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就自己走走,不用擔心。👽♛ ➅❾Ŝ𝐡ù𝐗.ᑕ๏m 🐸♡」
畢嘉揮了揮手,示意那位護士不用跟著自己。
「我就在輕症區這裡轉一轉,放心,我手環不是掛著呢,不會被搞錯的。」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塑料手環,上面的標記和普通病人差不多,只是有一塊做了說明,表示他是輕症,過來檢查的。
自從之前陸絆來江城精神病院取材,順便幫一位娛樂記者認識到了自己的病症,休息調養後,江城市精神病院儼然成為了許多搞藝術的人的朝聖之地。
有人覺得,陸絆能夠創作出《魔潮》那樣叫好又叫座的電影,和精神病院的體驗離不開。
比如那些怪物的模樣,或許就是源自某位精神病患者的臆想。
比如那些光怪陸離的設定,可能就是哪一位精神病患者的夢境。
正經的藝術家還好,也就是樂呵樂呵。
有些行為藝術家,就嘗試混進精神病院,以此來取材。
但現在又不是以前,精神病院的病人們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哪裡是想參觀就能參觀的?
精神病院做了不少防護措施,趕走了那些記者和藝術家,不過,仍有人能夠鑽空子。
就像畢嘉,他是一名畫家,喜歡畫一些正常人看不懂的畫,還十分新派。
他曾經創作過一幅畫,用的是新鮮的各種水果畫出來的水果,然後向觀眾們展示這些水果腐敗變質的過程,取名為《水果》。
還曾經創作過一幅畫,用的是尚未冷卻的玻璃,在畫布上構成了扭曲怪異的立體形狀,取名為《融化》。🌷🍧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反正都挺超前的。
這一次,畢嘉就來到江城市精神病院,準備找這裡的精神病人取材。
他之所以能進來,因為他自己就是精神病患者。
畢嘉有抑鬱症。
總之,他弄了精神疾病證明,然後又各種操作,找關係來西城北路900號檢查,今天就是檢查的日子。
他準備好好在這裡轉轉,尋找靈感。
只不過,剛才接觸了幾位患者,畢嘉覺得有些失望。
「就這?」
這些患者都太正常了,感覺外面那些微博上的人發病起來都比他們嚴重得多。
「這樣下去不行。」
畢嘉認為,可能是這些輕症患者真的只是非常輕微的精神疾病,味道還不夠。
他需要去尋找重症患者。
好在畢嘉提前準備過,記住了精神病院的構造。
他悄悄摸摸溜進了重症區,還在期待著能看到什麼陰森詭異的患者,卻發現,這裡空空蕩蕩。
「難道都去休息了?」
畢嘉覺得有點不對,他又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了一些話語聲。
「就說歌島的詩歌祭,這是自古以來文人們聚集的盛世」
一個清澈的聲音傳來,畢嘉循聲而去,看到了好多人聚在一間屋子裡。
他探了個腦袋,發現很多患者都坐在一起,像是距離高考還有一百天的高中生一樣認真聆聽著一個人說話。
畢嘉感到奇怪,他也跟著進了屋,坐在後面,仔細聆聽。
這故事他覺得有點耳熟,卻總感覺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但聽著聽著,畢嘉很快沉浸了進去。
直到啪的一聲,那人拍了拍礦泉水瓶,讓所有恍惚的人猛然驚醒。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他說了一句,又揮了揮手。
「今天就講到這裡,郝醫生說不能耽誤大家鍛鍊,我就少說點。」
畢嘉看向那個人。
忽然一驚。
這不是陸絆嗎?
他雖然對那種商業電影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說,陸絆的那些電影裡的美術設計還是相當出色的,因此,畢嘉也貢獻過《魔潮》的電影票。
那張臉他肯定認識,就是陸絆!
他怎麼會在這裡?
又來取材?
畢嘉正想站起來,又看了看陸絆的手環。
上面貨真價實,是重症患者的標識。
難道陸絆因為過於投入電影的拍攝,結果精神出了問題,變成了精神病人?
畢嘉腦子裡一團疑問。
他正猶豫之時,陸絆卻朝著他走了過來。
「你是新來的?」
陸絆很和善地問道。
「呃,對。」
畢嘉決定裝作不認識陸絆。
「這邊環境都挺好的,你也不用不自在,多和人說說話,多交流一下,對病情有幫助。」
陸絆就像一位知心大哥哥一般,拍了拍畢嘉的肩膀。
「其實我最近腦子裡一直有一幅畫。」
畢嘉說道,既然陸絆在這裡,不如問問他有什麼靈感,說不定兩人的點子金風玉露一相逢,就催化出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是什麼畫呢?」
陸絆就像一位心理醫生,耐心地和畢嘉交流。
「我也不清楚,我覺得這幅畫缺了一些東西,可能是一些刺激的,充滿激情的,讓人感動的元素。」
畢嘉搖了搖頭。
「你想把它畫出來?」
「嗯。」
畢嘉點頭,隨即看到,陸絆拿出了一本素描本,給畢嘉了一支筆。
「來試試。」
畢嘉大概知道,這是一種心理測試的手法,通過讓被測對象畫畫來窺探他的內心,也有些測試是用特殊的圖案來讓被測對象分辨,作為一名新潮畫家,這種常識他還是懂的。
「首先,我們來畫一個人,你隨便畫。」
陸絆指導著。
畢嘉跟著陸絆的指導開始下筆,按照陸絆的說法,他放空大腦,只遵循陸絆的提示來進行創作,陸絆說畫個什麼東西,他就將自己腦中出現的第一印象畫出來。
很快,畢嘉進入了某種恍惚的狀態,他感到異常愉悅,就像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肉體,得到了釋放。
從未有過的舒爽創作體驗讓畢嘉沉浸其中,不知不覺,十幾分鐘過去。
「好了,已經完成了。」
陸絆打了個響指,畢嘉回過神來。
他看著自己畫的畫,一時無法開口。
那是一名坐在椅子上的人,看不出性別,年齡,只是坐在那裡。
但從筆觸間可以感受到那人散發出一股令人緊張,恐懼,絕望,害怕的氣息。
某種不可名狀的觸鬚與黏液從對方的身體蔓延出來,光是看到這畫面,畢嘉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意識模糊。
而且,這還是從自己筆下畫出來的!
但仔細看去,那人又有一種悲傷可憐的感覺,讓人目不忍睹,惆悵,哀傷的情感又像是一隻手,輕柔拂過畢嘉的內心,讓他的症狀得以緩解。
「怎麼樣?」
陸絆關切地問道。
「我、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畢嘉覺得,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自己這是先被致郁了,然後又被治癒了。
他現在甚至覺得周圍的患者們都可愛了許多,大家就像第一次見面的大學同學一樣,充滿著青澀和友善。
只是,畢嘉很快注意到,自己的這一幅畫,好像是一張速寫。
除了那人之外,桌椅和簡單的背景,都是現實的內容。
那張椅子,就在自己的對面。
那裡,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