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周依棠問劍(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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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9章 周依棠問劍(二合一)

  殷聽雪身子雖嬌小,可一天到晚裹著棉襖,真是暖烘烘的,陳易熟稔地把她圈在懷裡。

  他湊得很近,小狐狸有些不適應,往後邊退了一些,呼出的熱氣滾到陳易脖頸上,有點發癢。

  臥房裡一時靜了下來,只有彼此的輕微呼吸。

  陳易虛眸等了好一會。

  但沒有任何動靜。

  他旋即抬眼看向殷聽雪。

  殷聽雪被他瞧著,反問一句:「怎麼了?」

  陳易挑眉問道:「你不是有話想對我說嗎?」

  「嗯。」

  「那什麼話?」

  「沒…沒想好。」殷聽雪低著頭道。

  陳易瞪了她一眼,故作怒聲道:「好啊,唬我是不是?我現在就要弄你。」

  「別、別弄、別弄……」

  殷聽雪連聲回絕,趕忙湊得更近,熟悉地親了親他的嘴角,

  「今天不想…」

  她從來都不想做那種事,每一回都被折騰得疲憊不堪,不忍鞭撻是其一,其二就是她心裡對這事天生不喜,更覺陳易這般喜愛床榻之事很是丟面,到底還是出身王府,縱使這麼久了,骨子裡仍舊留著少女的純潔,像是從不長大。

  她這害臊的性情,陳易如何不知,她就沒幾次想要的,拗不過他而已。

  這時他抵近過去,指尖輕輕摩挲,湊到她耳畔道:

  「明天想不想?」

  「…也不想。」殷聽雪有些怕,但還是道。

  「後天呢?」

  「…還是不想……」

  「明天後天都不想,那大後天呢?「陳易的語調不見變化。

  殷聽雪卻無端抖索了下,好半晌後道:「你非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我非要?我現在就非要。」

  陳易像是露出獠牙般,反手就作勢要壓到殷聽雪身上,

  「半年不見,我還真是腦子壞了,跟你徵求意見。」

  「等、等、等!別、別,不要……」殷聽雪急得大叫,雙手推著他的肩頭,陳易低頭一看,她眼眶竟有些紅了。

  不知是氣紅的,還是委屈紅的,眼角也不知有沒有淚水。

  陳易兀然想看她哭,這時便不懷好意地盯著她。

  殷聽雪喘了陣氣,到底是沒哭,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咕噥著說道:「怎麼一回來就想欺負我呢?」

  陳易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她聽得見自己的心聲。

  不過他向來自詡臉皮厚,前提是只要不戳中軟肋。

  「怎麼,欺負你不行?小狐狸,從你我認識這麼久起,哪一天我不欺負你?」他一副理直氣壯。

  饒是早就見慣他的無恥,殷聽雪都還是縮了下。

  「不行的…」像是怕這樣不能說服他,殷聽雪小聲道:「我…我是你妻子嘛。」

  「妻子又怎麼樣?」陳易覺得好笑。

  「妻跟妾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

  陳易可謂咄咄逼人,這半年來,他很是想殷聽雪,也想過待她好好,幾分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只是不知為何,一見到面,就極想欺負她,好似要籍此把所有的愛意都傾瀉出來,哪怕她不喜歡,也只能默默受著。

  殷聽雪縮在他身下,月色清寒,白皙的脖頸泛著點點光澤,她的眼眸垂著,像是絞盡腦汁了好一番。

  半晌後,她開口道:「我父王…會聽母妃的話,母妃說什麼話他都會聽的……」

  殷聽雪不知世間夫妻是何種模樣,她能想到的就是父母,覺得那就是最好的模樣。

  陳易略微挑眉,反問道:「憑什麼?」

  憑什麼……殷聽雪兀然有些委屈。

  半年過去,他還是那樣,總是千方百計地逼迫自己,欺負自己,他壞容易,想好難,殷聽雪連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都像是在虎口奪食,又不能反抗他,只能不斷地委曲求全。

  陳易仍直直望她,像是不想讓她逃過一劫。

  殷聽雪柔著嗓音,出聲道:「都不是妾了,成夫妻了……而且你說過,只要我乖乖聽話,就會對我好些的。」

  陳易似笑非笑地看她。

  「你讓我想你,我想了,你讓我在寅劍山好好待著,我都沒離開過一步,而且…我都有點喜歡你了……」殷聽雪貼著他手臂,輕輕哀求道:「…我一直都聽你話,你偶爾聽聽我話好不好?」

