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都城暗流(一)

  聽著這稱呼。

  「真他娘的不一樣。」這位兄台苦悶的舉杯喝了一口悶酒。

  姑爺？

  聽這稱呼信息量太多了，首先確定了徐川是已婚人士，那的確是不一樣了，其次，人家老婆身邊的丫鬟都這麼漂亮，老婆能差了？

  徐川則看著面前的吟星，微笑點頭，以往他就覺得吟星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卻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現在許久不見，再一見，真的感覺和家人一般。

  吟星看著徐川，卻是眼圈一紅：「姑爺，你瘦了。」

  呃…

  徐川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身為金丹修士，當然已經到了不食五穀之境，瘦？他的體型沒變，只是這次消耗精血頗多，雖然已經在峽明關修養了半個月，可還是有些憔悴的。

  吟星話落，似乎覺得自己的身份不應該說這些，她連忙收斂神情，將眼中的那一點點情意珍而重之的收起來。

  「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小丫鬟啊。」那兄台搖頭一嘆。

  聽到他的聲音，吟星俏臉不由一紅，轉頭丟給了那不修邊幅的青年一個大白眼。然後朝著徐川柔聲道：「姑爺，小姐也出門來了，就在後面。」

  她是主動請纓匆匆跑過來知會徐川一聲。

  「哦？」

  其實看到吟星徐川就有所預料了，此刻微微有些吃驚，當然不是吃驚妙音公主的消息，他回都城雖然不至於大張旗鼓，可千曉樓豈會不知，千曉樓知道了，妙音公主也就知道了，他只是吃驚妙音公主出來…

  是接他嗎？

  而他的神情落入那持著酒壺，不修邊幅的青年眼中，意味就更多了。本來稍微有些羨慕的神情突然收斂。

  「嘿嘿，看這兄台的表情，似乎對那位夫人沒什麼情意啊，還有剛剛那落寞神情，顯然心中有記掛的佳人，莫非這小姐是個醜八怪？」他很是惡趣味的想著。

  可接著就沒功夫亂想了。

  因為他的眼珠子已經定格在了前方，街道上走來一個女子，女子身邊一左一右陪著兩位婦人，那兩位婦人手持長劍，顯然是護衛，而中間的這女子身著月白長袍，眉眼如畫，氣度如皓月高不可攀，卻又帶著些嬌媚，美得讓人窒息。

  都城中不乏美人，但是這種美人還是少見的。

  「嘖嘖嘖，美人啊美人。」

  這位兄台手裡的酒壺都差點握不住了。

  誰要是娶個這美嬌娘，那這輩子也就值了，他連忙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衣袍，擺出一副瀟灑模樣，希望能引起美人注意。

  可惜，人家姑娘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了徐川面前。

  「姑爺。」鳳姑和蘭姑恭敬行禮。

  徐川點頭。

  「回來了。」妙音公主笑道。

  徐川一笑：「嗯。」

  「回家吧。」妙音公主又道，眼中還帶著一絲熱切，傳音道：「回去和我說說邊關的事。」

  「好。」

  ………

  看著這一幕，那兄台的嘴巴微微張開…尤其是看著妙音公主眼中的「熱切」，實在太拉仇恨了。

  同樣是男人，差距怎麼這麼大？

  「不一樣，真不一樣啊，同是天涯淪落人，憑什麼你艷福不淺，我詛咒你下輩子光棍一輩子。」那兄台惡狠狠得盯著徐川，輕聲嘟囔著，旋即大口給自己灌著酒水。

  一口酒水灌了個乾淨，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去看徐川。

  不過他確實是一個樂天派。一口酒下去，仿佛人間一切煩惱都與他無關了。

  他視線一轉，又看到街頭一個光著腳丫子，披頭散髮，狼狽奔逃的少女。

  「嘿，小女娃，急著去投胎嘛？」青年笑道。

  但笑聲剛剛落下，便戛然而止。神情也肅然起來。

  徐川等人都聽到了他的話。

  「胡言亂語的醉漢。」蘭姑目光一掃，街上行人不少，情侶夫妻也頗多，哪裡有什么小女娃，所以冷冷道。

  吟星深有同感的點頭。

  妙音公主和鳳姑都沒在乎他。

  可是徐川的腳步卻頓住了。

  他的目光同樣看著前方。

  也看到了那光著腳丫子在街頭奔逃的少女。

  那少女跑著，可是她的身後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繩子，拉著她始終跑不出那個範圍。

  「咦？」

  青年詫異看了徐川一眼。

  徐川也詫異看著他。

  兩者互相對視一下，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吃驚。

  下一刻那青年沒有多說，當即朝著前方走去，走過那片街道時，順帶還帶走了那少女。

  徐川皺眉。

  「駙馬，怎麼了？」妙音公主看到徐川神情不對，低聲問道。

  「有點意外，我們去看看。」徐川沉聲道。

  或許是在邊關待久了，他這一句話說出來，身旁的鳳姑蘭姑都忍不住對視一眼，徐川身上少了些書卷氣，更多了些軍衛銳氣。

  妙音公主和吟星卻沒覺得什麼不同。

  而徐川話一出口，這才反應過來，身邊的是妙音公主，又道：「些許小事，公主不如先回宮，過後徐川再親自進宮拜見公主。」

  「本宮正好無聊的很，駙馬不必多慮。」妙音公主立刻笑吟吟道，她也發現，跟著徐川，總會有一些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越多越好。

