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過這種大型評選會的人都知道，越早匯報優勢越大。
因為，這種有技術標準的通訊方案，各家能夠給出的技術框架相差都不大。
前期匯報的人，專家們都會認真聆聽方案細節，並給予積極的反饋。
與後續匯報者相比，這種先入為主的印象更有助於他們獲得入圍資格。
楚飛虹剛才就是去找李主任談論匯報排位的事情。
為了能夠讓林詩晴的方案得到專家們的認可，他硬是將匯報順序從第十四位要到了第七位。
其實，這個次序李主任早就提給了自己的領導，臨時變更肯定會引來於前程的關注。
不過，這就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對於楚飛虹，李主任深知不宜直接交鋒，與其在私下周旋，他更傾向於直接將此事提交給領導決斷。
他必須明確了解於前程的立場，才能安心地處理這一棘手問題。
畢竟，李主任的職位已難再有晉升，只需確保不惹禍上身即可。
在運營商體系中，像李主任這樣無法升遷但頗具手段的人不在少數，他們往往會成為年輕供應商的噩夢。
不過，遇到楚飛虹這樣的行業宿老，這幫運營商內的老油條們則會聰明地選擇敬而遠之。
第一個介紹方案的自然是承鼎科技。
主講人是他們的項目經理，馮路則在一旁協助介紹過往的商務案例。
對方準備得異常充分，林詩晴引以為傲的創新點，在他們的方案中隨處可見，顯得毫不新奇。
一通講述下來，專家組都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而作為這次邀標總負責人的於前程卻顯得意興闌珊，並沒有產生多大興趣。
李主任能夠清楚地洞悉領導的情緒，見於前程不表態，立刻宣布第二家供應商匯報。
這家公司是承鼎科技的合作夥伴，此次也是在對方承諾了幾千萬的外包項目後，才同意陪跑圍標的。
即便如此，他們的方案也做得異常認真，匯報過程中完全看不到一絲敷衍之處。
林詩晴仔細地聽著對方的介紹，不時地記錄著其中的設計亮點，而對面的馮路則偷偷地對她擠著眼睛。
見女孩關注到了自己，馮路輕輕地晃了晃手機，示意對方查看信息。
林詩晴這才發現微信上多了一個好友申請，馮路自戀的頭像躍然其上。
猶豫片刻，她還是通過了申請，而馮路的臉上也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馮路：小美女，放棄吧！你剛才也看到我們的方案了，穩贏的。】
【林詩晴：你加我微信就是為了炫耀嗎？】
【馮路：我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猥瑣，只是想獲得相互了解交往的機會而已。】
【林詩晴：呵呵，互刪。】
她說著就準備動手，馮路見她面露寒霜，連忙央求起來。
【馮路：別啊！我剛問過奇顛科技的朋友，如果丟了項目，你是要辭職的吧？】
【林詩晴：誰告訴你的？】
女孩的雙眉漸漸皺起，她的眼神閃爍著不安的光芒，似乎在努力尋找著能夠緩解這種緊張的辦法。
【馮路：這件事並非什麼秘密。爭取項目建組時，你在幾位組長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誓言如果無法拿下項目，便主動辭職。
這種決心和擔當確實令人欽佩，可惜你的對手是我。為什麼不把命運對你的捉弄，變成一場浪漫的邂逅呢？】
【林詩晴：價錢可以談，我們可以用團隊成本價接外包。別的就免開尊口。】
【馮路：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一百多萬的利潤嗎？】
【林詩晴：那就免談了。】
她說著，又要動手刪對方的微信。
馮路也是首次遇到性格這麼剛毅的姑娘，見她臉色一冷，連忙拿出底牌。
【馮路：等一下，林詩晴！你們創新中心有六個組是我們承鼎科技的合作夥伴，也就是我們的乙方，這件事你知道嗎？】
女孩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更加難看了。
【林詩晴：你想說什麼？】
【馮路：我是江南省的商務負責人，只要我一句話，那六個組馬上會失去續簽的資格。】
【林詩晴：卑鄙！】
從馮路把這件事說出來，林詩晴就知道他在動什麼歪腦筋。
如果自己忤逆他，以對方無恥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把其他六個組的業務攪黃。
那樣的話，林詩晴不僅要丟掉項目，還得背上連累同事的罵名。
馮路終於從林詩晴的眼神中看到了遲疑，心中不禁狂喜，他很享受這種征服異性的快感。
【馮路：別這麼抗拒，我說過了，只是想爭取一個互相了解的機會。剛才打我的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林詩晴：不是！不要提他！】
想到楚飛虹，女孩頓時感到無數委屈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緊咬著嘴唇。
【馮路：是嗎？看來他只是個想討好你的廢物。那你有男朋友嗎？】
林詩晴沒有回覆，只是怔怔地看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她用手快速撫平眼中的淚光，表情瞬間變得果決起來。
馮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忙在微信上詢問。
【馮路：怎麼樣？想通了嗎？】
【對方無法接收該消息，因為雙方並非好友關係。】
看著灰色的信息提示，馮路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沒想到女孩居然真的把自己給刪了。
現在的林詩晴是真的煩不了，欽慕了五年的老師都能刪，別說一個色眯眯的競爭對手。
然而，馮路可不像楚飛虹那樣被刪了以後只能生悶氣，他做事向來睚眥必報。
林詩晴所在的創新中心工作群中，很快就曝出了那幾個組長氣急敗壞的質詢。
【小林，是你得罪了承鼎科技嗎？為什麼商務通知我，對方要暫停項目續簽流程？】
【你那個項目才多少錢？我們這可是每年60萬的穩定服務合同，搞砸了別怪我找你麻煩！】
甚至有人直接將電話撥了過來，顯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看到林詩晴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不斷亮起，馮路知道自己施加的壓力已經傳達到了。
他惡狠狠地盯著女孩為難的表情，仿佛在欣賞一座即將在自己肆意摧殘下崩潰的城池。
馮路已經偷偷買通了奇顛科技內部的員工，得到了林詩晴的檔案。
他翻看著女孩的個人信息，眼睛一刻不停地掃視著無助的林詩晴，心中猥瑣地念叨著：
「小美女，哥哥我就來給你上畢業後的第一堂社會課。丟掉自尊與矜持，學會向強者下跪。」
對於狩獵這個女孩，他表現出勢在必得的瘋狂。
林詩晴悄無聲息地掛掉電話，將微信群調至免打擾模式，對那些人的憤怒視而不見。
既然幾個組長能聯手欺騙自己承接註定失敗的項目，她又何必顧慮他們的生計呢？
然而，這樣做也意味著，在奇顛科技，林詩晴真的走到了絕境。
她瞪了馮路一眼，便不再看他。
林詩晴不確定自己僅存的傲氣是否足夠支撐她完成匯報，面對內憂外患，她已是心力交瘁。
與此同時，第六位供應商匯報完畢，李主任站起身，看向了還在內耗當中的女孩。
「現在，請奇顛科技的項目經理，匯報你們彩鈴平台的設計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