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報復
矜川區,禿山洞。
蒙蒙的細雨隨著料哨的西風入夜,在一片破落的小工廠區的點綴下,這份初冬的季節似乎顯得更加清冷了。
在靠近矜山生態園的一處狹窄巷道外,一輛奔馳七座加三輛麵包車組成的小車隊,衝破細雨籠罩的夜幕,緩緩停靠在道路邊的一處小五金作坊門口。
最先打開車門的,是小車隊中部的一輛麵包車,車內一個穿著黑色衝鋒衣,
戴著帽兜的人率先跳下車,他快步走到前面那輛奔馳七座的旁邊,用力將車門打開,隨後,便撐起一柄雨傘,遮擋在車門的上方。
此時,三輛麵包車上陸陸續續的跳下來十幾個人,他們都穿著同樣的黑色衝鋒衣,戴著帽兜,一個個的,就像是融入了黑夜中一樣。
直到後面幾輛麵包車上的人都下了車,那輛奔馳七座上才有一個人鑽出來,
他站在車門邊晃了晃腦袋,又一把將旁邊撐傘的人推開,這才邁步朝前走了兩步。
等到這人走開之後,奔馳車內又鑽出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運動服,頭上還戴了一頂棒球帽,看著就像是出來夜跑的。
「夜跑男」正是安如松,而在他前面下車的那個傢伙,則是趙成浩,他們今天之所以來這個地方,就是為了那個襲擊了安如松的傢伙,也就是林室長口中所說的那個蔡畢秦。
如今還是2007年,禿山洞臨近山腳下的這片地方,集中了很多老舊、破敗的小工廠,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做五金行當的,那一棟棟的錯落、低矮的廠方,像是隨意丟棄的積木一般,就那麼見縫插針的堆積在山腳下,給人的感覺,就是這裡同繁華的首爾格格不入:
從林室長那裡,安如鬆了解了一些有關蔡畢秦的信息,知道這傢伙是個地地道道的「毒蟲」,他之所以襲擊安如松,只是因為受到了金康民手下人的收買,
聽說價格還很便宜。
按理說,類似這樣一個人,安如松沒必要找他的麻煩,畢竟他就是爛命一條。但在經過了一番的思索之後,他還是決定不放過任何一人,不僅僅是這個叫什麼蔡畢秦的「毒蟲」,還有僱傭他的人。
總而言之,每一個人與此次襲擊相關的人,他都不打算放過,他得讓一些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他安如松並不是一個好好先生,任何一個想要針對他,想要傷害他的人,就得事先做好被針對,以及被傷害的準備。
另外,他知道孔議員也好,南旭宇也罷,乃至於林正初,說不定都在盯著他。如今的他,對孔議員這些人的價值越來越高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了,所以,那些人得確定他值得信任,可以利用,然後才會將他真正納入他們的圈子。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他安如松憑什麼讓人覺得可以信任?就憑他有一副還算不錯的皮囊嗎?還是說憑他能夠掙錢?很顯然,這些都不行。
不管是誰,要想讓別人真的信任,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的把柄交到對方的手裡,從而讓對方覺得可控,只有這樣才行。
所以,之前在Tiffany酒店裡,儘管知道房間裡可能有攝像設備,安如松還是盡情的放縱了自己。現在呢,儘管知道肯定有眼睛在關注著自己,他依舊決定要把事情做絕。
那一瓶險些直接潑到他臉上的硫酸,讓他明白了某些人做事的不擇手段,也讓他意識到了在這個國家裡,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是真的毫無底線可言的,所以,要想不成為別人口中的食物,自己就必須更加的不擇手段,更加的毫無底線。
車下,之前試圖為趙成浩撐傘的人,又將雨傘撐到了安如松的頭上。
此時的雨其實下的很小,就是毛毛細雨,畢竟已經到了初冬時節,不可能再有夏天那種瓢潑般的大雨了。毛毛雨的雨絲即便是落在身上,短時間內也不會打濕衣服,充其量就是涼颶颶的,能給人帶來幾分寒意。
站在車門邊,安如松掏出一包香菸,給自己的嘴裡叼了一支,又遞給剛剛轉過身來的趙成浩一支,最後又遞給撐傘的年輕人一支,最後,就著年輕人遞過來的打火機,將香菸點燃了,這才示意對方把雨傘收起來。
他還沒有那麼嬌氣,這么小的雨還得撐一把傘。
