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爾的開口,讓里德和顧言的目光一下子放在了她的身上。閱讀М
她本能的後縮了一下。
一副膽怯的樣子。
性格的確是有些內向。
不過,里德似乎是對她很有興趣的樣子,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微笑的問道:
「你不會怨恨你父親嗎?」
「不,怎麼會。」黛爾吃了一驚,連連擺手,甚至有些慌亂。
「但是,你的父親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就讓你誕生在這個讓人絕望的世界,在他們看來,這對你們實際上很不公平。」里德說道。
斯坦培克也的確露出了羞愧的表情,甚至不太敢看自己的女兒。
因為這太自私了。
人類文明最多只有幾十年,就會完全毀滅。
遠比一個人的一生要短。
誰也不知道在這之前會發生一些什麼,但是,每個人都能夠想像的到,那絕對不會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情。
死亡、危機、混亂、絕望
在這個時候出生在這樣的世界,就意味著要遭遇這些。
所以,即便被怨恨,被憎惡,作為父親的斯坦培克,也根本沒有為自己辯解的理由。
他愧對他的女兒。
不過——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黛爾壯著膽子,小聲的說道,「這個世界或許真的很糟糕,但如果不出生的話,那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嗎?」
「有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要比體驗絕望更好。」里德饒有深意的看著她。
黛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解釋。
她似乎是有些急了。
最後看了看四周,忽然站起來,跑到書桌上,抱來了一本厚厚的書籍。
「這,這是我最喜歡的書。」她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
「所以呢。」
這次開口的是顧言,他給了黛爾一個鼓勵的眼神。
眼神似乎是發揮了作用。
黛爾緊張的情緒有些緩解,而她也終於想到了自己想要說些什麼了。
「如果沒有出生的話,那我就沒有辦法看到這本書了,也不會有我最喜歡的東西,對了,還有蛋糕的味道。」
「黛爾」斯坦培克忍不住喃喃的喊了一聲。
「所以,你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喜歡的東西?」里德卻在這個時候,背靠著沙發,慢條斯理的笑道,「即便要面臨著人類滅絕的絕望,面臨著這個越來越糟糕的世界,甚至是面臨著其它同學,其它人類的不解和嗤笑,你也仍然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而感到慶幸?」
「我,我」
黛爾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人類的絕望,她還沒有感受到什麼,畢竟她現在的世界,還很小,但是其餘人的嘲笑帶來的痛苦,她卻已經感受到了。
所以,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究竟值不值?
她的臉色漲紅,目光中也有些迷惘。
「好了,里德。」顧言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不用再說了,人類是生物,生存是生命的本能追求,只要還活著,就比什麼都強,絕望、痛苦、折磨,還無法完全摧毀所有人類的求生意志——這,也是我們拯救人理的意義所在。」
如果每個人,都是面臨絕望和痛苦,就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話,那人類早已經沒有了未來。
正是因為有一些人,在絕望的時候卻仍然掙扎著,朝著更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人類文明才能夠不斷的前進,才能夠擁有光輝的未來,人理的存續,才有了真正的意義所在。
顧言的這一句話,讓黛爾的雙目好像在放出光芒一樣。
還沒有感受到真正絕望的她,或許還無法真正理解顧言這一番話的意思,但是,她已經能夠從中找到一些力量。
即便是斯坦培克,這個時候,也是怔怔的看著顧言。
「是了。」他已經反應過來了,無比興奮的說道,「你們是來自人理守護協會,你們同樣沒有放棄人類的未來!要不然,你們也不會來找我這個已經沒什麼用的老頭子!」
剛才他差點以為都忘記了這二人的身份與目的。
「沒錯。」里德點了點頭,臉上的微笑並沒有散去,「我們過來,的確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請說!」斯坦培克一臉的嚴肅,慎重的點頭,「只要我能夠做到!」
他甚至已經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如今在他的心中。
面前二人,以及他們口中的「人理守護協會」的地位,甚至已經超過了世界政權。
畢竟,世界政權曾經無法做到的事情,卻讓他們做到了!
「很簡單。」里德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們想要看一看,世界政權,究竟還有多少作用,你帶著我們給的圖紙,就說是你在這二十多年之中設計出來的,然後去找他們,讓他們重新調動資金。」
這才是里德和顧言找上來的真正目的。
他們不打算直接出現。
而是要藉助斯坦培克的身份,來看看,這個世界的領導者,還有多少自救欲望。
並以此來決定之後的行動。
當然,斯坦培克的希望派代表人物的身份,也同樣重要。
聽到了這個要求,斯坦培克的眼眸都在放著光。
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想法。
但是此刻,更加的確定。
眼前的兩人,他們背後的那個擁有科研人工智慧生命的人理守護協會,是真正的想要拯救人類,拯救這個文明!
「交給我吧!」他堅定的說道,目光看向了黛爾,「就讓我,為我的女兒的未來,付出最後一點力!」
斯坦培克在這個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定。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讓宇宙移民項目,重新啟動!
這不僅僅是一位人類頂級科學家的情懷,更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承諾。
「那麼,我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里德和顧言站了起來。
他們的目的,已經完成了。
在臨走的時候,顧言忽然遞給了黛爾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平板。
「我想,小希會很樂意教導你一些知識。」
顧言說完,也沒有管黛爾驚喜的表情。
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從拿出圖紙開始,再到進門開始,他和里德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動作,都有著明顯的目的性。
包括對黛爾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