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逆徒有點好

  第137章 逆徒有點好

  大虞地處楚越之地,便是過冬之後也不一定有雪,可大晉卻早已細雪落滿國境。

  臨近邊疆的酒肆里,雪堆滿了牆角,小二卻垂著頭打瞌睡,只因酒肆里幾乎沒人,只有一個,就像尊雕像一樣,要了二兩劍南燒,進門之後,也不脫蓑衣,板板正正地正對著正門口坐著。

  這小店是漏風的,冷得驚人,小二也是打著瞌睡,冷一下就醒一下,那蓑衣劍客卻屹然不動。

  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像是踩碎了枯枝,一個大漢踏著泥濘來到了客棧,看了眼蓑衣劍客,便徑直往另一處桌椅去做。

  「過來。」

  這聲音把小二都驚醒了。

  大漢沒法子,只好坐到了蓑衣劍客對面,心頭一陣腹誹,見到這人准沒好事,他「通背神猿」張旭渠怎麼就欠了這一個人的人情。

  他一身輕功,江湖傳他走路都不走正道要踏屋瓦,欠別人人情幾乎從來不還,跑得快就完事了,可偏偏這人劍術太高,比他的輕功還快,不好對付。

  「給你點了酒,讓你辦件事。」

  蓑衣劍客親手捧起了酒壺,給張旭渠倒上了滿滿一大碗。

  「先說去哪。」

  張旭渠沒急著喝。

  「東虞京城。」

  蓑衣劍客回答得乾脆利落。

  「做什麼?」

  張旭渠捧起了酒碗問。

  「你輕功好,走得快,我想讓伱幫我個忙。」

  蓑衣劍客頓了頓,

  「救一個人。」

  張旭渠琢磨了一會,道:

  「你這酒,我不太敢喝。」

  「我也會去東虞,不過會慢你一步。」

  蓑衣劍客果斷道。

  張旭渠這回舉起酒碗,喝下半碗後道:

  「你沒說清楚,不敢一飲而盡,只敢喝半碗。說吧,你要救誰?」

  「去合歡宗,你救出一個傳人。」

  蓑衣劍客毫無隱瞞,隨後低頭看向手裡的酒。

  通背神猿卻愕然道:

  「你這種人竟然跟合歡宗有關係?」

  「有個老頭練的也是殺人劍,遊走江湖時意外碰見,請我喝過酒,到了興頭上大家都醉得一塌糊塗,他見我不嘲笑他的出身,就說來日我若有難,必鼎力相助。如今他有難,我要去助他。」

  「你耍笑吧,大家喝酒,酒後什麼話沒說過,我還說想當皇帝老兒。入東虞不容易,路途遙遠,跋山涉水,勸你還是算了。」

  通背神猿搖晃了下酒碗,勸道:

  「那就是一句酒後胡言,誰都不會當真,他也不會當真。」

  低頭看酒的蓑衣劍客猛地抬頭道:

  「但我當真。」

  通背神猿默默無話,琢磨了一會,還是喝光了手裡的酒。

  見此,蓑衣劍客露出笑意,緩緩道:

  「你輕功好,會比我先到東虞京畿之地,我隨後就來。」

  張旭渠自己給自己又到了一碗酒,接著晃了晃酒壺,發現沒了,感情這人忒小氣了,買酒只買二兩。

  「合歡宗之事,涉及到一樁武林舊案,誰都不敢給他們出頭,連那東虞的異姓王都牽涉其中,寅劍山只是表面,內里…是關乎西域佛國最大的寺廟——普翰寺。」

  張旭渠鬱悶地說道,

  「得罪了他們,那一群西域武僧成群結隊地來尋仇,你倒好,但我就難了。」

  「你有難就找我。」

  這話說得心安,張旭渠自然明白此人向來言出必行,他喝乾手裡最後一點酒,發泄最後一絲怨氣問道:

  「你的劍這麼高,天下第六,怎麼不自己去救人?」

  「我的劍救不了人,」

  他漠然道:

  「只會殺人。」

  ………………………………

  送走殷惟郢後,陳易回到庭院裡,一身汗水,裡頭的單衣基本上是濕了又干。

  他正準備脫下衣服,去洗漱一遍,但忽地想到了什麼。

  先去到書房,陳易瞧見小狐狸,後者垂著頭在桌子前,一點一點往下垂地打瞌睡。

  陳易笑了下,走過去抱起了她,柔軟的嬌軀落在了懷裡。

  「你不去洗澡嗎?」

  殷聽雪一下就驚醒了,怯怯地看了陳易一眼,咬唇問道:

  「你還要?」

  「不要,只是抱你回房去睡,我有事要做,還不能洗澡。」陳易撥弄了下她的發梢。

  聽他這麼說,殷聽雪鬆了口氣,她不喜歡弄那些事,也沒法告訴自己要享受,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的身子很髒、很不爭氣,每回到晚上她都格外害怕,她很討厭陳易這樣那樣的,只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她是妾,要乖順地承受他,這是妾的天職。

  「今晚再要。」

  陳易笑道。

  殷聽雪又抖了一下,貓似地瞪大眼睛瞧他,最後明明不願意,還是沒有辦法地服軟,

  「那你、你輕些…」

  陳易把她抱回到臥房裡,這回她眼皮子已經打架起來。

  給她蓋好被子,見她已經昏昏沉沉了,陳易特意在她的耳畔小聲道:

  「我去練劍了,已經足足練了三四個時辰了。」

  「哦、哦…」

  「重複一遍。」

  「你去練劍了足足…」

  殷聽雪已經闔上了眼,嘴唇嗡動了下道,

  「練、練了三四個時辰…」

  她徹底睡著了,陳易笑了下,站起身脫去了外衣。

  拎著後康劍,陳易算了算時間,在庭院裡抽劍出鞘,踏一弓步,劍鋒擰轉沉步一刺。

  他比劃著名自閔寧那裡得來的寅哉劍的劍勢,就著落日餘暉,不停地出劍,收氣,轉勢,身軀在院內輾轉騰挪,時而左腳邁進呈左月勢,時而當空橫擊呈鬥劍勢。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陳易的身形依舊。

  不知何時,院子外多了一個身影。

  她只有獨臂,身有殘缺,卻仍然美則極美,她不開口,無人注意到她,如和了光,同了塵。

  劍甲就那樣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陳易練劍。

  寅劍山的劍台,他也是這樣的練劍,周依棠也是這樣看著他,那是寅劍山最不值得一提的歲月。

  一次次的出劍、轉勢落入眼帘,他那身上單衣的儼然是濕了再干,這麼多的汗水,想來不知練了多少個時辰。

  周依棠不動聲色,眸里流光,

  他果然在練劍,

  他曾說她的劍過時了,

  可是,他分明沒有忘了寅劍山的劍。

  忽然,她覺得這個逆徒有點好,就像過去那樣,就像現在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