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石將軍那邊有消息了！」
趙普一臉喜色地拿著信，快步向著書房跑去，邊跑還邊喊。
書房中的趙匡胤，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因為他覺得這是理所應該的。
若是敗了，那才該驚訝。
「戰況如何。」
趙普難掩喜色道：「回王爺，大敗敵軍八萬餘人，繳獲戰馬兩萬，我軍傷亡八千。」
「嗯....」
趙匡胤沒有在細問，依舊盯著手中的兵書，看得十分入迷。
半晌後，他端起茶杯準備喝上一口，這才注意到趙普還站在自己身前。
「下去吧。」
趙普疑惑道：「王爺，您不高興嗎。」
趙匡胤卻是說道：「早已知道的結局，為何要高興。」
「況且，明明可以不廢一兵一卒就能擊潰滿清，可那石守信....唉...還是太仁義了。」
這話說的，趙普聽得有些不明不白，他剛想問，趙匡胤就再次擺了擺手。
「下去吧，別打攪我看書。」
....
而另一邊烏雲在天際嘶鳴著劃破雷電，血紅色的腥味瀰漫在死寂片刻又喧鬧的廢墟之上。
剛剛消散的哀鳴和劍影又在風中綻開，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
此刻，陳虎的余兵已隕半，兩邊陣前對峙著的頭領疲憊而決絕，陳虎和馬寶的終極決戰，已是血流成河的慘烈和劫難。
一片又一片人的廢墟，殘檐斷壁般的支離破碎。
倒下的人，眼裡映出平生的諸般事跡，隨即成為破滅的灰燼。
而那還在揮舞著武器砍殺的殘兵們，只有絕望的呼喊。
他們不知道為何...
為何那馬寶就是不能放過他們！
他們猶如困獸。
而這一刻，陳家三兄弟才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戰陣。
他們也明白了，他們不如楚帝朱粲，至少在領兵打仗方面，他們不如。
看著四面將自己包圍的馬寶大軍，陳虎的眼神也開始了怨毒。
「大哥...這馬寶根本不和我們講道理的。」
「是啊大哥，我的人遇上他後，他二話不說，直接就令人上前將我圍住...弟弟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
聽著耳邊兩個弟弟的話語，陳虎這一刻內心是煩躁的。
只覺得他們兩個十分的聒噪。
「大哥，這延布本就物資不豐盛....那府庫之中，更是沒有多少餘糧。」
「那些有些勢力的，或是有些錢財的....都...都早跑了。」
聽到這話，陳虎才低聲問道：「軍中還有多少糧，可夠大軍幾日。」
陳狼優雅了一下，隨後道：「還有...還有幾千石吧。」
「什麼！幾千石！」
「你知道幾千石就算再省，也不夠大軍三日的伙食！」
想到什麼，陳虎連忙問道：「這個事情....可有其他人知道...」
陳狼連忙搖了搖頭，道：「大哥，這件事情，除了我和看守糧倉的，在無人知曉。」
「看守糧倉的....有幾人？」
「大哥你...」
「說，幾人！」
陳狼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二十人...」
「陳豹，你去，把這二十人全部....動手前問清楚..看看他們有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其他人...若是說了的話...你知道的。」
陳豹自然是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他也知道茲事體大，連忙回道：「我懂了，大哥，這就去。」
走之前，還專門看了眼陳狼。
而陳狼則是愣在原地，隨後又問了一個問題，道：「大哥...你說若是糧食吃完了...我們該怎麼辦...」
要知道，他們從楚帝朱粲手中接管大軍時，是十八萬人。
可是和馬寶交手的這段時間，足足損耗了十萬人！
最可怕的是，那馬寶到現在為止，還是十二萬人....他們根本沒想到，馬寶居然真的敢命手下的人放火。
唉....
要養活八萬人的大軍，沒有糧食的話....是會譁變的！
想到這裡，陳虎猛地回身，看著城中躲在家中的羌人百姓。
陳狼看著大哥的目光，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道：「大哥...你難道想....可我們就是因為受不了這個所以才從朱粲手中奪得兵權啊。」
陳虎現在卻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眼神血紅的看著城內，一字一句道。
「你給我記住！若是我們養不活這八萬人，那麼到時...就會有下一個陳家兄弟，將我們餵給他們！」
「你明白這個道理嗎！」
陳狼自然是明白的，心中一震，身體也隨之搖晃了一下。
他們想要投降，可馬寶不接受，就算他們真的投降，那馬寶是真的敢殺俘的。
這把他們的所有退步全部逼死了，被困在一個孤城，哪怕馬寶不進攻，都能把他們耗死。
陳狼雖然是個糙漢子，可他此刻還是想到了，剛剛進城的時候，看見的那些羌人百姓。
這一刻，他真的有些於心不忍了。
...
「將軍，真的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嗎。」
馬寶的偏將，在一旁提醒道。
「嗯？」
聽著馬寶的輕咦聲，偏將連忙低頭抱拳道：「是末將失言了，將軍。」
這些都是自己的親軍，馬寶自然是不會怪罪的，但還是出聲道。
「你知道那城裡的，是怎樣的一支兇殘的兵馬嗎。」
「他們曾經擄走我武朝百姓，燒殺搶奪無惡不作，甚至他們還....他們還蠶食同類。」
「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說到這裡，馬寶的眼神眯了起來，緊緊盯著遠處的孤城。
「對待這些的畜生，我們能做的，唯有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現在....你可懂了？」
身旁的偏將是個年輕人，顯然不懂這其中的故事，聽完馬寶的話，他的眼神也開始變得血紅。
「是，末將明白了！」
先前他或許覺得殘忍，覺得下手太重了。
可此刻，他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甚至，他還覺得之前自己下手有些太輕了...太..溫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