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承安毫不猶豫的將招降信撕成碎片,陪座的李昕和張玉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無奈之色。
感情他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不過,外人當前,二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靜靜的在一邊看著。
兩名將軍信使聽見徐承安毫不留情的拒絕,臉上也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只是對著徐承安拱手一禮,神色倨傲道:「王征老將軍設宴的時間,乃是今晚戌時一刻,地點在永安渠上的新安橋橋頭,我等話已經帶到,幾位將軍願不願去赴宴,那就是幾位將軍自己的事情了,告辭!」
言罷,兩名信使轉身便要走。
徐承安眉頭緊皺,看著兩名信使的背影,忽然陰惻惻地開口道:「本將准你們走了嗎?」
兩名信使腳步一頓,最先開口那信使滿臉笑意地轉頭問道:「幾位將軍要殺我們?」
「爾大梁能扣留我朝使者,本將即便殺了你們,他林時又能有何話說?」徐承安死死地瞪著兩名信使,咬牙切齒地問道。
為首的梁軍信使哂然一笑,視死如歸道:「大將軍當然可以殺了我們,不過,我家大帥說了,我等若是一個時辰未能回到城中,便會盡起大軍,傾覆大將軍麾下這五萬人馬!」
「砰!」
信使話音剛落,徐承安便忍不住一拳砸在案几上,怒斥道:「好膽!」
張玉和李昕見勢不妙,趕忙起身相勸:「徐兄息怒,息怒啊!」
張玉的目光從兩名視死如歸的梁軍信使臉上掃過,快步走到帳中,對著徐承安拱手道:「徐兄,左右不過是兩名信使,您殺了他們也於事無補,徐兄三思啊!」
李昕回過頭,正面對上兩名將軍信使,淡淡道:「爾等所言之事,本將已經知曉,爾等先回去稟報你家大帥,就說晚宴我等一定會去。」
看著帳中三人的表現,兩名梁軍信使臉上頓時浮現一絲輕蔑的笑容。
什麼叫揚眉吐氣?這就是了!
從前,只有魏人和他們梁人這麼說話的份。
現在大帥帶領大梁的大軍進駐西京,魏人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徐承安迎上兩人輕蔑的笑臉,頓時血氣上涌,正要怒斥出聲,卻是先一步被張玉抓住了袖子。
「徐兄,小不忍則亂大謀,待我朝大軍兵至,這些兩人便是瓮中之鱉,你想如何炮製便如何炮製,冷靜啊!」
張玉湊在徐承安耳邊耳語一句,讓徐承安不得不將剛剛升騰而起的殺意給壓了下去。
但他對兩名梁軍信使,也徹底沒有好臉色,指著大帳帘子怒斥道:「滾出去!」
兩名信使挑了挑眉,大搖大擺的轉身揚長而去。
徐承安氣得胸膛不斷起伏,但想到衝動的後果,還是一屁股坐回了主位上,咬牙切齒道:「待我朝大軍抵達,本將一定要將爾等剝皮抽筋!」
聽著徐承安放出的狠話,張玉和李昕忍不住嘆口氣。
怒,他們何嘗不怒,但現在的局勢就是形勢比人強。
梁人七萬大軍,占據了西京城,他們麾下大軍傾巢而出,也只有五萬人。
在漢中的時候,杜青麾下十萬大軍都打沒了,也沒能攔住這支梁軍。
還有王征和寧執投降大梁之事,對他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人數不如對方,士氣也沒有對方強,可以說軟實力硬實力都比不過,除了忍氣吞聲之外,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帳內三關守將氣得肝疼,帳外梁軍信使,帶完話之後也沒有在魏軍方陣之中多留。
他們今日來,就是來傳個話。
具體能不能招降三人,還得看今夜的晚宴,寧執和王征能否說服他們。
當然,大梁能給他們多少好處,也是至關重要的原因之一。
只不過,依照他們對大帥的了解,大帥肯定不會將真正的好東西浪費在招降敵軍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畢竟,梁軍是有實力碾壓這支魏軍的,招降,也只是給他們提供一個體面的選擇,並非是大梁只有招降這一條路可走。
兩名信使如是想著,縱馬朝著西京城開始奔襲。
眨眼功夫,便進了城,來到鎮南王府前求見。
王府禮廳之中,林時正在和王征和寧執商議具體的招降條件,聽見送信的信使回來,便停下了討論,先行接見信使。
兩名信使一進門,便將徐承安如何撕毀招降書,又如何對他們倆動了殺意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林時聽得直皺眉頭,詫異道:「你們的意思是,這支魏軍,負隅頑抗的意志很堅定?」
兩名梁軍將士對視一眼,為首那將士搖頭否認道:「回大帥,也不能說是很堅定,因為自始至終要殺卑職等人的,只有那潼關守將徐承安,蕭關守將張玉和武關守將李昕,此二人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卑職等人能夠安然回城,也是因為此二人制止了徐承安。」
「這麼說來,勸降這支魏軍的關鍵,主要還是在李昕和張玉身上咯?」林時下意識發問,卻不是問兩名報信的信使,而是問一旁的寧執和王征。
聽見林時的疑問,王征和寧執的頓時微微皺起眉頭。
沉吟一瞬,寧執搖搖頭,沉聲道:「我也不確定,據我所知,四關守將之中,潼關守將徐承安的脾氣最為暴躁,而蕭關守將張玉,在軍中則是有著笑面虎之稱,至於武關守將李昕,我與他私交一般,具體如何,還得看今晚能不能談攏!」
「也罷,此事本帥便全權交給二位將軍了,若能招降,還是以招降為主,畢竟本帥入主雍州,還是希望雍州能安安穩穩的過渡到大梁治下,不到萬不得已,本帥實在不想妄造殺孽!」
林時不再多想,既然已經決定讓寧執和王征出面,林時便不會再懷疑他們,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如果可以,他當然還是希望雍州的政權能夠平穩交接的。
畢竟,用不了多久,整個雍州都會歸納入大梁治下,他總不可能將整個雍州的男丁都殺光,那是殺雞取卵之道。
大梁想要完全消化雍州,吸納雍州,少不得要用一些懷柔的手段。
殺戮自然也必不可少,但他在大散關施行的十一抽殺令,已經殺了一萬多人,一萬多條人命,足夠達到震懾關中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