  「好吧。」

  徐川也不再多說，當即朝著前方走去，鳳姑等人雖然疑惑，也連忙跟上。

  徐川再度看到了那少女，跟在那不修邊幅的青年後面。

  本來徐川還沒意識到，可當鳳姑說那青年胡言亂語時，這才反應過來，他神識一掃便發現。

  那少女不是活人，而是魂魄！普通人的魂魄！

  修行鬼道，才能看到魂魄，可鬼道之法並不是修行主流，這一道高深的更不多。沒想到那青年還精通鬼道。這是徐川詫異之一。

  另外那少女魂魄還很凝聚，顯然剛剛死去不久，看那狼狽奔逃的模樣，自然是冤魂。都城之中，冤魂亂竄？這是詫異之二。

  有冤當然要管。

  徐川一路順著那少女魂魄跑來的方向走過去。

  「站住，這是彭大人府邸。也是你能隨意進去的？」只見一戶院落前，幾個先天護衛正將那青年攔下。

  那青年也不惱怒，只是捧著酒壺笑道：「彭大人？你快去告訴你家大人，就說讓我進去，他女兒還有的救，再過片刻他女兒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胡言亂語，將他趕出去。」一個管事的跑出來，聽到他所說的這不著頭腦的話，立即怒道。

  那幾個先天護衛正要衝過去，可那青年只是手指一點。也不見真元波動，幾個護衛便軟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一群粗人，還想和我動手，打碎了我的酒壺怎麼辦？快去通報。」那青年笑著。

  那管事的目瞪口呆。

  ……

  這一幕同樣落在遠處跟來的徐川等人眼中。

  「主人，這人鬼道法術很是了得，修為不凡。」魂厲在徐川靈台中驚愕不已。

  「嗯，鬼道意境！而且意境層次極高。」徐川神色凝重。

  妙音公主和吟星也吃驚看著這一幕，蘭姑和鳳姑則是面露駭然，看走眼了！這不修邊幅的青年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畢竟就是讓她們出手，可以輕易轟殺，擊殺那幾個先天護衛，但是這麼不著痕跡，沒有一絲煙火氣的就讓他們昏迷？

  她們怕也做不到，若是對方對公主出手，她們能擋住嗎？

  「公主小心。」蘭姑輕聲傳音。

  「有駙馬在，無妨。」妙音公主笑道。

  那管事的屁滾尿流進去通稟了，徐川目光微眯，他能看到在那青年身旁，那披頭散髮的少女魂魄在述說著什麼。

  神識籠罩過去。

  徐川頓時雙眼微眯。

  因為他神識籠罩過去的剎那，明顯感覺那青年臉上浮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朝著他這邊看了看，可徐川的神識則感覺不到後者身上有神識波動。

  至於那少女魂魄所說。

  徐川聽了臉色微微一沉。

  「主人，這女子已經死了，他還說能救？魂魄離體，他若是能救，神通必定不凡。」魂厲連道。

  魂魄離體，那就已經是肉身死去了，再想復活難如登天。可是鬼道中，的確有能讓人死而復生的秘傳神通。

  徐川也明白這點，微微頷首，不過看那青年的神情，應該是真能救。

  不一會兒那府門中一個高大中年人帶著一群護衛氣勢洶洶出來了，這中年人身上蘊含金丹真元氣息，能在都城中當官的，修為高的也不是少數。

  「誰在本官門前放肆？都城之中，豈容而等邪修猖狂？」那中年人怒視著酒壺青年。

  青年笑道：「呀呀，糊塗，真糊塗啊，自己女兒快死了都不知道，要不是見你女兒冤魂孤苦，又恰好出現在我面前，我才懶得管你家的閒事，快快讓開，你女兒或許還有救。」

  那中年人聞言臉色變了又變，似乎是驚疑不定，可最終卻一咬牙。

  「哪裡來的歪門邪道，胡言亂語，關門。」

  那青年一愣，接著氣著了，滿嘴髒話道：

  「嘿，你他娘的這當爹的…還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兒，為了趨炎附勢，狗屁門風，連女兒性命都不顧了。要不是看在夏皇規矩份上，我……」

  中年人臉色更青，似乎生怕青年再說，連聲吆喝著關門。

  就在這時，一道青衣身影走來。

  「開門，救人。」那青衣身影說道。

  「嘿，兄弟，算了，這缺心眼老子就想讓他女兒死，咱們管不了。」酒壺青年擺手。

  可大門都關了一半的那中年人一看到外面走來的青衣身影，臉色頓時大變。

  「快，開門，開門！」

  「……？！」

  酒壺青年瞪眼。

  他看著面前的徐川，再看著那馬上打開大門迎接出來，一幅諂媚模樣的中年人，良久蹦出一句話來：

  「老子真是日了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