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衛青：讀兵書，不是簡簡單單的事嗎？
衛府不算寬敞。💀☺ ➅➈ＳнǗˣ.𝓒ｏＭ 🎃☝
哪怕衛青的書房在最裡面那間，陳洛亦只需要走上三四十步，便到了地方。
片刻後。
衛青聽著房門被輕輕敲響，頭也不抬道：「阿姐，有什麼事？」
畢竟在家中進書房前還敲門的，只有自己阿姐了，霍去病有什麼事，向來是直接推門而入，然後噔噔噔地迅速跑到自己邊上來了。
不過聽著來者進門後的腳步聲，他微微眯眼。
這腳步比自己阿姐要沉重數分。
於是衛青赫然抬起頭來，正對上陳洛笑意吟吟的雙眸。
「衛兄，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見過維新侯，伯玉，你怎麼來了？」衛青起身行禮。
這可以說是他獨特的打招呼方式了。
其他人在說「見過維新侯」之後，要不是以陳洛的官職名相稱，要不就是直接以維新侯相稱，倒是衛青打完招呼過後，又是非常自然地切換成了「伯玉」。
實屬獨一份了。
這倒是因為陳洛提醒過衛青數次稱呼問題，讓他是選擇了這樣的折中方案。
陳洛笑了笑，沒又多說什麼。
他身子微微前傾，往對方案牘上瞧了一眼，恍然道：「你在看《淮陰兵法》啊。」
只是衛青現在看的這本《淮陰兵法》，並非韓信新寫的版本，而是陳洛從之前藏書中找出來的幾部之一，借給衛青。
「對啊。」衛青輕輕點頭，感慨道，「我讀《淮陰兵法》，乃覺兵略一道，浩渺無邊，虛虛實實，如仙似幻。若是普通人想要學習，恐怕耗上大半輩子，都窺不到門徑，即使窮心竭力，得以初窺門徑，亦是邁不過最簡單的那道門檻。」
陳洛聽完之後，頗為認可地點了點頭。
要知道在閱讀《淮陰兵法》之前，對方從未進過軍隊，接觸過軍營、兵法、戰陣。
想要理解兵書上的某些專有名詞，對他來說，頗具難度。
何況《淮陰兵法》並不是什麼入門教學。
韓信所寫的前面幾版的《淮陰兵書》，目的是給陳洛看的，故而理解的難度尚且不算太高，即使如此，陳洛將它們讀通，也花費了數年時間。
至於韓信後來寫的那些版本的《淮陰兵書》，就屬於個人愛好，往往是為了闡述自己的思想，把腦海中的各種奇思妙想全部抒發於筆端。
哪怕久經戰陣的將領，想要學習了解韓信這些戰術，都非常吃力。
何況大軍團作戰乃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需要顧忌到方方面面的事務，稍有疏漏，恐怕就是一步錯，步步錯，導致局面全盤崩壞。
因此想要使用韓信構想中的戰術，往往需要將領心細如髮，對局勢了如指掌。
恰好陳洛給衛青拿的那幾卷《淮陰兵法》，都是後面的版本。
抿了抿嘴，他出言寬慰，「你若覺得《淮陰兵法》太難，實屬正常，畢竟淮陰侯恐怕沒想著給初學者教學，裡面的內容詰屈聱牙，晦澀難懂了些，並非什麼奇怪的事情，要是伱實在覺得太難，我府上還有一篇《項王問對》，到時候給你取來看看？」
這就好比在武俠小說中，衛青連基礎的功法都沒學過，連內力都沒有，便讓他直接上手降龍十八掌，豈不是難為人嘛。
想到這兒，陳洛揉了揉下巴。
自己還是欠考慮了啊。
「嗯？啊，這……」衛青應聲，神色有些古怪。
陳洛觀察到他的這副表情，以為是他不好意思接受那本《項王問對》，深吸一口氣說：「沒事的，那本《項王問對》之所以沒有在民間流傳，是因為就只有那一個版本，而且想要學習楚武烈王的戰術，先受到身體素質的限制，沒那麼多人能學。
不過它是從陽夏侯府中繼承下來的，真實性不用懷疑，而且陽夏文貞侯與楚武烈王在書中的問對，倒是可以解答你某些關於軍略基礎知識的疑惑。
相比《淮陰兵法》來說，這本《項王問對》更適合你軍略入門，讓你對刀兵之事有各簡單的了解。」
他極力推薦，沒給衛青留下回絕的餘地。
「其實……」衛青的目光稍稍向旁邊飄去，咳嗽一聲，「其實吧，伯玉，我覺得《淮陰兵法》雖然難懂，但我已經學懂個大概，只是想著不要像那趙括一樣，是紙上談兵即可。」
他開始為何覺得苦惱？
因為衛青讀《淮陰兵法》的時候，韓信是將行軍打仗的內容事無巨細地全部交代，需要耗費相當長的時間，方可融會貫通，而且寫得太細，讓他誤認為這卷兵書乃是入門教材。
自己學一本兵略的入門教材，花費了兩三個月才有點小小的心得，怎麼說都不算有天賦吧？
可陳洛剛剛告訴衛青，這《淮陰兵法》並非基礎教材，而是無數將領征戰大半輩子，都無法完全掌控的戰術。
這讓衛青瞬間便有了自信。
