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小狐狸 小狐狸(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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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8章 小狐狸 小狐狸(二合一)

  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局,陳易靠著假死混過寅劍山的護山劍陣,接著以魂魄引誘,再伺機奪回軀體頭顱。

  為甩開那些追殺自己的寅劍山道士,陳易幾乎是風聲鶴唳。

  一路這也繞,那也藏,靠著自己對寅劍山地勢的熟悉,終於是把追著自己尾巴跑的人甩得一乾二淨。

  當然這少不了周依棠的暗中配合,以及那以趙德山為首神霄派道士用拜山的名頭將自己帶入山中。

  若非如此,斷然避不開寅劍山護山劍陣,此陣只誅活物,不誅魂魄,他便是靠著陣法規則矇混過關。

  「好似喵、好似喵。」回過頭,他說著怪話,緩解殷聽雪的慌亂緊張。

  陳易望著許久未見的小狐狸,後者不知說什麼才好,她就定定地跌坐在地,眼睛一眨不眨的。

  倒也沒長個嘛……

  陳易目光驀然溫柔,輕聲道:「我回來你不高興?」

  殷聽雪再一次回過神來,見他身形虛幻飄渺,好似隨時都會遠去,像是人頭七時的還魂。

  她按捺住興奮,怕自己發現他是真死後過於悲傷,小心翼翼問:「你真死了嗎?」

  「死了。」陳易停頓片刻,思緒轉圜,忽然全身一垮。

  他整個人往地上徑直栽去,殷聽雪伸手想碰,卻徑直穿過,碰也碰不到……

  再一望去,陳易好像虛弱不堪,朝她喃喃:「強撐著一點執念來見你……」

  他的眉心竟滑出一點鮮血,裂紋滿身的瓷器般一觸碎。

  殷聽雪周身一冷,眼眶不住熱淚盈滿,但倔強地沒流淚,她不想他死得太悲傷,便重重點頭:「那你見到了…」

  陳易好似垂暮的老人,已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不只這些,還有遺願。」

  氣若遊絲,不像似有假,殷聽雪又一點頭,擠出了笑顏:「我幫你…」

  「我的遺願可是很多。」

  「沒事的。」小狐狸點點頭。

  「你給我立個衣冠冢,每個月都來看我一回。」

  「肯定來看。」

  「不僅如此,還要給我燒多點紙錢。」

  「給你燒很多很多,不夠用你可以託夢。」

  說到這裡,陳易似是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腦袋微微下垂,「最後一個要求…給我生孩子。」

  殷聽雪一愣,下意識道:「生孩子不行…」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生孩子不行?」

  倏地一下,陳易迴光返照,坐了起來狠聲道。

  殷聽雪往後退了半步,縮了縮脖頸,咕噥道:「聽過給死人結婚的,哪有給死人生孩子的?」

  陳易沉吟片刻道:「萬一我沒死呢?」

  「沒死?」殷聽雪下意識道:「沒死就更不生了。」

  她說完,噗嗤一笑,胸腔積鬱鬆了開來,看來他還是沒死,之前雖有猜測,但聽到模稜兩可的聲音,如今聽他這麼一說不免如釋重負。

  一縷冷月掛空,天色迷迷濛蒙,冷杉的樹影參天,陳易就站在她面前,挑著眉盯著她瞧。

  多熟悉的目光,殷聽雪下意識有點怕了,但還是壯起膽子道:

