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循著拿包裹那人追了上去,趙行則來到院門前,攔住了李堂二人的去路。
看到趙行,李堂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目露凶光,「是你?你跟姓范的是一夥兒的吧?」
趙行笑道:「我可不會逢賭必贏的神技。」
那女子問,「這是何人?」
「六扇門的捕快。」
女子鬆了口氣,道:「小兄弟,你在六扇門當捕頭,整日出生入死,拼死拼活,一月能賺多少銀子?俗話說,常在公門內,必定好修行,只要你放我們一馬,這些銀子,都是你的。」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裡面沉甸甸的,看上去也足有百八十兩。
趙行道:「籌碼不夠。」
女子格格一笑,用手攏了一下頭髮,做出挑逗的神態,「本姑娘自負還有幾分容貌,你若肯放我們,我今夜便委身於你,如何?」
趙行面露鄙夷,「髒。」
女子大怒,「你!」
李堂道:「別跟他囉嗦,他是趙煥的兒子。」
女子當然知道趙煥是誰,既然談不攏,那就拖延一下時間,好掩護房內的人撤退,趙行不想跟她囉嗦,便要進去,女子攔在她身前,趙行揮手便是一拳,將女子打暈,回頭一瞪,李堂手中正拿著匕首,看到他凌厲的眼神,竟不敢下手。
趙行沒有理會,拔刀而出,衝進了院子。
房內已經起火,火勢很大,仿佛一下子從各處燒了起來,顯然,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撤退方案,一旦暴露,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並毀掉一切證據。
房間內空無一人,剛才那人想必已經逃離,地上堆放著散亂的文件、卷宗,有些才燒了一半,可他現在一心要抓對方頭目,四下打量著房間,看有沒有機關暗格之類的東西。
火勢越來越大,房間隨時有坍塌的風險。
趙行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以內力運轉,防止被房內的煙燻暈,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找到秘道,並非易事,他四處打量,看到火苗從內屋一側向外偏離,這並不尋常,必是有暗道之類東西導致空氣流通,火苗方向改變。他來到牆前,看到牆身比尋常牆體要厚一些,內力灌注長刀,一刀劈了出去。
轟隆!
牆體倒塌,露出了一個可容一人通行的夾道。
雖然沒有找到秘道入口,但這一發現,同樣找到了暗道的存在。眼見火勢越來越大,趙行一口真氣用盡,閃身進入暗道之中,才一進去,轟隆一聲響,房間的頂梁遭大火焚燒,支撐不住,整個房間塌陷了下來。
幸運地是,趙行在坍塌之前,進入了暗道。
暗道深處,未知的危險在等著,可入口已經堵上,除了前行,別無退路。
趙行深吸一口氣,向暗道深處追了過去。
……
拿包裹的男子,走得極為謹慎,意識到有人跟蹤,不斷的在城內繞圈子,范小刀也知道自己暴露,在後面喝道,「站住!」
那人一聽,拔腿就跑。
范小刀運起內力,追了上去。男子腳程極快,武功如何尚且不清,但輕功確實了得,身上還帶著飛天遁地爪,專挑有障礙的地方跑,范小刀輕功師從宋金剛,雖也不弱,可對方有遁地爪,遇到高牆矮屋,隨手一抓,借力過去,范小刀勉強能跟上,卻夜耗費了大量的內力。
輕功配上遁地爪,輕鬆將范小刀甩在了後面。不過,他似乎也不著急逃走,當拉開距離後,又故意放慢腳步,等范小刀迫近之後,又重新提速。
半炷香後,兩人來到外城牆下。
范小刀累得氣喘吁吁,「有本事停下,咱們光明正大的打一場!」
男人冷笑:「你們明人,向來陰險狡詐,什麼時候光明正大過?」
「你是何人,玄鳥還是青虎?」
那人聞言一愣,本以為只是李熏露出了馬腳,沒想到對方竟能說出這兩個名字,看來這次辛苦經營了數十年的北周諜報網,遇到危險了。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像這種行動,一般都是錦衣衛追查,以錦衣衛風格,若要出手,必是雷霆萬鈞,可對方的服飾來看,卻是京城六扇門之人,而且只有一人,很快意識到,這次行動,可能是私自行事,錦衣衛並不知情。
若是往常,他勢必會將對方撲殺,可如今之際,京城不是久留之地,需要及時撤離。剛才一直繞圈子,應該給玄鳥留出逃跑的機會,只要翻過外牆,以他一人之力,要想抓他,難比登天。
「我是誰並不重要,倒是閣下敢報出大名?」
「六扇門,范小刀。」
范小刀?男子心中一震,這個名字最近頻繁出現在情報之中,錦衣衛薛應雄,司禮監趙銓都與他私交甚好,而且運氣不錯,破獲了幾個大案,據說是逆賊宋金剛的徒弟,這種人按理說應該被通緝才對,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男子道:「原來是宋金剛的徒弟,難怪有如此功夫。」
