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觸碰到上官雪的手指時,她突然本能地收回了手並且生氣地轉了過頭來,我在一旁被她這個反應嚇了一跳,可能她也是對周圍的環境感到很沒有安全感吧。
不過上官雪發現是我後又立馬把憤怒轉為了喜悅,主動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啊,我以為是壞人呢。」
「沒關係。」我尷尬地笑道,我沒想到上官雪對陌生人的觸碰有著這麼強烈的反應。
「到了到了,這裡就是我和爺爺的家。」小光指了指前面的房子說道。
我觀察著那間房子,這是一座瓦房,房頂上的瓦片早已脫落了大半,房子的牆壁是由很多紅磚砌成的縫隙之間並沒有用水泥來填充,而是用的黃土。
因為到了秋季的原因房壁上的爬牆虎早已變得乾枯,讓這座房子顯得更破亂了一些。小光家裡的大門是木製的,左半邊的門有幾個小洞可能由於時間太久已經被腐蝕了。
我牽著上官雪的手順著大門口的台階一起走進了這座房子裡,院子裡面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亂,廢品和柴火堆放得很有條理,院子裡雖然不是水泥地面但仍然很乾淨,看來小光的爺爺也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
「爺爺,我回來了!」小光鬆開了上官雪的手高興地跑進了客廳。
「回來了,吃飯了沒有?」大爺笑著問道,不過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我和上官雪。
「大爺好。」我和上官雪不好意思的說道。
「嗯?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爺爺,是我帶她們來的,她們今天請我吃飯了。」小光向爺爺解釋道。
「哦好,那就別在外面站著了,都進來吧!」大爺笑著向我們招了招手說道。
由於客廳里沒有沙發的原因我和上官雪坐在了凳子上,這應該是大爺自己做的,一個平平的木板下面用釘子固定住了幾根木頭作為凳子腿。
客廳里的家用電器很少,老式的木質衣櫃擺在了屋子中間把客廳一分為二,另一邊放著一個大床看來應該是小光和爺爺休息用的。
客桌應該也是大爺自己做的,桌子上擺著半碗麵條和幾盤蔫了的蘿蔔鹹菜,我看著眼前的小光,這才知道難怪他會這麼瘦。
「小光你去院子裡玩吧,我們和你爺爺說會兒話。」我摸了摸小光的腦袋說道。
「嗯。」小光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小光很懂事,雖然在外面和我們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愛開玩笑,但是回到家裡之後卻異常地乖巧,可能他也想讓爺爺省點心吧。
「大爺,你和小光一直過這種生活嗎?」我向大爺問道。
「是啊,這種生活從小光一出生開始就是這樣了。」大爺用抹了一把臉說道。
「我聽小光說他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他的父母對嗎?」上官雪疑惑地問道。
「嗯。」
「為什麼?」
「其實小光的父母並不是不負責任,而是他們已經死了。」大爺嘆了口氣說道。
聽了大爺的話後我和上官雪都很是震驚,上官雪再一次攥緊了我的手。
原來在小光剛出生的半年後,他的父母為了賺錢維持家裡的花銷,兩個人一起去了山西打工,起初他們每個月都會往家裡打錢,而且確實也賺了很多。但是在半年後就沒再給家裡匯過款了也沒有和家裡再聯繫過。
小光的爺爺也感到了事情不對,把小光先寄放到了家裡親戚那裡,然後一個人坐著火車去了山西,找了幾天後終於找到了兒子和兒媳工作的地方,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抹殺了一個幸福家庭的噩耗。
八月份的時候正是北方的雨季,在雨天下礦是很危險的事情,但總會有這麼幾個老闆為了賺錢不顧工人生命的安危,再加上小光的家庭條件確實很差,因為雨天下礦工作是三倍工資的原因,小光的父母就不顧安危照常地下了礦場。
故事的結局也就顯而易見了,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礦場被暴雨沖塌,小光的父母也不幸在裡面去世了。因為小光的父母是從外地來的並沒有和老闆簽訂勞務合同,所以最後老闆只賠償給了大爺三千塊錢。
「呵三千塊錢換了兩條人命。」大爺悽慘地笑了笑。
「太過分了!」上官雪紅著眼眶憤怒地說道。
我伸手摟住了上官雪的肩膀示意她平靜下來,我對大爺說道:「那現在小光還在上學嗎?」
大爺抹了抹眼淚看著院子裡的小光笑著說道:「嗯,就算苦了我也不能苦孩子啊,現在他在南關小學上三年級了。而且小光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
我和上官雪同情地看著大爺,這是我至今仍沒有忘記的一個笑容裡面有著無奈,悲痛,和孤獨的情緒。
「那您現在就是靠當保安來賺錢嗎?」上官雪關心的問道。
「是啊,我老了,年輕人的體力活也干不動。」大爺無奈地說道。
「那您的收入夠用的嗎?小光還要上學呢。」
「差不多了,我和小光吃的也不是很多而且小光還在小學開銷也不大,我平常白天的時候再去賣些廢品能賺一點是一點。」
我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向院子看了看,院子的東南角邊有一塊菜地看來應該是小光的爺爺種的,裡面種了一些黃瓜和茄子之類的蔬菜。我又朝西面看了看發現了大爺說的廢品,也就是我們一進門時看到的那些。
又聊了一個多小時後我和上官雪離開了小光的家,臨走前上官雪還從錢包里拿出了五百塊錢遞給了小光的爺爺,雖然他們起初一再推辭但最後上官雪還是把這些錢塞到了茶杯底下。雖然這些錢對上官雪來說不算什麼,但也表達了我們的一份心意。
「向陽,你說什麼是生活呢?」上官雪突然向我問道。
「其實任何事物都是這樣的,就像電池有兩極一樣,這個世界一直都這麼不公平,只是我們平時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所以今天才會這麼震驚。」我平淡地回道。
「我一直以為每個人的生活就算再慘也應該能做到自給自足,可是現在看來這種想法真的挺幼稚的。」上官雪自嘲地笑了笑。
對於上官雪會這麼想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因為她的家庭條件太好了以至於她從一出生接觸的就是上層社會的圈子,底層農民生活的疾苦她當然體會不到。
在路口的拐角處上官雪轉回了身子看著遠處小光的家說道:「以後咱們多來看看他們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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