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乾親
作為荒古世家姬家之人，姬皓月向來自傲。
放眼東荒，能入他眼的人寥寥無幾。
乃至於他一直自詡僅有自己身具大帝之資。
對於葉凡這個蠻荒之地而來，並沒有顯赫身世的年輕人，他一開始並不怎麼瞧不上。
得知這個傢伙不聲不響地勾搭上了妹妹，他第一反應是這個傢伙想吃軟飯。
姬家的軟飯豈是那麼好吃的？
故而初次見面，他就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奈何被妹妹攔住了。
聽到妹妹說對方疑似與一個妖族女子勾搭不清時，他更是怒不可遏。
哪怕知道那艘神奇的飛船是對方贈送給妹妹的，他也沒有太過當回事。
飛船固然不錯，但唯一的優勢就是飛得快，本身脆弱不堪，他一拳就能轟碎。
如此無法對實力帶來增益之物，在他看來只是個不入流的玩具。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這哪是什麼荒蠻之地帶來的土包子啊，分明是過江猛龍！
對方那一拳，差點讓他道心崩碎！
此刻，跟幾人聊天中，他發覺到了不對勁。
「逍遙兄，你說的蜀山，具體在何地何界？」他疑惑。
對方口中的劍聖、酒劍仙聽起來似乎是很了不得的人物，可他前所未聞啊。
李逍遙瞟了眼葉凡，說道：「並非此地此界，日後你就知道了。」
見姬皓月看向自己，蕭炎也搖頭道：「大千世界同樣不是你所知道的任何一個世界。」
姬皓月似懂非懂。
發覺幾人不想多談，他也不便多問，卻覺得大開眼界。
「這個蜀山說不定是某個隱世聖地，回去我得打探一二。」
「異火……難道就是他早先釋放的那種火焰，看起來很了不起啊，此物若是用來煉器勢必很厲害，回去我問問族中長輩。」
姬皓月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各種念頭紛生。
驀地聽到蕭炎的另一句話時，他再度震驚起來。
「封印？狠人？」他愕然道。
「沒錯，」葉凡點頭，語氣平淡地解釋道，「狠人大帝擔心我根基不穩，所以封印了我的實力。」
想到那讓自己的複製版虛空鏡都崩碎的一拳，姬皓月感覺喉嚨乾澀得厲害，問道：「你被封印前，是什麼實力？」
「自然是你們這個世界的大帝了。」蕭炎笑眯眯地看著他。
姬皓月手抖了抖，杯中的酒差點被抖落。
大帝！
果然！
他又想到蕭炎口中那個「你們世界」，對早先的猜測愈發篤定。
這幾人絕非他們這個世界之人。
能與之對應上的，僅有傳聞中的仙界！
這個葉凡定然是仙人轉世！
姬皓月的目光都變得灼熱起來。
等姬紫月再見到哥哥時，便見早先還對葉凡喊打喊殺的哥哥竟親熱地與其稱兄道弟。
哪怕在薰兒兩人的居中調和下，她已經不打算再找秦瑤的麻煩，但哥哥的樣子還是讓她頗為鬱悶。
薰兒勸和的方法其實很簡單。
她避開秦瑤，將從酒館中聽說到的故事講述了一遍。
一個是自微末中崛起，打破聖體詛咒，曠古爍今的巨擘。
一個是與其相濡以沫，歷經生死而至死不渝的伴侶。
還有一個則是與其微末中相識相知，苦苦追尋其步伐，卻因天資有限而香消玉殞，成為其內心無可癒合的遺憾。
姬紫月自然聽明白了。
第一人顯然是葉凡，這傢伙的天賦她早就見識了。
葉凡也並未向她隱瞞過自身的荒古聖體。
至於另外兩人，顯然是在說她和秦瑤。
「原來是個可憐鬼，那就原諒她吧。」
「我要有做姐姐的氣量！」
她怒視哥哥，又看了眼朝她傻笑的葉凡，重重地哼了一聲，打算過些日子再找其算帳。
任何事情都不是他說謊的理由。
一定得狠狠咬他一口！
……
地球上雖然超凡不顯，但這種特殊的凡人文明讓姬紫月頗有興趣。
得知葉凡在這個世界長大，父母仍在此地後，她很樂意多玩一些時日。
姬皓月雖然奇怪於為何幾人不肯離開，但能跟這等強者多交流，他也樂意至極。
……
酒館中。
哪吒背著手，探頭探腦地看兩個李白在跟李雲龍拼酒。
三人所喝之酒是劍仙李白拿來的，乃是一種河洛之地的靈果發酵而成，回味甘醇，飲用之後還可增強武道修為。
