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聲音,褚林也看見了面前這個和他說話的人。
是一個半大小伙子。
雖然同樣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但似乎是因為還年輕,精神上看起來比其餘難民要好上不少。
「南邊已經沒有活路了嗎?」褚林試探性的問道。
「可不,連草都死了,老哥,北方難道也沒活路了嗎?」這才是這個小伙搭話的原因。
南方已經沒法讓人活下去了,就連動物都一個接著一個逃走,要是北方也一樣,那只能等死。
褚林不再說話了。
他的眼睛之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催眠術式。
無靈能世界的人,自然不可能躲的開他的催眠。
褚林的運氣似乎是不錯,這個少年雖然現在是難民的身份,但和其它的難民不同,他爹是一個芝麻大的小官,前兩年被悍匪一刀殺了,如今全家只剩下一人,但多少比其餘人多知道一些信息。
現在,是明末崇禎五年。
朱由檢二十一歲。
再有十二年,明朝就滅亡了。
褚林所在的地球,因為低魔的緣故,歷史上除了美食領域之外,其它並無太大的偏差,所以他自然是知道這一個特殊的事情的。
滅亡明朝的,可以說是清朝,可以說是自己,也同樣可以說是天災。
從十三世紀到十六世紀,整個地球都進入到一個小冰河時期,乾旱、寒冷各種天災人禍連綿不絕,絕對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黑暗時期。
所以,眼前的這些難民大概就是從乾旱地帶逃離的。
褚林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內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最後看了眼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難民隊伍,轉過身,離開了。
回到了神國。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有什麼想法嗎?」沈逸等到褚林講述完了他的收穫,然後看向了其餘的人。
這次是昆蒂娜第一個搶先出聲道:「雖然還不清楚這些人的遭遇,與末日災難有沒有關係,但是,既然確定了古代社會,那行事就可以直接且大膽一些,藉助這些難民,豎立起泛人理守護協會的威望,以做好抵抗災難的準備。」
既然是以拯救人類為目的,那麼威望,是一個很好用,甚至是必須的要素。
畢竟,強行拯救大概率是事倍功半。
具備了威望,才能讓被拯救者配合。
沈逸聽完後,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說話。
「昆蒂娜說的沒錯,可以利用古代人的迷信因素,以最快的速度接管整個世界的權利,按照泛人理守護協會的『文明等級分級規範』,協會對待文明等級不高的人類文明,應當具備包括文明引導在內的更多責任」這一番話是武曌說出來的。
現在的武曌,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半大的少女了。
在昆蒂娜他們的世界裡面呆了接近二十年時間。
不但外貌氣質越發的光彩動人,其餘方面也已經漸漸成熟,如今也在分協會之中,擔任著不小的職務。
見沈逸仍然沒有說話。
其餘的人也都紛紛開口。
「首要應該弄清楚災難的行事、等級,我可以去執行這個任務。」這是蘇姚開口了。
「食物問題,就交給我吧,身為廚師,我無法看著有人在我的面前餓死。」墨秋也少見的表達自己的意見。
「這樣的封建主義初級文明,人類文明被分成很多部分,也應該注意到其它地方。」凱薩琳也跟著開口道。
「派出一支『南天門』級移民艦隊,足以保證所有人類的平安。」
「」
一個接著一個聲音,不斷的出現。
直到每個人,都發表了自己意見。
聲音這才漸漸停下。
人們的視線,回歸沈逸的身上。
「都說完了嗎?」
沈逸問了一句,聲音之中聽不出心情。
沒有人回答。
「這是一個一級災難評價的末日。」沈逸一級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這是最低的等級,哪怕我們只是個剛剛起步的分協會,但要解決這個等級的災難,用的時間超過一天,都不不應該,但是——正因為簡單,所以我們可能要同時面對數十個,數百個,甚至是數千個這樣的末日世界!你們還會覺得簡單嗎?」
面對著沈逸的問句。
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他們自然是明白沈逸的意思。
尤其是褚林這樣的人,甚至面露苦澀,因為他早已經猜想到了。
面對著低等級災難層次的末日世界,真正的難點,不是在於怎麼樣拯救他們,而是在於,怎麼樣以最低的資源消耗,去拯救他們。
想想他的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中的災難,究竟是算是多少級。
但是,以如今分協會的力量,足以輕鬆拯救他們整個世界的人。
不會有那樣巨大的犧牲、也不會有痛苦,沒有絕望。
可是,當時的沈逸,無法做到那種程度。
今天的他,要是遇到了另一個類似的世界,又真的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嗎?
褚林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協會的使命,是為了守護人理,是為了拯救生命,是為了傳遞希望,可獨獨,不是成為保護每一個人的「英雄」。
「守護人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沈逸的聲音變得很輕,但是聽在所有人的耳邊,卻很重,「面對著無數宇宙之中,無數個正在不斷增加的末日世界,我們需要考慮的,不單單是如何的拯救人類,還包括了評價人類文明的價值,合理的使用有限資源、引導文明的蛻變,規劃文明未來等等。」
其實,之前沈逸提出來的一些東西,很大程度上,是被迫無奈。
限制於實力上的不足。
如果在面對著褚林他們那個世界的時候,就能夠有現在的力量,並且沒有經歷過第一次的慘敗,或許,沈逸會選擇成為試圖拯救每一個人的「英雄」。
但是,沒有這個如果。
而現在。
雖然協會的力量,不斷的變大,他的力量,也不斷的變得強大。
但是,當初只是作為藉口的理由,卻已經變成真實。
力量有了,他以及協會面對的責任,也同樣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