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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不凡的斡旋之下,黃河幫找回了丟失的貨物。
段天德感恩戴德,在酒樓設宴,宴請唐不凡和范小刀,可唐不凡說什麼也不肯答應,一會說自己是地主,這頓飯該由他來請,又說他年紀小是晚輩,怎麼能勞煩前輩破費之類的話。
宴席的規格很高,除了山珍海味之外,還有些在北方都吃不到珍饈。
原來唐不凡也不像是他口中所說的那樣身無分文。
段天德也一再謙讓,「按理說應該我來請客,怎麼好意思讓你來破費!」
不過,他上樓之前,暗中瞥了一眼菜品的價格,心中也忍不住一哆嗦,這一桌子飯菜,少說也得百餘兩銀子,段天德雖然是黃河幫幫主,但是這種消費對他來說仍有些難以接受。
唐不凡卻道,「段前輩是貴客,當然要用最好的酒菜!」
段天德哈哈一笑,「別前輩前輩的,聽著彆扭,你若不介意的話,稱呼我一聲大哥就行!」
唐不凡連連搖頭,「那怎麼使得!」
兩人為此爭執了好一會兒。
范小刀暗笑,這個小子惦記著你的女兒呢,你跟他稱兄道弟,讓他還怎麼好意思開口,飯可以不吃,但是輩分亂了,那可不好再改回來。起初,段雲鴻對唐不凡並沒什麼感覺,不過,當時在糧倉時不顧性命,捨身替自己擋劍,又動用自己關係,替黃河幫討回了丟失的貨,讓她對唐不凡的印象大為改觀。
段天德道:「若不是唐老弟幫我們黃河幫找回了貨物,我們黃河幫怕是要破產了!」
作為一個中小幫派,每年的營業額也不過十來萬兩,這批貨物將近五萬兩,若真丟了,他們黃河幫可真賠不起,所以段天德的感恩也是?發自內心的,他又對范小刀道,「還有小范大人,多謝你又救了我們父子一命,大恩不言西,都在酒里!」
范小刀淺嘗輒止,經過這幾日的事之後,他深知這天梁城臥虎藏龍,明處暗處的敵人,防不勝防,可不能醉酒大意。
唐不凡一飲而盡,他則是在絞盡腦汁,想辦法怎麼跟段天德開口,最後無奈之下,又求助似的望向了范小刀,范小刀於是聊起了各地的風俗,「段幫主,聽說你們那一帶娶親的彩禮都挺貴的。」
段天德道,「那也得分人。」
「此話怎講?」
「有些人重男輕女,養了女兒就當貨物一樣賣掉。但對我來說,雲鴻就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可不想把自己女兒當成賺錢的工具!」
段雲鴻一聽,臉色通紅,羞怒道,「阿爹,說什麼呢?」
段天德對段雲鴻語重心長的說,「雲鴻,我就你一個女兒,從小可是當成寶貝來養的,將來要是遇到合適的如意郎君,你老爹我就算是倒貼錢,也要幫你弄到手!」
唐不凡豎起大拇指,「段前輩這覺悟老高了!」
段雲鵬乾咳兩聲。
他小子什麼人,早就看出來唐不凡的那點小心思,這傢伙分明是想要泡自己的妹子,也沒什麼好臉色,端起一杯酒,「唐大俠,我敬你一杯!」
說是一杯,一連敬了四五杯,唐不凡倒也不發憷,變本加厲,不片刻,就把段雲鵬灌倒在桌上。
沒有料到,這小子酒量如此不濟!