  她哀求的模樣太叫人動心,陳易一時忍不住答應道:「好,這一回聽你的。」

  說罷,他終於放過了殷聽雪,不再壓在她身上。

  殷聽雪鬆了口氣,勾嘴笑了下。

  陳易摟著她肩頭問:「你想說什麼話呢?」

  「我想說…哈……」殷聽雪還沒開口,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折騰了這麼久,到底是睏乏了,更何況當時怕陳易真死了,心裡大起大落一遭,更疲憊不堪了,哪怕有再多再多的話想說,眼下就是眼皮子直打架。

  陳易瞧見了,無奈笑了下道:「先睡吧,明天再說。」

  殷聽雪點了點頭,她闔上眼珠子,困意一下席捲而來,她無意識間,貼到了陳易的懷裡。

  她素來很沒安全感,過去都是貼牆睡,像是漂泊已久的船要靠岸。

  陳易眼眸子輕抖了下,輕輕嘆了口氣。

  原來,她把他當成港灣了嗎?

  …………

  睡不過兩三時辰,陳易起早,倒也不覺疲憊,伸了個懶腰,側過臉就是殷聽雪安詳的睡顏,她的呼吸平靜,雙手彼此搭著,嘴也囁喏囁喏著。

  陳易小心翼翼揭開了下被褥,把那熟悉的身子看個乾淨。

  目光從這去到那,盡覽無餘,瞧著她身段嬌小,陳易莫名多了些罪惡感,但還是看了上了好一會,其中美景如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許是冷風灌來,殷聽雪的眉頭皺了皺。

  陳易把被褥蓋好,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洗漱過後,推門而出。

  闊別多年,寅劍山之景再度落眼,陳易面南而立,緩坡上冷杉群立,朝日初生,層層迭迭的山巒茫茫黑白,並不摻灰、層次分明,一派透明冰涼。日光照射著那無名學堂,周依棠所居的獨棟平樓在左側倚高獨立,半隱半現,昂頭能望見天邊大片雲彩,再往下看,便是那石崖邊上的蒲團。

  崖邊生滿葛藤,到了枯萎的時節,密密麻麻泛黃中夾著一點青。

  陳易一時直直望著,腦海里也不知思索著什麼。

  「汪、汪!」

  忽地幾聲犬吠斷了他的思緒,轉頭只見一條黃狗朝他警惕叫喚。

  陳易不耐地看它,皺眉道:「哪來的狗?土不拉幾。」

  「黃娘兒你起床啦?」殷聽雪被叫醒了,聽見狗叫,隔窗喊道。

  「噢,你養的呀,真漂亮!」

  陳易趕緊收起準備踹狗的腳,蹲下身來,飛快地就變了個臉色。

  他記起陸英提到過殷聽雪養了條狗,只是一時沒想到這茬。

  黃娘兒看到這陌生人靠近,衝著嗷嗷叫,往後退了幾步。

  殷聽雪飛快地披上了衣服,從門裡跨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黃狗,連聲道:「別怕、別怕…他不是壞人,不是壞人……」

  「它就是黃娘兒?」陳易朝黃狗擠出笑臉。

  「嗯嗯,可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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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就知道了,黃黃的多好看。」陳易贊了幾句,只覺這條狗半點不土,很是討喜。

  殷聽雪把狗放下,黃娘兒安靜下來,挺著脖子繞著陳易走了一圈,末了還湊過去嗅了嗅,這算是認識了這個人了。

  遠方,只見一獨臂女子緩緩上山。

  陳易望見,站起身來,不消多時,周依棠便來到他面前。

  「陸英呢?」陳易倒沒忘了這師姐。

  他潛入山里時,把陸英暫時安置在客棧里,而毫無疑問,周依棠剛才是去接陸英去了。

  「祖師堂。」周依棠答得簡短。

  陳易明白,陸英這是去接受掌門掌教等人的問詢了,這一回去重陽觀劍池,可謂是獨享機緣,既然如此,那麼自然得過問一下有何收穫、又有何進展,於寅劍山這般不避塵世的宗門而言,對於每位天才子弟都有相應規劃,更有考課,如同官場的「磨勘敘遷」,影響機緣、丹藥、功法等分配,謂之為「道劍二考」。