這是他前一日從女帝那裡得來的。
女帝對他態度極為溫和，還拉著手告知他過量飲酒傷身，讓他注意身體。
李白表面領情，心中卻暗暗戒備，懷疑對方在打方舟核心的主意。
另一個李白近日對著滔滔海浪感悟武道，詩做了幾篇，武道卻並無寸進，正好來酒館中找一找靈感。
李雲龍聞到美酒哪裡挪得開步子。
三人一拍即合……
不對，應該是四人。
喝得迷迷瞪瞪的小蜘蛛彼得，早就回去睡覺了。
聽到三人在那裡喊著行酒令，豪爽地將一杯杯酒倒入口中，哪吒舔了舔嘴唇，有點饞。
他倒不是喜歡酒，而是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奈何父母在一旁盯著，他根本沒機會加入進去。
酒館內的客人們對他態度固然好，但是都把他當成了小孩子。
似乎在他們眼中，自己還不如那隻穿著靴子的貓成熟。
正如此想著時，他忽然看到一道人影出現在酒館內。
瞧見那人時，哪吒眼前一亮，興沖衝上去道：「小林姐姐。」
說完之後，他又歪頭看向林黛玉旁側的男人。
那人看到突然飛躥到面前的哪吒，嚇得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哪吒不屑地收回視線，心說這傢伙怎麼跟陳塘關以前的百姓一樣，傻裡傻氣的，還這麼膽小。
望向林黛玉時，他臉上卻露出笑容。
對於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姐姐，他很有好感。
在對方面前，他才覺得自己不是個小孩子。
特別是上次當著林黛玉的面變身，對方那震驚的表情，讓哪吒得意不已。
有時候他都想跟旁人一樣喊對方林妹妹。
林黛玉看到面前的哪吒，溫和地笑了笑，將手中的盒子遞出，說道：「哪吒呀，正好我給你帶了點糕點。」
她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恰好揚州城內的糕點還不錯，這次便準備了不少放在納戒中。
哪吒連忙接過，打開盒子，取出一個桂花糕塞進嘴裡，點頭誇獎道：「不錯，比我娘做的好吃。」
殷夫人聽聞此言，臉上的笑容一滯。
發覺不少人都看著自己，她更是羞惱得牙痒痒，衝著李靖道：「看看你的好兒子！」
李靖乾笑道：「伱跟他計較什麼，這小子還不知足，我想吃都沒得吃呢！」
殷夫人柳眉倒豎：「你說什麼？」
「我說夫人陪我上陣殺妖，辛苦了。」李靖匆忙改口。
不少人都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
林黛玉伸手摸了摸哪吒的腦袋，面露微笑。
酒館內旁人都叫她林妹妹，唯有哪吒一人喊她姐姐，讓她感覺也頗為微妙。
這哪裡是那個傳聞中扒龍鱗抽龍筋的混世小魔王呀，分明是個調皮的鄰家弟弟。
她衝著一旁的林如海道：「爹，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哪吒。」
林如海早在女兒神神秘秘地說有個大禮送給自己時，就一直暗暗期待著，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大禮。
原來女兒口中的仙人酒館竟是這樣一個地方！
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前來！
腦海中的各種畫面與眼前的裝飾人物交織在一起，讓他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直至林黛玉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哪吒？」林如海驚異，「就是傳說中鬧海的那個？」
林黛玉點了點頭：「我給你說過的。」
林如海滿面震驚。
那時候他以為女兒誇大說辭，沒想到竟是真的。
哪吒將桂花糕囫圇吞進肚子裡，一本正經道：「你是小林姐姐的爹？」
「啊對對。」林如海抬起雙手，有心行禮，卻又遲疑著對這樣一個小傢伙該行什麼禮節。