  「你沒死對不對?」

  「死了。」陳易頭一歪,「被你氣死了。」

  「我給你欺負,你不要生氣。」

  像是有團小白塊滾到他懷裡,她撲了過來,仰著小臉瞧他。

  他還是幽魂,她沒法抱住他,但仍儘量貼近著,眼皮怯生生顫著,這是過去歲月里陳易留給她的痕跡。

  陳易滿肚柔腸,輕聲問道:「那時你是不是看到了我?」

  那時陳易看到她了,小狐狸在樹林掩映間眨了眨眼睛,一點微光撲朔撲朔。

  她欲來又止,陳易忙於甩開追兵,也沒有靠過去。

  殷聽雪皺了皺鼻子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跑過去那該多尷尬。」

  「萬一是最後一面怎麼辦?」

  他也想到這了…殷聽雪略感意外,思考下道:「不是還有下輩子嗎?」

  她都答應了跟他十輩子的,這樣一想,好像也不差這一兩輩子。

  「下輩子,你哪裡知道下輩子是什麼情況,」陳易瞧上去惡狠狠的,半帶恐嚇道:「萬一下輩子我們交換身份,我變成殷聽雪,你變成陳易,難道你要來天天欺負我?」

  「真的嗎?」小狐狸略顯狐疑。

  「當然咯,我開天眼看過了,下輩子就是這樣。

  換到下輩子就是你作惡多端,天天把我欺負。」

  「不會的、不會的,」殷聽雪認真想了會後道:「我心地好,會隔一天欺負你。」

  「?」

  陳易人被嚇了下,旋即眯眼掃了下殷聽雪,少女驚覺夫君目光戲謔,便知自己說錯話了。

  她垂頭猶豫了好一陣,吭哧吭哧道:「下輩子也給你欺負……但你要隔兩天欺負一次。」

  「你想得倒美,隔兩天欺負一次,我還不如現在死了明志。」陳易說道。

  「你不要死好不好?」

  「陪我一百輩子。」

  「太多了。」

  「我都死人了,你還跟我討價還價?」

  「那你不是好多輩子還要找我嗎?」

  見她記在心裡,陳易心底泛起陣暖意,感慨道:「情比金堅啊。」

  殷聽雪搖搖頭,糾正道:「是陰魂不散。」

  陳易正欲作怒,半年不見,她人不長個兒,膽子倒肥了不少,意識到這點,他愣神片刻,若是如此,那她是不是?

  答案好似呼之欲出。

  夜色深沉,星辰被細雪拉近幾分,毛毛蒙亮,好似整座寅劍山都靜了下來,等候著那命中注定要在此時此刻說出的話語。

  遙遠的群山積著雪。

  「我有點喜歡你了…」她仿佛聽到陳易的心聲。

  細雪忽然在心頭落下了。

  …………

  「頭呢,頭去哪了?」

  「尋不到了,尋不到了!」

  夜已入五更,第二遍雞鳴以先,原來位於法台上的頭顱已不知何時消失不見,當時只聽一陣厲風掠過,青幡隨風劇晃,眾人都急於去追那一閃而過的陳易魂魄,全然未能發覺。

  安槺面色凝重,旋即叫人抬來棺木。

  久久無聲回應。

  等上了許久,才有寅劍山門人抬來棺木,揭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根本不見那陳易留在這裡的屍身。

  人之三魂,寄託於頭顱上,這軀體則與頭顱分置二處,仍由趙德山等人保管,一來招魂只用頭顱,二來則擔心魂魄奪回完整的軀體,當即起劍殺出重圍,說不準會傷及寅劍山人。

  不見了…

  怎會不見?

  死了不過三日不到,根本沒時間屍變化作殭屍。

  白玉真人安槺猛然驚覺不對,震聲問:「望正道人去哪了?」

  旋即便有門人急匆匆去尋,回來的時候,卻只帶來一封遺信:

  「寅劍山得蒙天威浩蕩,我等神霄派宛如螢火比日月,黯淡無光,自慚形穢,更自宋徽欽二宗北狩以來,我神霄派計過自訟,自覺愧對中原天下,於天下之罪,不下於檜,故常遣弟子下山降妖除魔、普濟世人。師祖有訓,吾輩叩心自問,不求世間虛名,銘記祖宗罪狀,故此將此功贈予寅劍山,以免祖宗罪過……」

  饒是白玉真人再好的養氣功夫,也只青筋暴起:「我祖宗也有罪過,我還姓安,祖上安祿山!」

  怒過之後,心湖漸漸平復,白玉真人攏起袖袍,法台上踱步兩回。

  以這群神霄派道士的行事來看,這一回更像是平白丟了個燙手山芋來給她們處理,而並非有意暗害,再加上她寅劍山此前也並無與陳易交惡之處,想必縱有麻煩,也不會動搖根基,白玉真人略作掐指,鬆開半口氣。

  「掌門…要多派點人去找嗎?」

  「不必…」安槺頓了頓,繼續道:「再找一個時辰,天亮前找不到就讓所有人都回來。」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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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你疑慮,本座會將此事告知通玄真人,若她發覺有賊寇混入門中,定會出手驅逐。」

  說罷,安槺踏出法台,一步後掀起大風,身如白虹飛向蒼梧峰。

  …………

  …………

  「打發掉了?」

  「走了。」

  獨臂女子回過身來,便見陳易摸著脖頸從陰翳里走出,其喉結處隱隱似有血線。

  她冷笑一聲道:「以此法上山,倒也是膽大包天。」

  陳易先是假死斷頭,以神霄派的請帖向她傳遞消息,等寅劍山眾人注意力皆在魂魄上時,再由周依棠出手帶走頭顱和身軀,最後再拼回到一起。

  別看這幾個步驟說來簡單,只有做起來,才知道每一步都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假死成真死,這輩子就到頭了。