  與太華山那般閒散得能天天跟殷惟郢顛鸞倒鳳的氛圍可謂截然不同。

  不過,既然陸英不在…

  陳易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走上前湊近幾步。

  周依棠步伐微挪,一身氣機內斂如死寂古潭,手卻已微微抬起。

  陳易稍稍停步。

  周依棠出聲道:「你先與我問劍。」

  這些日子來,她心境多有紊亂,有時更亂如麻,久久都想不明白到底為何,他固然悟到了新的境界不錯,只是她卻不曾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喜悅感,反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那既然因劍而起,那便以劍問個分明。

  陳易微挑眉毛,他自然多少猜得到周依棠所想,笑道:

  「師傅欺負徒弟了?」

  周依棠嗤笑道:「總好過你欺師滅祖。」

  陳易剎時無話,片刻後道:「你…真執著過去。」

  說起來,他其實並沒有說這話的臉面,過去是怎樣的,他這罪魁禍首再清楚不過了。

  於是,陳易也不順著這話多說,而是問道:「贏了怎麼算,輸了又怎麼算?」

  周依棠沉吟不語。

  她眼眸微垂著,單薄的眼皮迎光細膩極了,陳易直直望著,留意著她細膩的美,其實跟前世很像,比她弱的時候,陳易總是敬畏居多,不敢過度打量,而到了比她更勝一籌,或是這般足以分庭抗禮時,陳易的心就浮想聯翩,「師尊」二字,更像是一層加攻速的禁忌感。

  多懷念前世時,她強忍著抿唇不語的模樣。

  慾火悄然蔓延,陳易饒有趣味地看她,周依棠如何不知這般視線,眸光漸冷,劍意已自行流溢而出。

  二人間的氣機驟然紊亂,勁風翻卷,砂石翻滾,陳易身上衣衫鼓盪,手已握上背上之劍。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

  殷聽雪從兩人中間冒出腦袋來。

  「怎麼了?怎麼就要吵起來了?」

  陳易止住氣機,意外地看了看殷聽雪,她朝二人道:

  「和和氣氣啊,一家子要和和氣氣。」

  周依棠掃了她一眼,氣機稍作收斂,淡淡道:「去石崖下面。」

  「切磋?」陳易問。

  「嗯。」獨臂女子應聲過後,身影一躍而去。

  陳易側過臉,就見殷聽雪有點緊緻地看著他,她是最不想自己跟周依棠起矛盾的了,陳易笑了笑,揉了揉她腦袋。

  「只是切磋而已。」

  說罷,陳易鬆開了她,大步走去。

  石崖下場地空曠,常年來都是蒼梧峰的習武擂台,以山石為界,以草木為台,前世時,陳易剛剛上山,門內小考時,常常在這被打得滿地找牙,一天都下不來床,或許正是那時積攢了怨氣,等折劍之後,風水輪流轉,自己就經常讓周依棠下不來穿。

  陳易收攏心緒。

  周依棠相對而立,手已呈劍指。

  她素來少有廢話。

  陳易拔劍出鞘,吐出一字:「來。」

  剎那間,他的氣勢蔚然一變,周依棠親眼看見,沛然劍意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拔地而起!

  周依棠抬步而去,不見任何氣機流轉,只是一劍指遞出。

  勁風狂卷,血光飛濺,高大龍身瞬間四分五裂,陳易面上糊開滾燙鮮血,握劍的肩頭處露出深深傷口。

  殷聽雪給這一幕嚇了嚇,她全然想不到二人的切磋要見血。

  陳易仍舊屹然不動,仿佛半點不疼,被斬散的劍意仍舊四散開來,落向四面八方。

  周依棠並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腳尖一點,驟然現到陳易面前,只見一抹白光當頭劃下,天地間似是破開一裂口。

  砰!

  劍身顫鳴。

  只見劍鋒即將斬到他身上時,陳易猛然蹲伏,劍身抗住劍指,炸散而開的劍氣割開道道溝壑。

  周依棠垂眸看去。

  從前她單以劍意便能懾服陳易,可此時此刻,劍指再欲壓下,那後康劍仍紋絲不動。

  陳易肩仍滴血,臉上卻露著笑意,竟有幾分可怖,

  「還記得我前世說過什麼嗎?」

  周依棠眸光危險地斂起,劍意愈發凌然,指尖青芒炸起,凌然劍氣滾得後康劍震盪間嗡鳴作響。

  她如何不記得……

  接著,仿佛是在提醒,又仿佛是在為她尋回不堪的回憶般,那逆徒吐出一句,

  「你的劍,過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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