「那傢伙到底住在哪兒?」街道上連盞路燈都沒有,僅有的光亮,就是幾個年輕人手裡拿著的手電所發出的光,在那點光亮的映襯下,趙成浩的臉顯得有些青綠,看著挺嚇人的。
「就在這處巷子裡,」撐傘的年輕人剛剛把雨傘收起來,聽了這話,急忙將叼在嘴裡的香菸取下來,又伸手朝巷子裡指了指,說道。
「帶路,」趙成浩也不話,他甩甩頭,說道。
年輕人應了一聲,將手裡的雨傘遞給旁邊的一個年輕人,又拿過對方的手電,徑直走進了巷子。
也不用人招呼,七八個穿著衝鋒衣的年輕人呼啦啦的跟上去,錯落的腳步聲立刻在巷子裡響了起來。
「這該死的地方,」趙成浩吸了口煙,又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句,這才慢悠悠的跟上去。
安如松拖後了幾步,而在他的身後,則是剩餘的七八個年輕人。
一行人沿著巷道往裡走了十幾步,前面的年輕人停在了一處像是用木板子搭建起來的小房子前面。
一道道的手電光在小房子上晃來晃去,安如松瞅了瞅,發現那些木板都是橫豎裝訂在一起的,原本應該是某種東西的包裝箱。而這棟小房子,就是用很多這種木板,搭配著一些三合板、五合板釘起來的。
屋頂上,則用髒污的塑膠袋、三防布之類的東西,草草的遮蓋了一下,鬼知道這樣的房子裡,是怎麼住進人去的。
小房子的房門是一塊半米寬、一米半高的三合板,板子的四邊已經因為沾水而變形了,而且上面沾滿了污跡,只是看著就讓人感覺噁心。
趙成浩叼著菸捲,抬腳在門板上踢了踢。他用的力氣並不大,但那門板還是顫巍巍的晃動起來,不僅僅是門板,感覺整個房子都在顫個不停。
「就是這裡嗎?」擔心房子倒下來,趙成浩把腳收了回來,他看看帶路的那個年輕人,問道。
「就是這裡,我們已經打聽清楚了,」年輕人點頭回答道。
「那還等什麼,等著淋雨嗎?」趙成浩沒好氣的說道,「還不趕緊把人給我弄出來?」
「好嘞,」年輕人應了一聲,上前就一腳,直接將那面三合板的破門給端爛了,緊接著,他躬身就想往裡頭鑽。
結果,就在他躬身的那一瞬間,被爛的房門內,一道人影很突然的沖了出來,並且徑直朝著年輕人的懷裡撞過去。
年輕人正弓著腰呢,或許是察覺到了,但卻沒有反應過來。但年輕人沒反應過來,趙成浩卻是反應的很敏銳。他在那道人影衝出來的同一時間,一把抓住年輕人的肩膀,將他用力朝後拽了過來。
年輕人原本就弓著腰呢,身子站的不是很穩,被趙成浩這麼一拽,整個人向後跟跎幾步,最後一個靛墩,四腳朝天的摔倒在地上。但也正是因為他摔的這一跤,也遠遠地躲開了那道衝出來的人影。
就在將年輕人拽開的同一時間,趙成浩抬腿朝著那道人影端過去。他這一腳,似乎正好端在那道人影的胸前,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氣,那道人影竟然被他端的倒飛回去,撞倒了身後的木板房,一陣兒咔的斷裂聲中,整個木板房倒成了一片廢墟。
「阿西巴!」趙成浩罵了一句,他將那道人影遺落在地上的一柄匕首踢飛,
隨後兩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對方裸露在廢墟外的腳踝,徑直將他從廢墟中硬生生的拖拽了出來。
就在他將人從廢墟里拖出來的時候,幾道手電光柱也照到了地上的那柄匕首,一瞬間,在場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毫無疑問,匕首就是屬於那道人影的,他剛才從木屋裡衝出來,竟然是試圖傷人的。
看明白了這些,圍在四周的年輕人們都怒了,呼啦一下圍上去,照准了地上那傢伙就是一通踢端。
地上的傢伙似乎也是個硬茬子,被一群人圍著毆打,他竟然一聲都不,就那麼雙手抱頭,硬生生的扛著。
「行啦,行啦,別把人給打死了,」在對方的身上端了幾腳,趙成浩將眾人給攔住,他罵罵咧咧的嘀咕兩句什麼,又問道,「看清楚點,是不是這小子?」
「是,沒錯,就是他,我們白天都打聽清楚了,」有人在人群里應聲道。
「那好,把他帶上,咱們走,」趙成浩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絹,將手仔細的擦了擦,這才說道,「記住,這傢伙也是個狠角色,一會到了車上,多加幾分小心,別他娘的反被他給傷了。」
「知道啦!」
周圍的年輕人一片應和,隨後便有幾個人走過去,將地上的傢伙給拖拽起來,像拖死狗一般的朝巷道外面拖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