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宣布封賞,劉濞的野望

  第256章 宣布封賞,劉濞的野望

  次日。

  城內群臣皆是一清早就出門,前往宮城。

  軍隊歸來需要論功行賞,因此朝會提前兩日召開。

  至於劉邦不在長安這一情況,倒構成不了大問題,日常由蕭何主持,如果有重要事情需要做出決議,便由呂雉拍板。

  眾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引路的侍從後。

  經過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已經將上朝時各種需要遵守的儀禮牢牢地記在了心中,哪怕卯時醒來,腦子尚且是迷糊的,身體卻是按照熟悉的姿勢與動作恭敬地邁入殿內。

  「上朝,拜見皇后!」謁者見群臣到齊,於是高聲呼喊。

  以蕭何為首,眾人躬身行禮道:「臣,見過皇后。」

  「諸位免禮。」呂雉同樣起身,稍稍彎腰作為還禮。

  她現在是坐在劉邦本來位置下面,低了三尺有餘的地方,表示自己並非真正統治大漢的皇帝,存在一定的區別。

  而且若剛才是劉邦坐在上首,那是不用起身還禮的,他可以安心地接受臣子的拜見。

  拜見行禮的環節結束,便是準備議政。

  呂雉微微抬起眼眸,威儀不亞於劉邦分毫。

  殿內的群臣亦沒有因為她是女子,存有小覷之心,之前有在這裡上奏途中言語輕慢隨意的人,是被呂雉下令拖到外面,若非是蕭何站出來求情,那人當時差點給杖斃了。

  即使他留下了一條小命,沒過幾天是自覺辭官。

  從那以後,眾人對於呂雉的敬畏甚至與劉邦相差無幾,「敬」可能差上幾分,但「畏」一定更高。

  畢竟陛下以前的豪爽隨性的形象在他們腦中尚且沒有全部抹去,外加平日宴會時劉邦亦是親和得很,所以哪怕他在朝堂上冷著一張臉,眾人也不會過於害怕。

  呂雉則不同,朝堂上很少臣子有了解她喜好或者忌諱,難以捉摸更能帶來恐懼,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說錯話,被拖出大殿受杖。

  她快速地掃視一圈殿內眾人,嘴角上揚,語氣分外平靜道:「今日早朝,先不談瑣事,至於何事最重要,大家應該清楚。

  昨日我與蕭丞相根據戰報,初步商議好了這次大勝匈奴諸將的封賞,不過有些細節部分並不完善,需要諸位提出更好的建議。

  蕭丞相,請您向大家先宣布昨日擬定的封賞吧。」

  殿內群臣神態各異。

  站在大殿西側的那些武將大多是興奮地昂起腦袋,他們腦袋裡只想著自己等下將被排在什麼樣的位置。

  沒有侯位的那些將領,盤算著自己這次殺敵的數量,想著哪怕封個三五百戶,當個縣侯,同樣算是進行向上的階級躍遷。

  至於在開國之典上便擁有侯位的那一批人,雖說看上去淡定不少,但做不到完全冷靜。

  相較普通將領,他們立下的功勞更高,獲取獎賞更加豐厚。

  如果這次封賞的力度與開國之典差不多,那之後這大殿裡恐怕會多出數名萬戶侯,以及十數名七千戶以上的徹侯。

  站在東側的文臣,臉上的神色比那些將領們精彩得多。

  這些獎賞又落不到他們頭上,根本沒有興奮的必要。

  外加比起那些腦子裡只剩下封賞的將領,他們思考的事情要多得多。

  那些粗鄙的武夫豈能明白他們的遠見?

  這可是首次由皇后主持的會封賞的朝會,可能導致大漢的政治格局出現變化。

  絕大部分文臣們對於這些事情是極度敏感,稍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在背後進行一大堆分析,更別說這次朝會是真有東西。

  他們的目光集中在蕭何身上,等著他念出這次封賞的具體內容。

  緩緩站起身來,蕭何神色平靜如水,比當下更加重要的場合自己都擔任過主導者,因此這事是在他心中引不起波瀾。

  從腰間解下一卷帛書,他鄭重其事地念了起來:「今歲五月,匈奴犯邊,屢造殺伐,害我大漢子民。故而興王師,遣眾將,舉兵甚眾以擊之,歷時半載,終驅其塞外,天命昭昭,不薄大漢。

