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馬二人運氣一向不怎麼好,當他們回到市里,找上那家人時,被告知,老爺子出去旅遊了,需要等幾天。
他們在神影鎮打聽到的尹家鄰居,姓元,名叫元春山。
二十一年前那晚,元春山夫妻,就住在尹家隔壁。不過,元春山妻子已經過世,想問什麼,只能問元春山。
這一等,就是近半個月,好在,聽元春山兒子說,今天,元春山就能回來。
所以,早上六點,天剛亮,牛馬二人就已經出門,直奔元家。
元春山兒子沒有撒謊,上午十點左右,元春山回到了家。
兩人早就迫不及待了,於是,剛見面,簡單寒暄,立馬詢問起當晚情況。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鬧事的人都有哪些呢?」
牛海問道。
對此,元春山裝出一副回憶之色,但眼中情緒複雜,最後,他搖了搖頭:「對不起,那天晚上,我跟妻子早早入睡,等到醒來時,尹家已經出事。
所以,那晚的情況,我是真的不知道」
牛馬二人不信,不斷詢問,不過,不管他們怎麼說,哪怕威脅,元春山就是不鬆口,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
無奈,兩人只能暫時離開。
出小區的路上,馬強有些憤怒:「這老傢伙肯定在撒謊!
我就說嘛!怎麼那麼巧,我們一找他,人就出去旅遊了。看來,這是故意躲著咱們,不願意說那晚的事兒」
牛海摩挲著下巴:「我感覺,元春山並不是不願意說,而是顧忌著什麼,怕惹禍上身」
聽牛海這麼說,馬強也是冷靜下來,稍微一想,覺的很有道理:「你說的沒錯,那件事兒當時能被壓的那麼死,背後肯定有人在操作。
能將滅門案無聲無息壓下去的人,能量可想而知,元春山不願惹禍上身,也說的過去」
突然,牛海腳步一停:「我知道該怎麼讓元春山開口了」
「怎麼做?」
馬強驚喜問道。
「元春山之所以不願意配合,那是因為怕被報復。
如果我們能保證,他告訴我們的事情,不被任何人知曉。
你說,他還會顧忌嗎?」
「怎麼保證?」
「這就很簡單了,有的是辦法」
……
兩天後,下午。
元春山按照往常一樣,來到河邊,準備釣魚。
人活到他這個歲數,已經沒什麼追求了,平時除了帶帶孫子、孫女,鍛鍊身體,就是到這裡釣釣魚、吹吹風。
他很喜歡釣魚,從結婚開始,就一直很喜歡,算是他堅持了一輩子的愛好。
來到熟悉的釣魚點,還沒等他放下東西,他發現,已經有人坐在那裡了。他也不管,反正那裡位置寬,容納三五個人同時釣,問題不大。
走近後,他朝身邊看了看,那人戴著口罩,目光幽幽看向河面,似乎很專心。
對此,他也不管,自顧自開始忙活起來,等到一切準備好,放下魚餌,這才一屁股坐下,靜靜等待魚兒上鉤。
「不要緊張、也不要表現出異常、更不要看我,就當我們不認識」
忽然,一道聲音從旁邊傳出,那聲音他記得,是昨天兩個警察中的其中一個。
頓時,元春山臉色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頭也不轉,說道:「你們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有所顧忌,害怕被報復,我理解,都是普通人,有家有室的,怎麼可能為了幾個死人去冒險。
所以,今天我來這裡等你,還偽裝過,沒人認識。
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不管你跟我說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
我以警察名義向你保證,不管我從你口中得到什麼,別人問起時,我都不會說是你告訴我的。
哪怕是領導問我,同樣如此。
元老先生,請看在尹家那些人在天之靈的份兒上,告訴我你知道的,好嗎?」
沉默片刻,元春山輕輕嘆口氣:「哎!希望你信守承諾」
「我牛海,一向說話算話」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話語緩緩響起:「那天晚上,大概十二點的樣子,我跟我老婆剛睡著,就聽到外面亂鬨鬨的,還有人大聲叫罵。
於是,我就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朝外面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見,尹家小洋樓外面,圍滿了人,幾十個是有的。
那些人氣勢洶洶,對著裡面的尹家人不斷咒罵,還有人丟石頭進去。
當時我還以為是遇到搶劫了,可仔細一看,下面的人,有的我認識,都是鎮子裡的人。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他們為什麼會上尹家鬧事,尹家一向良善,不應該會惹眾怒的,我想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誤會。
於是,就準備下去,給尹家說說話,把誤會解開。
可惜,我老婆不肯,怕我出事,把我抓的死死的。可就算這樣,我還是強行掙脫她,出了門。
可,還沒等我走到隔壁,就被一群人給攔下。
其中,那個領頭的,拿著一根棍子指著我,讓我滾回去,別多管閒事,否則就弄死我。好巧不巧,正好我老婆也跟著跑出來,哭著讓我回家。
沒辦法,我只能回到家裡。
但我還是不放心,就打電話報警,可惜,打了半天,根本沒人接。
最後,我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站在窗口看。
剛開始還好,儘管雙方劍拔弩張,但都只是說。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一群人就沖了進去。
這一衝,其餘人也跟著沖了進去,開始打砸搶」
說到這裡,元春山似乎流淚了,抹了抹眼角:「他們都瘋了,根本沒有理智,就像一群野獸。
我看到尹老頭被打破腦袋躺在地上,那血,流了一地。
算了,實在不願回憶當時的慘況,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後來,那些人走了,房子燒了起來,火很大,就跟被人潑了汽油一樣,格外的大。
當年,我們家那附近人不多,除了我家跟尹家,沒幾戶人家。
但整整一兩個小時,竟然沒人來幫忙,也沒人出來看,這是多麼悲哀啊!
等到第二天,房子變成了廢墟,警察也封鎖了那裡,不准任何人進入。
並且,那天中午,有個男人找上我,告訴我,讓我忘了那件事,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否則,我全家都會死。
當時,我很憤怒,準備跟那個男人拼了。
可是,當看到不遠處,妻子拉著兒子,正期盼的望著我時,我怕了,我不敢,不敢不聽話,不敢當個爺們,只能點頭。
從那以後,我把房子賣了,全家搬到了市里,也想徹底忘掉那件事。
可是,這麼多年下來,那晚的畫面,依舊記得清清楚楚,我仿佛看到尹老頭滿頭鮮血的望著我,對我說,救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