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計將安出

  略懂一二?

  江繼可不會這麼認為,如果只是略微懂得風水、望氣就能看出他身懷龍氣,那這龍氣未免也太過廉價。

  「既然你知道孤的身份,為何見到孤還不行禮?」

  江繼故意板著臉,想看看這風堂會作何反應。

  風堂聞言既沒有驚慌,也沒有不屑,只是好整以暇的跪坐著,從容的回答:「王上既然微服私訪,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草民不過是按照王上的意願行事而已,以王上的寬宏大量,即使不給與草民賞賜,也必不會因此責怪於草民。」

  「你倒是反應挺快,這膽子也挺大,不過若只是這樣,離所謂的王佐之才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江繼放下手中的陶碗,饒有興趣的觀察著風堂。

  一般人,即使是士族中人,見到身為諸侯王的江繼也會略顯拘謹,更不要說像是風堂這般大膽。

  是以江繼想要知道這風堂是真的對於各自的身份並不是很看重淡泊名利。

  還是說他本性如同之前風閒所說的那樣狂傲,又或者因為一些其他因素而故意這樣。

  「王佐之才也好,庸才也罷,都不過是他人的評價,嘴長在他們身上,草民可管不了,若王上只是因此而來,那恐怕要讓王上失望了。」

  風堂語氣淡然,言辭平緩,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好像江繼說的不是他一樣。

  眼見風堂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江繼對其更是好奇,但如果繼續說一些刺激他的話估計效果不大,或許還會被看輕。

  於是,江繼緩緩站起身,做出一副想要離開的樣子,嘴中卻說道:「孤確實有些失望,本以為魏雲如此鄭重推薦的會是什麼驚世之才,因此特意跑到這咸威來,沒想到卻只是見到一個胸無壯志? 蠅營狗苟的草頭百姓。」

  「等下!」

  風堂的聲音陡然提高? 整個人也站了起來。

  江繼回過頭,似乎有些詫異:「你叫住孤還有何事?」

  風堂深吸口氣:「還請王上恕罪? 方才王上是說是魏雲向您舉薦了草民?」

  江[5200 .]繼微微頷首:「若不是如此? 孤豈會來這咸威,特意來見你?難道你覺得僅憑你那點名氣就值得孤親自登門拜訪?」

  雖然江繼說的不客氣? 但是風堂知道江繼說的是實話。

  這些年來也不是沒有人因為他的名氣前來拜訪他,但是最多也不過是本地縣令那個級別而已? 而且都是咸威周邊的一些地方? 至於郡守級別或者外郡、外州的基本沒有,更不要說江繼這樣的天潢貴胄,一國之主。

  之前初見江繼,風堂還以為是江繼來這咸威遊玩? 碰巧聽說了他? 所以來看看,沒想到卻是至交好友的舉薦。

  魏雲竟然如此看好這秦王,特意向其舉薦了我,他肯定在秦王面前幫我說了不少好話,我卻是不能讓他失望。

  也罷? 現在亂象初現,也是該我出世大展拳腳的好時機。

  心中心思轉動? 風堂拱手行禮:「草民剛才失禮了,王上還請先坐下? 堂雖然只是微末本事,但必不再讓王上失望。」

  「哦?」

  江繼現在對風堂與魏雲的關係越發好奇? 他只是搬出魏雲的名字? 風堂的態度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要知道在此之前風堂的態度可以稱得上是冷淡。

  「風君猜猜孤此行來拜訪你是為了何事?」

  「自然是為了讓堂為王上所用。」

  風堂自信滿滿的樣子與不久前似乎對什麼都不為所動的樣子截然不同。

  江繼坐下? 直視著風堂:「卿既然乃是王佐之才,那應該知道孤如今的處境,不知有何妙策?」

  風堂知道重頭戲來了,他如果想要秦王不會因為自身的相貌問題而排斥他,就需要展現出超凡的智慧。

  不過風堂卻沒有著急表現自己,而是問道:「不知道王上有何志向?」

  君擇臣,臣亦擇君。

  即使有著魏雲的關係,但是風堂也要親自了解一下,秦王究竟是不是值得他輔佐之人。

  如果不能得到他的認可,那他只能向魏雲說一聲抱歉,辜負了他的好意。

  「海內動盪,災禍四起,民不聊生,孤自當澄清宇內,還百姓一個安寧。」

  一直默不作聲的豐瑜聽到江繼的話,不由大感驚訝。

  對於自家王上豐瑜自認為挺了解的,吃喝玩樂,胸無大志。

  而剛剛江繼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毫無疑問他是想要登上九五之尊之位,才能實現他的那些抱負。