唐不凡問段天德,「段前輩,今後在北線的業務,可有什麼打算?」
段天德道,「水太深,幹完這一筆,準備收手了。」
唐不凡笑了笑,「前輩此言差矣,這天梁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連同鳳凰嶺和雁門關,這南來北往的貨物,都要在天梁城過一遭,可謂是商機無限啊,您說水深,水深有水深的好處啊!要想在這邊賺錢,光靠價格和質量,是遠遠不夠的!」
段天德問,「此話怎講?」
唐不凡道:「在這邊做生意,講究得是和氣生財,有錢大家一起賺,才能夠長久,不然的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就算賺到錢,也做不長久。所以,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段天德問,「願聞其詳!」
唐不凡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一萬兩銀子,前輩若是信得過我,也投一萬兩銀子,咱們合夥在這邊建立一個商行,另外,咱們再分出一萬的乾股,算作范大人的。」
范小刀連推辭,「跟我可沒關係!」
唐不凡道,「怎能說沒關係?有你這層身份,咱們的商行在這裡立住腳。我在天梁城二十多年,認識的人也多,消息源也靈通,若是這邊有什麼稀缺的貨物,我們商行就從你那邊運過來,我負責分銷,賺到錢,一起分!」
這番話,讓段天德有些心動。
他不是沒有想過,發展長期業務,北邊這條線,他也需要抓手,只是一路北上,困難重重,所以才打了退堂鼓,如今唐不凡又提出這件事,讓他有些心動。唐不凡目標則很簡單,他是想要通過這層關係,把自己跟黃河幫綁在一起,這樣就有機會抱得美人歸了。
「這一路上,要打點的關係不少,尤其是天梁幫那邊,他們可不好對付。」
唐不凡道,「這就需要三大商會出面了,只要他們那邊同意,咱們在天梁城算是有了個正式的落腳之處了。」
三大商會跟天梁幫有不少貿易往來,想要在這裡做生意,遲早要跟三大商會接觸。
段天德本來也有此意,他也不是婆媽之人,馬上拍板,「就這麼定了,只是,目前我們的銀兩,都壓在這批貨上,銀錢上面,暫時周轉不開。」唐不凡道,「這些都不是事兒,前期啟動的錢,我先墊上,等賺了錢,再從其中扣除便是!」
段天德一把握住唐不凡的手,「兄弟,真夠義氣!」
唐不凡道,「別介,我不是你兄弟!」
「怎麼,嫌棄我這個老粗?」
唐不凡嘿嘿一笑,「哪裡敢啊。」
段雲鵬一旁酸溜溜道,「他哪裡是嫌棄你,他是想當我妹夫!」
不知何時,段雲鵬醒了酒,陰陽怪氣的說話,段天德聞言,再看段雲鴻一直低著頭,咬著手指,他也是過來人,當即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哈哈一笑,「男女之事,我不太懂,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就不管了!」
這句話,相當於默許了唐不凡和段雲鴻的事。
段雲鴻頭垂得更低了,「誰說要嫁給他?」
唐不凡這時,大義凜然道,「我之所以要與前輩合作,純粹是為了一份事業,沒有任何兒女私情。主要是認識了范大人這個貴人,也算是我們的造化,讓我們一起,敬范大人一杯!」
范小刀道,「我什麼也做不了。」
唐不凡道,「您什麼也不用做,只等著收錢就是了!」
這讓段雲鴻心中對唐不凡更是刮目相看,若他只是想藉此玩弄感情,那跟尋常的江湖少俠沒什麼分別,可他卻將這件事當成一項事業,這一下在她心目中得分更高了。
范小刀的身份段天德知道,若真能通過一個商行,跟他綁定利益關係,也是穩賺不賠之事,於是事情談得很爽快。
?等離開酒樓,唐不凡已是有七八分醉意,送走了眾人,他低聲道,「范大人,要不今晚的帳,你來結一下?」
范小刀笑罵道:「你不是有錢嗎?」
唐不凡偷偷在他耳邊道:「那銀票是假的!」
范小刀無語,「那你怎麼做生意?」
