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自私自利可不好

  當李世民知道,世家閥門,甚至還有部分勛貴,都已經將那些得仙子賜法之人,瓜分乾淨之後,勃然大怒。

  「這些人竟有這麼大的膽子!就不怕仙人怪罪?」

  「陛下。」長孫無忌三人依然被召集入宮,但表情稍顯尷尬,「世家之所作所為,雖有私心,但亦未有違仙子之令,甚至並未強迫那些得仙子賜法之人,只是收攏人心。」

  仙子下令,讓那些得到了知識的人不得私藏,要將他們得到的知識,選賢才而傳播出去。

  但沒說先傳給誰,後傳給誰。

  如今世家之人正是這樣做的。

  畢竟天下賢才,盡在世家中。

  哪怕這些知識無關儒學之類的學識,但世家的弟子,起碼都能夠識文斷字,思維敏捷,眼界也不會為柴米油鹽所困,況且,如今仙子賜下的知識,其實並不複雜。

  比如製鹽之法。

  從採礦,再到煉鹽,每一步都清清楚楚。

  再比如說織布。

  手熟的工匠,只需要學習一段時間,就能將紡織機製作出來,而一旦製作出來,隨便一些婦人學習片刻,就能熟悉使用。

  而李世民看見長孫無忌這樣的表情,氣到笑起來,「朕差點忘了,你長孫家亦為世家閥門,說吧,現如今有幾人是在你家。」

  「回陛下,有三人。」長孫無忌竟然直接承認了,然後拱手說道,「其一人有製鹽之法,一人有織布之法,一人有育種之法。」

  「好,好!」李世民的表情有些森嚴,死死的盯著長孫無忌,「有此三法,你長孫家之財,莫不是能富可敵國?」

  這已經是很嚴重的說法。

  足以看出李世民的惱怒。

  「陛下請息怒。」長孫無忌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但還是低著頭說道,「陛下,若此法乃長孫家之不傳秘法,則不出十年,長孫家可為天下首富,然,此法非長孫家一家所有,仙人有令,不可私藏,若陛下欲得,何人敢不給。」

  丁香這一次給的技術,每一件,都可以帶來巨大的利益。

  正常來說,這樣的技術,甚至可以成為一個世家的崛起根基,本來應當是不傳之秘。

  然而,仙子有令,不可私藏。

  世家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違背仙子的命令。

  所以他們爭的,是人。

  是研究凡間至理的人。

  但凡聰明點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工匠、鐵匠、農民,這些原本地位低下的人,從現在開始,地位將會步步高升,因為他們研究凡間至理,能夠利國利民。

  而世家,想要將世家優勢保持下去,就要在平民真正開始學習之前,先培育出更多研究凡間至理的人才,所以,他們搶人不是為了技術,而是為了給自家培育人才。

  李世民也在這個時候,冷靜下來。

  在育人這一塊,世家真的擁有無可匹敵的優勢。

  他們可以輕易的聚攏起一大堆不用勞作的學子。

  而育人正是仙子所指大道中,不可忽略的環節。

  不過——

  就算皇權註定勢微,李世民也不想看見世家再進一步的強盛,他可是深深的知道世家的習性。

  利國利民?

  在世家的眼中,只有家,而無國,更無民,利國利民,就是好處能拿的全部拿走,貪得無厭。

  「擬旨。」李世民直接轉身,來到了桌子面前,拿起筆墨,一邊寫,一邊念道,「仙子有令,凡間至理,不可私藏,當傳業解惑,利國利民,故,朕建學院,名曰仙賜,由英才任師,天下之民,皆可入學!」

  一下子,長孫無忌等人皆愣住了。

  這一招,毫無疑問就是針對世家。

  仙子令其不可私藏嗎,那我建立學校,讓天下之民皆來學習,你敢不來?

  不來,就說你有私藏之心!

  「陛下此舉」房玄齡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學院建立之初,定然滿目學子,皆為世家之才,寒門子弟,終究少之又少。」

  「哈哈哈。」李世民反而大笑了幾聲,隨後冷笑道,「房愛卿,以你之才,也看不出朕此舉之意?朕並非在意世家之人得其學識,朕在意的是,其學子學業有成後,當何去何從。」

  一句話,房玄齡等人,豁然開朗。

  建立學校,哪怕入學之人全部都是世家之人。

  但有一點,完全不同。

  那就是,整個教學過程,將全部在李世民的眼皮底下,甚至所有學業有成之人,也能夠以利國利民的緣由,盡數歸屬朝廷管轄。

  換句話說。

  人才或許是你們家的,但是,卻要為我所用。

  「陛下胸中自有雄才偉略,玄齡有時亦自愧不如。」房玄齡拱手恭維道,但內心也嘆了口氣。

  說白了,皇權與世家之間的關係,本就如此。

  世家提供人才為官,若是皇權占優,則這些官員人才,全部都會聽皇帝的指揮,但如果皇權低迷,那就完全反過來,這些官員會架空皇帝的權利,皇帝想做什麼事情都難以做到。

  而李世民建立學校的手段,看起來似乎是暫時扳回一城,將英才,世家的人才聚攏在手中。

  但最終。

  還是要比拼實力。

  說實話,房玄齡等人在這場比拼之中,不看好李世民。

  哪怕今後百年,寒門之中真的不斷湧現出優秀的人才,世家也有足夠的手段,將寒門精英盡數握在手中,就如同現在所做的一樣,那些得到仙子認可,甚至是仙子賜法的民間英才,心甘情願的在世家的手中做事。

  除非——思想學說的創立,能夠真正的從根本上打壓世家。

  房玄齡等人,皆有些目光閃爍。

  自從那一日,仙子講道之後,許多人都真正的開始尋找並正視自己的「自我」,有的人已經明白,自己一生所求,皆為家族興盛,但也有一些人,決心將一生投入到真正的為國為民之中,而毫無疑問,思想學說的創立,就將會是這些人真正的戰場。

  沈逸同樣在思索。

  制度,只能交給他們自己去選擇最適合他們自己的道路。

  只不過……

  協會對文明整體的精神品格,還是有著一定基本要求的。

  自私自利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