好傢夥，原來我沒有那麼差勁嘛。
「沒關係，學不懂也很正常，要知道我拿到這兵書的第一年，完全是如墜霧中，僅能摸索到……」陳洛絮絮叨叨著，猛然一頓，「你說啥？」
衛青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昂起頭來，陳洛輕嘆一口氣。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記得嗎？」
「記……」
「嗯？」
「……咳，記不得了，伯玉你剛剛說了些啥，是借給我《項王問對》一覽？那我先在這裡多謝了哈。」衛青義正辭嚴，一板一眼地答道。
陳洛頷首，只想扶額苦笑。
以後在軍略上，我還是別拿自己作為範例，去和他進行對比了。
在原本歷史上，因為有霍去病年僅弱冠，即策馬草原，封狼居胥的對比，外加衛青低調謹慎，顯得他沒有那麼天才。
可要知道他在少時的身份，不過牧童、家僕，完全沒有學習軍略的機會，但從正式擔任將領，再到指揮大軍作戰，間隔不到一年，首戰即立下大功，得以封侯。
花上三四個月，認真研讀一卷兵書，把它琢磨明白，對衛青來說，完全不是什麼問題。
如果這卷兵書並非韓信所寫，恐怕衛青早就完全研究透了。
不過在陳洛眼中，衛青的天賦相當離譜。
要知道在武俠小說中，誰要是連內功都沒練過，然後花上三五個月，直接把降龍十八掌的招式學會，恐怕讀者會覺得作者是在腦溢血的時候想出來這般情節，主角光環都不是這麼開的。
只是現實不需要那麼嚴絲合縫的邏輯。
就好比武俠世界裡，不也出了石破天這樣的「修仙人物」嘛。
衛青即是這樣的bug存在。
陳洛輕揉眉心，緩緩道：「倒是我低估你了，不過《項王問對》到時候你倒也可以看看，裡面關於騎兵作戰，乃有獨到的思想，可以從中學習經驗。
不過你擔心自己是紙上談兵，沒有實戰經驗，這倒不用擔心。
你先在現在的位置上待個兩三年，待到陛下有想法對匈奴動手的時候，我自會舉薦你去領兵作戰，到時候在戰場上對照著兵法，你便是可以知道那些戰術該在什麼時候採用，有了自己的判斷標準。」
這話倒是陳洛的心得。
紙上得來終覺淺。
在腦海里謀划過一萬遍的事情，落到實處的時候，亦不會完全是原原本本的樣子，多多少少都會存在變形。
但只要讓出現的「變形」，不影響到計劃的實施，其實就沒有什麼大礙。
只是很多人僅僅在腦海中構想計劃，當他們發現計劃稍有偏離的時候，整個人的心神就開始慌亂。
要是執行者都不相信自己的謀劃可以成功，到了那個時候，哪怕只是原本稍稍變形的計劃，便會向著毀滅的深淵狂奔。
陳洛在七國之亂中，率兵深入敵後的時候，便是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原本他只是想在廬江，靠著游擊戰騷擾荊國與長沙國。
沒想到把對方惹急眼了，直接調動主力軍隊前來圍剿，最後自己只能順應變化，改為死戰，讓灌夫率領殘兵退走，儘可能地保全了有生力量。
當然，從整體戰局來看，自己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
因為有這麼一支軍隊騷擾，南方的叛軍始終沒有打到淮河以南，最前端僅在長江附近徘徊，沒能成什麼氣候。
衛青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不過兩人沒能繼續往下交談，便是聽到門口傳來霍去病的聲音，「舅舅，陳伯，阿母的餃子煮好了，她要我過來通知一聲，若是事情談完了，那現在就可以去吃了。」
「好嘞。」陳洛和衛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點頭應答。
「我阿姐包餃子的手藝可謂一絕，只不過從前買不起肉，裡面都是素餡的，昨日是足足買了三斤六兩前腿肉，專門用來包餃子，伯玉你這可是有口福了。」衛青眼睛彎成一條縫，嘴角微微上揚。
陳洛哈哈笑道：「那我倒期待期待，這餃子得多好吃了。」
他們要商議的事情，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故而品嘗餃子，反倒成了現在的重頭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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