唐不凡嘿嘿一笑,「全憑一張嘴唄!明天,我想再去一趟三賢莊,到時候你陪我一起。」
「我明日有事。」
後日便是臘八,是他與九幽客、李軼約好見面的日子,到時候免不得會有一場大戰,他想先過去熟悉一下情況。
唐不凡道,「用不了多久,你若辦事,我陪你一起便是!」
「再看吧!」
次日一早,范小刀才起床,出門便看到唐不凡、段天德早已備好車馬,在門口等候。
「看著架勢,我若不去,你倆會綁著我去啊?」
唐不凡道,「你若不去,這齣戲就沒得唱了。」
「我還有這作用?」
唐不凡道,「您這作用,可大了去了!」
段雲鵬兄妹都在店裡看守貨物,三人來到了三賢莊,遞上名帖。
不過時,一位管事模樣的人出來接見他們,管事認識唐不凡,只是天梁城的一個混混而已,若不是來訪之人有黃河幫幫主,他連見面的興趣都沒有。
聽明來意之後,管事道:「最近確實說要成立第四商會之事,只是這些事三位長老早已內定,而且初始保證金就得五十萬兩,以你們的實力……」
唐不凡道:「可否跟三位長老一談?」
管事道:「三位長老正在接見一位重要賓客,不方便出面。」
說完,又告了聲歉,便離開了。
三人面面相覷。
本來以為,這次拜訪,肯定會困難重重,沒料到,對方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
唐不凡卻不氣餒,他拉住一個夥計,偷偷塞了他一塊碎銀子,跟他套近乎,那夥計收了銀子,才道,「聽說是軍方的一位大人物來我們莊子上談事,具體是什麼就不清楚了。」
唐不凡道,「勞煩兄台去捎句話給三長老,就說是昨日手刃東廠大璫頭林遠的范大人前來求見。」
夥計看了一眼手中銀兩,面露難色,唐不凡又塞了一塊銀兩,那人這才道,「我去試試吧,見不見你們,還不一定!」唐不凡連連哈腰,「勞煩兄弟了!」
又過了片刻,夥計一路小跑過來。
「有人要見你們!」
「哪位長老?」
夥計道,「是是……是一位姓薛的大將軍。」
范小天微微皺眉,薛將軍?薛成?他此時此刻出現在了天梁城,看來昨日在九轉寺,暗中安排的那些弓弩手,十有八九,便是他的人了。跟著夥計來到了內院,只見大堂之上,一位中年人身穿常服,坐在正中,紫膛臉,器宇軒昂,身上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
他的身後,站著四名黑衣人,身如筆岳,不動如山,注視著三人。
范小刀沒有想到,這位便是號稱軍中五虎將之一的薛成,大明薛皇后的弟弟,太子朱延的舅舅。
若從相貌看去,朱延身上與這位舅舅竟有幾分神似之處。
在下手處,三賢莊的三位長老,都虛坐一側,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
自從三人入堂,薛成的目光一直落在范小刀身上,饒是如此,段天德和唐不凡也都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不是武功上的氣場,更像是一種無形的威壓,令人生出一種恐懼感。
薛成道:「原來是安樂公!」
范小刀故作疑惑,「閣下是?」
薛成道:「老夫薛成。」
范小刀裝作一副恍然的模樣,連上前施禮,「六扇門江湖司提司范小刀,見過大將軍!」
三賢莊的松長老道,「原來大將軍與他認識!」
薛成搖了搖頭,「第一次見面,不過,我外甥的書信中,卻經常提及此人,有勇有謀,乃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哈哈!」
薛成的笑聲很大,卻又看不出任何開心的模樣,總而言之,兩個字,彆扭!
不過,這一句話,已是足矣。
松長老腦子飛速運轉。
外甥?
都知道薛將軍只有一個外甥,那就是東宮太子殿下,若此人與太子關係密切,又是被朝廷封為安樂公,那此人的身份,確實不簡單啊。難怪,東廠的林遠想要除掉他,都不敢親自動手,反而假手他們三賢莊。
結果,昨日傳來消息,林遠和東廠的人,在九轉寺全軍覆滅。
而動手之人,正是眼前這個范小刀。
那他今日來此,不會是來算帳的吧?