聽他口氣,這等機密之事他都知曉,范小刀也猜到,對方在北周諜網中身份不低,他緩緩拔刀,遙指對方,「束手就擒,或能留你一條生路。」
男子冷笑,「干我們這一行,不受日內瓦公約保護,一旦被抓,生不如死,你以為這種伎倆,能騙得到我?倒是你,難道不想知道,兩年前宋金剛來京城,遇到了什麼?」
范小刀大驚,「你知道什麼?」
男子道:「我是什麼身份,干我們這一行,連皇帝屁股上有幾顆痣都知道,又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三年前,宋金剛不顧通緝,隻身赴京,來給范小刀求藥,回青州之時,身負重傷,身體每況愈下,過了沒多久,便與世長辭,楊青說是傷了經脈,胡三刀則說看上去像中了一種極厲害的毒,但在京城中遭遇,宋金剛絕口不提,後來聽薛應雄提到過此事,語焉未詳,眼前此人負責京城諜報,想必知道一些內幕,引起了范小刀興趣。
宋金剛待范小刀如親生,當得知他的死另有隱情之時,什麼諜網、什麼國家大義,都一邊去吧,他道:「告訴我,我放你走。」
男子見計謀奏效,成功占據了主動,道:「你師父遭人陷害,遇到埋伏,身中劇毒,武功盡失,殺他之人,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到。」
「薛應雄?」
男子冷笑,「薛應雄算什麼東西,老子在他眼皮下十幾年,照樣活得好好的。要殺宋金剛之人,當然是你們的皇帝陛下!」
范小刀心中巨震。
雖然也猜到些端倪,但從男子口中說出來,依然是不小的震驚,宋金剛當年叛逃出京城,隱姓埋名,被朝廷通緝,此是事實,皇帝要殺他,也是情理之中,可真得知是皇帝動手,他心中依然生出無盡的怒火。
且慢!
若是皇帝殺他,宋金剛為何不直接告訴他?相反在去世後兩年,才讓楊青傳話,叫自己來京城,取回六扇門秘道中的緊要之物,他在秘道之中,究竟給自己留了些什麼?
范小刀深吸口氣,平復下心境,對方狡詐多端,又是敵方陣營,會不會故意說出這些,讓教自己自亂陣腳?可這種話,就如種子一般,一旦入耳,便在心中生根發芽,又如夢魘一般,一旦進入腦海,便揮之不去。
不過,范小刀終究非常之人。
很快從複雜的心緒中解脫開,無論對方怎麼說,他始終是自己的敵人,至於義父之死,以後可以追查,當務之急,是先將將眼前之人擒住,他在北周身份應該不低,抓住他,配合名錄,可以將北周的諜網一網打盡。
看到范小刀眼神逐漸清明,男子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這麼年輕,心境如此堅定。
范小刀道:「我知道了,你是玄鳥。」
「可有證據?」
范小刀將內力灌注長刀之上,如換了個人一般,氣勢非凡,向前一步,道:「玄鳥也算個鳥?」說罷,一刀劈出,向對方攻了過去。
男子早有防備,見對方來勢洶洶,也不應戰,身形如泥鰍一般,在刀影之中穿梭,來到城牆之下,縱身一躍,躍起一丈多高,但如此一來,卻將下方暴露在范小刀刀鋒之下。
城牆三丈高,要想出城,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也難做到,范小刀早預料到,對方有飛天爪,男子向城牆上射出飛天爪,范小刀長刀並未攻向此人,長刀猛然擲出,將剛掛住城頭的飛天爪,一切為二。
此時,男子真氣用盡。
范小刀棄刀改拳,內力急吐,金剛拳三重拳意,如三道潮水一般,向男子下盤攻去。
轟!
轟!
男子此刻落在下風,第一拳擊中他小腿,聽得傳來骨骼碎裂聲,第二拳轟在他小腹,男子口吐一口鮮血,到第三重拳意襲來之時,男子藉助先前那兩拳之意,調轉身體,雙拳朝下,借勢與范小刀硬生生對了一拳。
轟!
范小刀只覺得對方體內一道真氣襲來,整個人如墜冰窖。
「你上當了!」
原來,先前那兩拳,男子故意示弱,給范小刀造成了一種錯覺,可他終究是北周諜網頭目,輕功如此高,武功又豈會真弱?這第三拳,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范小刀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
男子也不乘勝追擊,他冷笑一聲,「且留你一命,他日有緣再見!」
說罷,又從懷中掏出一把飛天遁地爪,射向了城頭,只是,與范小刀對了一拳之後,他內力也受損,不過,行動無礙,緩緩向城牆之上爬去。
半空之中,忽然聽得一道響聲。
有暗器!
男子想要躲避,可看風聲並非沖他而去,才鬆了口氣,就覺得手中一松,繩索斷裂。
撲騰一聲,男子落在了地上。
眼前,一名身穿白衣的貌美女子,笑意盈盈,站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