叔長嘆了一口濁氣。
「可是這料子是個廢料啊，他這把要血本無歸了。」我突然激動起來。
聞言大叔一臉迷惑地打量了我一眼，估計是詫異我為何說得斬釘截鐵。
但似乎看到我學生模樣，擺了擺手笑道：
「不會的，老吳是我們這齣了名的常勝將軍，這次也不例外。」
他並不相信我說的。
但他的說法，終究是種迷信，我更寧願相信劉苗苗的科學依據。
這時店家已經用粉筆為老吳的石頭畫好了切線，正要放上機子。
我回頭看了一眼劉苗苗，他明知那石頭是廢料，此時卻不為所動，只是躲在角落看著。
「你不打算做點什麼？這一刀下去老吳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了。」我提醒道。
劉苗苗不以為然，漠然道：「這是別人的選擇，我無法干涉，安靜看吧。」
「他這石頭還沒結帳吧？」我突然問道。
「沒有，一般開出好料後，店家都會當場回收，到時候才開始算帳。」
「那就好。」
我脫口而出，說罷便衝出了人群。
「慢著！先別下刀！」我大喊道。
現場當即鴉雀無聲，而那切割刀此時只距離石頭剩兩公分。
見停下來我連忙上前拉住老吳，解釋道：
「吳大叔，這石頭是塊廢料，千萬不能開，開了你就傾家蕩產了！」
眾人面面相覷，尋思這唱的是哪一齣戲？這在古玩市場也沒看過啊。
老吳也是一臉懵逼，他再三端詳了我兩眼，問道：「這位小兄弟，你認識我？」
我一愣，只好打起哈哈：「這裡誰都認識你常勝將軍，所以我不想你輸，你也輸不起了，想想你在醫院的妻子。」
說著我便看見人群中的劉苗苗絕望地捂住雙眼，無語地離開了。
那是什麼意思？
對於我的說法，老吳似乎完全沒放心上。
「小兄弟謝謝你的提醒，但我相信自己的選擇。」
說著他就把我送到一邊，點頭示意店家再次開機。
這種事我哪能含糊，再次拉上老吳便道：
「這料子有問題！一般人看不出來，但你一定要聽完說……」
還不等我說完，那賣石的店家就先發作了。
「喂！哪來的黃毛小子不知死活，來這胡說八道，砸我飯碗？」
「砸的就是你飯碗，這破料賣給別人十萬塊，你心真夠黑的。」我罵道。
「放屁！你算什麼東西！張嘴就說我這是廢料，你一小屁孩還有那眼力？何況我在這玉石街可從未見過你啊，老吳你敢相信這不明來路的小子？」
店家把問題拋回給老吳，我知道那是一種無形中的施壓。
老吳似乎也有點煩躁，無奈道：
「好了好了，小兄弟這料我看過了，應該不差的，謝謝你的提醒。」
老吳直接婉拒，看來是要堅持自己的想法。
「老吳別理他，你一個常勝將軍還用聽一個不明來路的小子說話。」
「先不說這料子是好是壞，你這樣處事顯然不符合規矩啊小朋友。」
「看破不說破，你這樣搞這裡的買賣以後還用做？只能買家有贏無輸嗎？」
「可拉倒吧，你們看他像是懂玉石的嗎？估計不知道是哪家小孩跑出來撒野的。」
不知為何，一時間我竟然成了眾人口頭討伐的對象。
「小兄弟，你懂賭石嗎？」老吳迷惑道。
我一愣，幾秒後只能無奈搖頭，畢竟我確實不懂。
「吳大叔，我不懂看石頭，但我剛才一個朋友說你這石頭的確是廢料，他說得特別有道理，而且絕對不會騙我的。」
不想我這話一出，現場的笑聲不由更強烈。
「搞半天原來是個外行，趕緊滾蛋！」
「小孩，趕緊找大人吧，別在這瞎搗亂。
「這料子我都看不出來有問題，你那朋友估計也是瞎眼。」
眾人對我連番嘲諷，我全然沒放心上，只是不斷勸說老吳放棄這塊料。
「媽的！你要是再不滾出去，我就把你這腦袋放進機器里！直接對半開！」
店家也是忍無可忍了，一聲令下，幾個夥計就拿著傢伙圍上了我。
看來我再不走，就要交代在這了。其他看客也是看不過我的做法，沒有任何人會支持我。
但老吳看我好心，只好勸道:「小兄弟你快走吧，不然在關中你要是壞了規矩，哪怕是對你用私刑大家都會同意的，就算店家把你打了，其他目擊者都會說沒看到。」
我也是傻眼了，還有這種規矩？
思索片刻後，我只好咬牙離開，但在這之前，我特意湊到老吳耳邊，把劉苗苗方才的分析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他臉上表情頓時變化莫測。
「希望你一定要三思！」說罷我就快步離開了。
不想剛走到街口，那店家便在人群中揮舞著雕刻刀朝著我罵道:
「踏馬的，快把那天殺的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