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斷山明竹隱牆。亂蟬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鳥時時見,照水紅蕖細細香。」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轉斜陽。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
「窗間梅熟落蒂,牆下筍成出林。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
平坦的官道上,浩浩蕩蕩的欽差隊伍已經出了荊南地界。
直奔蜀中核心之地的梁州平原。
雨後初晴的大地,蒸騰起陣陣氤氳之氣,官道兩旁的村莊城鎮隱藏在朦朧之中,讓人恍若置身江南。
肥沃的梁州平原,或許是大梁唯一值得人稱讚的地方。
正是這千里沃野,讓大梁有了以最小的國土,最少的人口,最弱的國力,與北魏,南齊抗衡的資本。
林時置身朦朧細雨之下,一連吟哦了數首膾炙人口的詩詞。
直到引得眾人齊聲喝彩,這才意猶未盡的收了聲。
王縝第一時間奉上一碗潤喉的米酒,由衷稱讚道:「公子當真好才情,學生苦讀多年,至今沒有一首拿得出手的詩作,公子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夏,真真愧煞學生也!」
「確實,這幾首詩作,堪為上乘傳世之作,尋常人只怕窮其一生,也未必能作出一首。」
聆月也是罕見的出聲附和,看向林時的目光里更是異彩漣漣。
縱然她對林時有著這樣那樣的不滿,可對於林時的才情,她卻是由衷的傾佩並敬仰。
林時非常坦然的接受了兩人的稱讚,然後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姜望。
迎上林時詢問的表情,姜望嘴角一抽。
認命般出聲道:「不錯!」
聽見姜望乾巴巴的誇獎,林時咂摸一下嘴,頓覺索然無味。
這個姜望,人品沒得說,就是太無趣了些。
讓他幫忙弄點防身的東西而已,非說什麼有違道義,真是離了個大譜!
到最後,也就只給他弄來了一些巴豆粉。
簡直是白瞎了江湖人這個名號!
林時心裡吐槽著,在人群中左看右看,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半晌之後,他終於發現少了誰,當即回頭看向王縝:「辛林將軍哪裡去了,怎麼不在隊伍里?」
王縝一愣,小心翼翼回道:「前些日子公子您說這一路上或許不會太平,所以讓辛林將軍警惕一些,辛林將軍便奉命領兵開路去了。」
「還有這事?」
林時有些詫異。
王縝小雞啄米般點頭:「有的!」
林時眨巴一下眼睛:「行吧,你找紙筆將本公子誦念的詩詞寫下,派人給辛林將軍送去,讓他看完之後寫一萬字讀後感!」
「啊?」
王縝目瞪口呆,姜望一頭黑線的別過臉去。
唯獨聆月習以為常,林時無聊的時候總喜歡做無聊的事,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啊什麼啊,還不趕緊寫!」
林時不滿的催促王縝一句,王縝只好苦著臉從馬車裡取出紙筆,心裡卻是已經替辛林默起哀來。
催促完王縝,林時又看向姜望,將信將疑問道:「你真的弄不到一日喪命散,含笑半步顛,我愛一條柴,奇淫合歡散這些毒藥?」
姜望臉皮一跳,認命般嘆氣道:「回公子的話,您說這些東西,在下聽都沒聽過,更別說去弄了。」
「嘖!」
「啥也沒有!」
「好廢的江湖。」
林時嘖了一聲,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姜望深吸口氣,果斷將頭扭朝一邊。
林時看向聆月。
不等他發問,聆月率先面無表情的開口:「大梁最毒的毒藥是砒霜,最有效的春藥是寒石散,你說的那些東西,大梁沒有,估摸著北魏南齊也不會有!」
林時嘆息一聲,有些蕭索地坐回車轅上。
砒霜,砷化物,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寒石散,其實就是五石散,雖有致幻功能,但在林時眼裡也過於原始。
就這些東西,是個人都能分辨出來,怎麼用來算計人?
「都是些廢物,這個世界,就沒點好東西嗎?」
林時靠在車轅上,只覺得無趣。
王縝,姜望,聆月三人對於林時的吐槽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的趕路。
這時,數騎快馬朝著欽差隊伍迎面而來。
「欽差隊伍行在,閒人退避!」
前方開路的將士厲聲呵斥,那幾騎快馬卻是絲毫未曾減速,直至衝到車隊前數丈的地方止步。
「吁~」
「鎮景司旗官李忠求見!」
來人翻身下馬,恭敬請見。
聽見是鎮景司來人,打頭的校尉不敢怠慢,正欲回頭通報,就見聆月已經打馬上前。
「統領大人!」
聆月微微頷首,對著李忠招招手,詢問道:「讓你去郢都傳個消息,怎麼現在才回來?」
李忠趕忙拱手請罪,然後將他這些日子的經歷以最簡練的語言複述了一遍。
聆月有些無語扶額:「你是說,陛下讓你到景山府殺林時,但走到半路遇見了去報喜的信使,所以你又跟著回郢都請示了一遍?」
「正是如此!」
李忠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呈上:「統領大人,此為陛下親筆信,陛下特意交代呈由您與公子閱覽。」
聆月皺了皺眉,接過信封,轉身回到隊伍里,將信丟給了林時。
「啥玩意兒?」
林時坐起來,不解地看向聆月。
聆月淡淡道:「陛下的信,你自己看吧!」
林時一愣,隨手拆開信封,然後,一張臉肉眼可見地變得憤慨起來。
「草,這個雞脖小,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林時大怒,噴涌國粹。
「這是重點嗎?」聆月白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信件。
只掃了一眼內容,頓時怒火升騰:「好個北魏,去年才強占我朝六座城池,而今又要我朝割地,竟然還派個女子過來商議,分明就是侮辱陛下,侮辱大梁,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林時一臉憤慨,怒罵道:「傻逼姬伯嘯,老子招他惹他了,非要本公子去南疆當野人,神經病啊!」
聆月怒撕信件,咬牙切齒道:「北魏都欺上門了,南王竟還在為一己之私要挾陛下,枉為人臣,可惡至極!」
「是,可惡至極!」
二人雞同鴨講一般的對話,聽得一旁的王縝和姜望一臉懵逼。
什麼跟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