哪吒卻大刺刺地伸出手去。
林如海領會到了他的意圖，躊躇著伸手與之相握，心道這莫非便是仙人的禮儀。
「幸會幸會。」哪吒一本正經道。
「幸會。」林如海趕忙道。
剛剛放下酒杯的李雲龍回頭看了眼，哭笑不得地搖頭。
他看出哪吒這分明是在學自己。
收回手的哪吒昂首挺胸，又忍不住咧了咧嘴。
握手禮他感覺很有意思，仿佛讓自己變成大人了一樣。
林黛玉則是向父親介紹著酒館。
來自不同世界的客人，以及那些琳琅滿目的美酒及寶物。
林如海這才知道，從前的自己眼光還是太過短淺了。
酒館中如此多的超凡之物，能進入此地，別說做皇帝了，就是站在皇帝頭上拉屎都輕而易舉。
客人們同樣讓他感覺大開眼界。
別說那些歷史中的名人君王，傳說中大鬧天宮的孫悟空都真實存在！
和李靖夫婦聊天，得知他們那個世界妖怪時常禍亂人間，時而還有仙人降世，傳授長生大道時，林如海更是心馳神往。
隨後幾日，他時常與林黛玉一起前來酒館。
邀請的信件他已發出，那幾個好友雖然相距不遠，但趕來也得些日子。
賈璉尚不清楚林如海也能進入酒館之事。
他準備休整幾日就踏上了北上歸程。
來時他只是想著幫林父料理後事，並按照老太太的交代將林家的遺產帶回賈府。
還曾有過從中分一杯羹的念頭。
與這些碌碌凡人一樣，無知而渺小。
「現在我不一樣了，」賈璉站在街頭，看著往來人群，心中豪氣無限，「王侯都是過眼雲煙，日後我可要當長生不死的仙人！」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枚納戒，其中存放著五杯酒。
這些酒足以讓他逆天改命，幫賈府力挽狂瀾。
「姑父提醒的沒錯，我爹太荒唐了，得讓他退位，免得借著我的名頭惹是生非，平輩給我增加業障。」賈璉暗想著。
他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
三日後。
林如海捧著酒杯，與李靖滔滔不絕地說著治國安邦之策。
作為前科探花郎，在宦海浸淫這麼久，他自有一番見識。
聽著他在那裡說得頭頭是道，李靖不斷頷首附和。
論武力，一萬個林如海也不及他，但對方在自身的領域也頗有見地。
但他真正感興趣的可不是此事。
林如海正說的盡興時，突然聽李靖道：「林兄可有續弦的打算？」
林如海微怔，旋即搖頭。
他跟林母關係很好，對方亡故之後，雖然找過幾房小妾，但並沒有娶妻的打算。
娶妻可不是納妾，涉及到方方面面，他沒有精力，更沒有心思去操心這些。
聽到他的解釋，李靖卻望向不遠處的林黛玉，嘆氣道：「黛玉這孩子自小沒有娘親教導，總歸不太好。」
林如海滿腹疑竇，不知道對方說這話什麼意思。
事實上李靖夫婦這幾日的熱心也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這兩人可不是凡人吶。
他本以為是對方看中自身才華，想與他探討治國策略，如今看來似乎想岔了。
難道他想給自己介紹個夫人？
這是不是太看重自己了？
「李兄的意思是？」林如海不動聲色地問道。
李靖放下酒杯，笑了笑道：「我跟夫人沒有女兒，一直頗為遺憾，而黛玉也跟哪吒，還有我們夫婦很投緣，所以我想著能否認個乾親。」
林如海心中豁然開朗，又莫名感到尷尬。
他想到兩人對自己的態度，還有殷夫人贈送林黛玉的那枚玉釵。
女兒不懂，他如何看不出，那枚玉釵價值連城，當成見面禮太過貴重。
看到像是小尾巴一樣跟在林黛玉身後的哪吒，他更是恍然。
李靖夫婦如何，他自然清楚。
讓女兒認兩人為乾親，他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林如海拱手，真誠道：「小女能被你們看中，乃是她的福分。」
「但此事我還得跟她說說。」他又道。
「是該問問黛玉的意見。」李靖笑道，「這種事情講究緣分，更是得你情我願，便是她有顧慮也理所當然。」
「想來她不會拒絕。」林如海聞言道。
二人相視一笑，感覺彼此間關係都拉近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