  至於前世如何上山的,則是徐徐圖之,步驟要漫長得多,也緩慢得多,起碼得在山腳消磨掉半年光陰,而陳易現在是等不了這麼久了。

  迎著許久未見的周依棠,陳易笑嘻嘻道:「這不是有師尊麼。」

  周依棠又是冷笑。

  陳易隨意環視,這棟小樓他倒是熟悉,不正是他上世所住之處,再一看這些陳設,除去方位外,都與前世如出一轍,周依棠安排殷聽雪住在這裡,其背後的用意,他怎會體悟不到。

  還不待陳易轉過臉,獨臂女子似有預料道:「走了。」

  她半個身子剛轉過去,陳易便扯住她的手。

  他是想對質?

  周依棠冷眸微眯,似早已做好準備。

  陳易朝她眨了眨眼睛,低聲道:「你是不是還欠我東西。」

  周依棠面有疑慮,只見這逆徒目光朝她的唇上瞥了瞥,這才猛然想起什麼。

  「你我說好的,我給陸英護法到山同城,你就給我親一口。」陳易厚著臉皮道。

  獨臂女子少有食言,此番記起,本不會回絕,可偏偏又憶起他是如何抱著閔寧親,其後又如何溫柔似水,眸光漸漸冷冽。

  「陸英並未真得緣法。」周依棠淡淡道,「你無功無過。」

  「無功無過?」

  陳易並未作怒,也沒鬆手,只是捧了捧臉,一屁股坐在地上長吁短嘆,

  「我苦啊……」

  「人心不古啊……」

  「老師傅坑害徒弟啊……」

  周依棠:「……」

  陳易這番撒潑打滾的架勢,她作師傅的從來奈何不得,此刻定定站在原地,絲毫不理,也不挪步。

  「點好茶咯。」

  隔著一扇屏風,就聽到殷聽雪點好茶水的報告聲。

  「你過去。」

  周依棠借坡下驢道:

  「我還有要事處理,過幾日再說。」

  陳易也不糾纏,拍拍屁股站起身來,笑道:「那就過幾日。」

  周依棠微微頷首,轉身推門而出。

  不知怎麼,陳易總覺獨臂女子臨走前的目光格外複雜。

  是因猜到自己想要對質,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陳易心中猜測,那時口口聲聲說對質,語氣頗為不善,可到底夫妻沒有隔夜仇,更何況周依棠如此幫扶,還是彼此緩和些為好。

  念及此處,他不再多想,轉身繞開屏風。

  殷聽雪見他一個人過來,不禁出聲問:「周真人不喝茶嗎?」

  「不喝。」

  陳易捧起茶碗,細細品了起來,不同的茶種,風味雖不同的,可掌心裡仍是熟悉的茶溫。

  茶水落肚,一陣無話。

  每當茶碗見底,殷聽雪都乖乖地及時奉上茶水,一碗接著一碗,無聲間陳易已是六碗落肚,待少女還要添茶時,陳易卻擺手制止,目光意味深長。

  「天色不早了。」

  第二聲雞鳴剛剛響起,快天亮了。

  還真是熟悉,殷聽雪哪裡猜不中他的意思,內里生性乖順的她,這一回竟搖了搖頭,

  「今晚先不要。」

  陳易眸子微斂。

  往常殷聽雪被他這樣看一眼就有些受不了,可她眼下垂著眸,壯著膽子道:「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的。」

  陳易有些錯愕,這是想跟他多聊聊天來著。

  殷聽雪到底是跟殷惟郢不一樣,她從不喜歡那事,許久未見,陳易近乎柔腸寸斷,溫聲道:「那好…你我先到床上去,我抱著你,你慢慢跟我說。」

  「…不能做那事。」殷聽雪小聲道。

  「我像那樣的人嗎?」

  陳易飲盡茶水,起身先回了房。

  殷聽雪勾唇一笑,收拾起了滿桌茶具,細細清洗了一番後,才躡手躡腳地走入其中。

  忽地,她被他一把攬住,抓到床上。

  「啊!說好不要的!」

  「不要是不要,可沒說還穿衣服。」

  「別、別扯衣服,你不要這麼壞好不好?」

  「就這樣了,不動你了,行了吧。」陳易輕輕吻了她後脖子,少女縮了下,「我很想你,真的很想。」

  「嗯」

  殷聽雪應了聲,周真人清寒的臉孔於腦海一掠而過,便出聲道:

  「不要想那麼多,第二想我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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