  不過豐瑜想到這段時間江繼表現的遠遠超出他了解的那些本事,忽然也就釋然了。

  唯有胸懷大志,王上才會故意藏拙,此番天下形勢大變,王上自是要向那至尊之位發起衝擊。

  而江繼對面,風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畢竟秦王若只是安心做個諸侯王,那根本不用特意跑來這裡招攬他,安安心心在王宮做個吉祥物就好了。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風堂開始回答江繼之前的問題:「王上現在若是想要謀大事,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在秦國境內還有諸多掣肘,首當其衝的便是陳磊。」

  「陳磊其人乃是大皇子母族之人,天然與王上敵對,而今他在秦國之內大權在握,黨羽遍布秦國郡縣,王上若想圖謀大事,第一個就應該除掉他,然後暗中操控秦國軍政,以待天時。」

  「這想法與孤不謀而合,不過該怎麼做呢?」

  這是非常顯而易見的事情,稍微有些見識的都知道,但是知道不等於做得到,想要將勢力龐大的陳磊除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風堂沒有絲毫遲疑,侃侃而談:「聽聞不久前王上已經拉攏郭中尉,並且還得到了衛傅的支持?」

  「確實如此,風君消息挺靈通的,不過短短兩日,便知道了這些。」

  江繼有些意外,雖然咸威離陽翟很近,但是這麼快就傳到了這裡,而且連風堂都知道了,這明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似乎猜到了江繼的心思,風堂笑著說道:「這消息傳得如此之快,幕後之人恐怕是想要壞王上的名聲,畢竟諸侯王不得干政這是流傳已久的規矩。」

  「但凡是有利就有弊,若是在天下太平之時自然是禍事,但現在這個時候,在事出有因的情況下,天子未必會在意。」

  「再加上王上之前的遭遇,以及種種舉措,正好在這個時候能夠混淆視聽,讓那些對王上抱有同情之人會減少對此事的抗拒,畢竟王上此舉可以看作是自保。」

  「在這種情況下,消息傳播的越廣,那自然能夠使得王上的賢名傳播得越廣,積累人望,現在也許還看不到成效,但若是王上之後要招募人才,那無疑多了一分認可。」

  「那接下來孤該怎麼做呢?」

  江繼繼續問道。

  「陽翟既然大半已經掌握在王上手中,接下來首選自然是趕走陳磊,但這基本不可能,除非他犯了極大的錯誤。」

  「所以接下來王上要一步一步削弱他的影響力,剪除他的黨羽,到時候即使他還是秦相又如何?」

  風堂意氣風發,他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陳磊自入秦以來不過雖然安插了不少親信,但是因為有郭中尉處處掣肘,在秦國之內遠遠稱不上是一手遮天,他之所以能夠後來居上,在秦國有如今的威勢,乃是因為他出身士族,獲得了秦國各大士族的支持。」

  「因此,接下來王上首先查清楚哪些人是他的親信,而哪些人僅僅只是因為利益團結在他身邊,之後設法剷除那些親信,對於其他人則是分化拉攏,從而將整個秦國掌控在內。」

  「秦國有陽翟、咸威、洛水、平昌、蒼邑、安陽、相城、洛南、平陽九縣,原本陳磊影響最大的是陽翟以及陽翟旁邊的咸威,以及平昌和洛水。」

  「咸威縣令、洛水縣令、平昌縣長都與其關係匪淺,乃是其親信。」

  「咸威縣令平庸之輩,洛水縣令貪婪成性,平昌縣長中上之材,以咸威、洛水兩縣立威,懾服其他縣城,則陳磊之勢消去大半。」

  風堂端起陶碗喝了一大口,然後望著思索的江繼,問道:「王上以為如何?」

  江繼之前雖然也是如此打算的,但是因為缺乏情報,沒有這麼全面,而且方法也不盡相同,他更傾向於在幕後掌控整個秦國。

  但是因為有人刻意散播消息的緣故,江繼想要隱在幕後的想法無疑破滅了,而風堂的方法則有些過於激進。

  現在畢竟還不是真的天下大亂。大宇帝國上千年的威嚴尚存,他如果過於明目張胆,他那個權力欲望極重得「父皇」未必會坐視。

  江繼將自己的顧慮講出,然後就見風堂笑著說道:「堂何時說過由王上親自出面?這一切乃是郭中尉的手段,王上不能干政,與王上有何關係?」

  「至於王上擔心的事情,只需要與郭中尉演一出反目成仇就是,不過這想要郭中尉對您絕對忠心才行,不然就是給他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