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雪見到這守陵人,微微詫異。
「老公,你說引你來的人,就是他?」
「不錯」,葉帆點了點頭。
他從至高天要走的時候,察覺到一股氣息,故意試探了他一下。
結果一追蹤,竟然直接來到了白金皇陵。
因為之前遇到過了塵和尚,葉帆現在對天神族的底蘊,並不覺得驚訝。
「這位前輩,不知道是白金神族歷史上的哪位?」
守陵人擺了擺手,「高看了,老頭兒就一個看墳的,不是什麼大人物」。
葉帆笑了笑,對方既然不想介紹自己,那他也懶得多問。
守陵人話音落下的瞬間,葉帆和蘇輕雪眼前的世界陡然一變。
沒有任何預兆,空間也似乎沒有波動。
剛剛還是在皇陵,突然就身處一片芳草地。
旁邊是兩間神族的老式木結構房屋,開墾的幾塊地上,種植了一些尋常花草。
「老公,怎麼回事?
幻覺嗎?」
蘇輕雪驚訝道。
「不是,這都是真的」,葉帆道。
葉帆見過老林當初的手段,所以這一手場景切換,其實也還好。
加上他自己,其實做過更「過分」的改寫現實,所以這就不怎麼震撼了。
但是,守陵人這一手,也絕對不是隨意為之。
他已經透了個底——他的實力,已經在位面級之上,或許,已經進入了造物階段。
畢竟他舉手投足,已經可以改變現實世界。
這種手段,葉帆有這個能力,卻還無法真正掌握。
守陵人在一張粗製的石桌邊,給兩人倒上了一壺熱茶。
「老頭子這裡,沒什麼可招待劍神的,只有一些自己種的山野粗茶」。
葉帆坐下來,拿起杯子喝了口。
「還真是粗茶,淡的都沒什麼味道」,葉帆笑道。
「呵呵……」守陵人淡淡笑道:「年輕時,也喜歡喝芳香四溢的好茶,可年紀大了,越來越感覺,這茶水,還是越淡越有滋味」。
「為何?」
葉帆問道。
「再芬香,再甘醇的茶,喝久了,自然也就那麼回事了。」
「時間久了,覺得沒什麼新鮮感,帶給你的遺憾也就越大。」
「可這山野粗茶,雖然味道寡淡,卻比一般的水,多一絲清香。」
「你本就不會對它抱有什麼希望,反而感覺,任何一點味道,都是一種驚喜。」
葉帆目露思索,「好的東西要維持都很難,一般的東西,卻反而容易變好」。
「前輩隱居皇陵,看來就是想把日子,過成了這山野清茶吧……」世人常說,過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但其實要過平淡的日子,真正會過這種日子,是要境界的。
守陵人這番話,看似閒聊,但實則在表明他的立場,和他的想法。
天神族存在至今,白金神族延續至今,經歷無數風雨。
其實對於他們這些神族真正的中流砥柱而言,早就習慣了看神族的興衰。
他們唯一的願景,只是神族能延續下去。
高高在上也好,平平凡凡也罷,其實能過日子就行。
就如同這壺茶,不用太高級,淡如水,卻總歸又點滋味。
但是……真要沒茶水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前輩,我既然留了太滄的性命,自然不會對神族如何。」
「可鴻蒙來勢洶洶,現在露出的爪牙,不過是冰山一角。」
葉帆將茶壺提起,輕輕敲了敲。
「我只能跟你保證,只要神族不自己把『茶壺』給摔破……這茶壺裡,就一直會有茶水。」
守陵人笑吟吟道:「劍神倒是自信」。
「有你這樣的老人家在鄉下坐鎮,我可是輕鬆多了」,葉帆笑道。
守陵人莞爾,嘆息道:「若非迫不得已,老頭子哪還想管這事。」
「既然劍神如此坦然,那老頭子也可以保證,只要這壺茶水能續上,別的不多強求。」
葉帆挑眉,看來太滄這傢伙,讓天神族背後的大佬都感覺不省心了……蘇輕雪想扶持阿頓,想來對方也早看出來了,但也沒有打斷的意思。
畢竟,誰當神皇,其實只要神族能團結,能延續,就是好事。
突然,守陵人問了句……「龍五,他還好嗎?」
葉帆臉色一變,「您認識龍五?」
「當初你化名龍五,來天神國闖蕩時,我就知道,多半你是認識他的……」「不然你以為,你小子真的瞞天過海,神鬼不知?」
守陵人玩味道。
葉帆略微尷尬地咳嗽了聲,「前輩跟龍五,什麼關係?」
「年輕時,曾經與那老小子,有過一些交集。」
「那時太初魔龍皇初出茅廬,為了對付仇家,為替他生父報仇,樹敵無數,可謂殺紅了眼。」
「我時候年輕,也是意氣風發,想著神魔不兩立,結果不是魔龍皇的對手……」「好在龍五與我有些交情,他又是魔龍皇的半個師傅,所以救過我一命。」
葉帆遺憾道:「龍五前輩……也救了我一回,已經走了。」
守陵人微微一愣,隨即望著遠方青山,感慨道:「他也走了,也是,他不肯渡河,又是凡人,能活那麼久,已經是奇蹟了……」「這麼一回想,都不知道多少紀元了」。
「當時的那群傢伙,好像也沒剩幾個了」。
「白雲蒼狗,白駒過隙……」「縱然是輝煌到極致,又有什麼意義呢……」「繁華落盡,唯有清風相伴……」到最後,守陵人喃喃自語般的話音,已經在風中飄散。
葉帆和蘇輕雪不知不覺,已經又回到了皇陵。
「老公,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也跟這位守陵人前輩一樣,感覺如今所做的一切,都那麼毫無意義……」蘇輕雪一直沒怎麼說話,但在旁聽了,也是感觸良多。
「我不知道」。
葉帆目光深邃道:「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什麼?」
「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回憶往昔是否有意義……」……鴻蒙宇宙,一片晶瑩剔透的玉竹林。
竹林深處,一個霧氣蒙蒙的水潭。
「啊!——」一具渾身光著的男子「屍體」,陡然從水池裡睜眼復甦,坐起身來,大呼一口氣!「醒就醒了,大吼大叫什麼啊?」
水池邊,一個紫色長卷頭髮的女子,正在擦拭自己的一把弩型靈器。
另一邊,一個黑色長髮男子,披著一條白色編制毛巾,似乎也剛從水池裡起來,臉色蒼白。
「萬里孤煙,夜獨行,祁文沙呢?」
剛醒來的壯漢男子,正是帝聽雷。
「喏……還在水池裡泡著呢,簡玉竹說了,他的青龍肉身培植比較慢,需要多一點時間」。
帝聽雷看了看不遠處,一個還浸泡在水池裡的身影,鬆了口氣。
突然,他想起什麼,回頭問道:「深淵魔女的事,你們可匯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