想到此,大長老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薛成道,「真沒想到,當初把京城鬧得天翻地覆之人,竟如此年輕,果然現在的天下,都是你們年輕人的!」
這句話看似誇獎,實則是敲打,翻譯過來,就是別看你們現在鬧騰的這麼歡,在老子的眼中,你還是太年輕了,昨天老子只要稍微動一下念頭,你就死在九轉寺了!
?范小刀卻道,「大將軍常年辛勞在外,為國守疆,前不久更是俘獲北周太子,替我大明收復鳳凰嶺立下了不世之功,那是涉及江山社稷的大事,相比之下,我們這些都是跟著太子小打小鬧,難以入大將軍的法眼,哈!」
題外話,正是要告訴薛成,我們折騰了這麼多事,從某種意義上說,咱們都是一夥的,你個老傢伙昨天設計埋伏我,這叫敵我不分,別忘了,我們跟你外甥都是一夥兒的!
兩人初一交鋒,不分上下。
薛成哈哈大笑,「好個伶牙俐齒!」
唐不凡的眼中卻是,這傢伙拍馬屁的功夫,不比我差。不,遠勝過我,至少,在跟薛成這種名動北疆的大人物對話,而面不改色,這一點,我做不到。
三賢莊三大長老看到范小刀跟他如此說話,也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這位京城來的捕頭,到底是什麼來頭了。
薛成道:「你們來找三位莊主,可有何事?」
范小刀心說有什麼事跟你有什麼關係,這三賢莊難道還是你說了算?不過,依舊老老實實道,「黃河幫這邊想要在天梁城成立一個商行,按照慣例,都要來三位長老這邊拜訪一下。」
薛成望向松長老,「還有此事?」
松長老道,「大將軍折煞小老兒了,我們幾個老傢伙,也就是給參謀參謀,出出主意。」
薛成道:「那你們可要多多關照一下!」
松長老道:「那是應該的,就算沒有老將軍的照拂,這位小唐,是我們的故人之後,按理說也要幫襯一下。」
薛成道,「如此也好。我們定北軍近期要採購十萬套冬服,這件事便交給你們這個新商行來做吧!」
范小刀雙手抱拳,「多謝大將軍!」
昨天九轉寺之事,薛成臨時改變主意,撤掉了兵馬,相當於緩和了兩者之間的關係,但作為當事人的范小刀,心中應該還有些芥蒂,但是今日這一筆訂單下來,算是對昨日之事的一個補償。
這個,薛成不會說。
范小刀也不會講。
但兩者之間,算是扯平了。
看來,薛成今日來三賢莊,應該是有備而來啊!只是,他又是怎麼知道,他們今日會來三賢莊的?看來,天梁城之中,薛成的眼線應該也不在少數,至少昨夜喝酒的酒樓之中,肯定有他的人。
不過轉念一想,薛家兩百年來在朝中屹立不倒,一直堅守北疆,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只怕早已在歷史鬥爭長河之中,煙消雲散了。
軍中五虎,各有千秋。
除了沒有見過的鎮南將軍,其餘四位,也算是都打過交道,性格各異,卻個個都是心細如髮。
跟這些老傢伙們相比,范小刀還是差了許多。
薛成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茶也喝了,事兒也辦了。老夫在賴在這裡不走,就有些不識趣了。」
這句話更是證明,薛成是特意在這裡等著他們的。
松長老也奉承道,「大將軍蒞臨敝莊,是敝莊的榮幸,哪裡敢催大將軍。」
薛成沒有理他,在他眼中,什麼三賢莊、五龍寨的,連個狗屁都不是,若不是因為范小刀,他也絕不會踏入這種地方一步,徑直從松長老身邊走過,路過范小刀時,低聲道,「近幾日,我一直都在城中,有些事我不方便插手,但遇到什麼難處,儘管去找我。」
雖然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范小刀,他指得是迎仙台上即將發生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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