  此番大勝,有陛下仁德深厚之故,士卒死命,百姓相隨,胡人聞名畏而退之。

  其次,乃有眾將齊心戮力,奮勇揚鞭舞戈,若無諸位,匈奴不知再害百姓幾多,故而不賞無以安將心,不賞不足以慰民意!」

  蕭何說完這些,輕咳一聲,已經將必不可少的大道理陳述完畢,那麼接下來就到了宣布正式獎賞的時間,也是殿內眾人最為關注的內容。

  頓了頓,他繼續開口道:「抗擊匈奴,居功首者乃大將軍韓信,攬全局,定奇策。加封一千五百戶,賞金千八百兩,關中賜田三千畝。

  居功次者,舞陽侯樊噲也。其領兵走小道,擊險關,身先士卒,捨生忘死。加封千戶,賞金千兩,關中賜田兩千畝。

  其後者乃陽夏侯陳洛,佐大將軍定策,伴舞陽侯衝殺,事無巨細,皆瞭然於胸,雖不在殿內,亦不可忘其功績。加封千戶,賞金千兩,關中賜田千畝,封地賜田千畝。

  再又者乃絳侯周勃。其……」

  最先被提及的這批將領,不存在什麼疑義。

  這次漢匈戰爭的主導者就是他們,無論是在總體上的謀劃,還是局部戰場的廝殺,這一批人皆是最高,無人可以否認。

  只是較為細心的一批臣子還是泛起嘀咕。

  張良微微眯眼,默默捻了捻鬍鬚。

  陳洛的名字排在樊噲後面,這是誰的主意?

  看似兩者的賞賜相差無幾,沒有質的區別,可單單一個名次,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這若是陽夏侯自己的選擇,那他大概是不想那麼顯眼,避免勢力過大,引來猜忌。可要是皇后和丞相兩人商議出來的結果,又屬於另外一種情況。

  只是無論是哪種情況,張良感覺都有些說不過去,與常理相悖。

  「嗯……」他撫了撫半已花白的發梢,吐出一口濁氣,在心裡自己念叨,「不對勁,確實不對勁,兩方舉動並不正常,他們斷然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片刻後,張良低下頭去,冒出了個大膽卻震怖的想法。

  真要是陛下出現了問題,那我現在退隱的速度可還是慢了啊,指不定要被卷進去,嘶,裝病,必須明日就開始裝病!

  張良腦中各種猜想不斷接近真相,並未影響他身前蕭何繼續報出那些將領的獎勵。

  大殿內,蕭何中氣十足的聲音持續迴蕩,「……將領趙沖,斬敵有功,封為縣侯,計三百五十戶,賜金百兩,賞田百畝。

  將領胡常,押運糧草,警示敵襲,封為縣侯,計三百戶,賞金百兩,賞田百畝。

  代國太子劉濞,押運糧草,對陣時率軍退敵揚威,賞金千兩,賞田八百畝。

  將領張……」

  他目前提及的乃是普通將領的封賞內容,除了相關人員外,殿內其他臣子聽得已經昏昏欲睡。

  不過中間突兀地冒出一句「代國太子劉濞」,讓不少人一個激靈,清醒不少。

  除了代城之外,代王劉喜把其餘所有的國土全部丟掉,讓匈奴騎兵肆意掠奪。

  這次匈奴南侵,他們從代地獲利最多。

  相應的,大漢受損最嚴重的地區就是代國的土地,同處邊疆的雁門、雲中二郡以及燕國,它們境內的百姓都沒有代地百姓那麼慘烈。

  長安內一直是有傳言,代地具體情況送到宮中,劉邦大發雷霆,破口咒罵劉喜足足半個時辰。

  因此劉濞作為代王太子,在漢匈戰爭中的功績不小,所獲得的封賞本該屬於第二梯隊最為頂尖的位置,甚至加上他的身份,達到第一梯隊的層次都沒有問題。

  只是按照剛剛所宣布的內容,他被排在了第三梯隊。

  但它真不是蕭何可以決定的事情,甚至呂雉都不好輕易作出判斷。

  按照漢律,那劉喜罪責相當重大,不死也得廢為庶人,並且會牽連到子孫後代。

  雖然他乃天橫貴胄,卻與劉邦的關係不算好。

  這樣錯綜複雜的情況,誰都不敢在劉邦回來之前給劉濞過重的封賞。

  畢竟前腳剛將劉濞封成徹侯,後腳他就因為劉喜的牽連,廢成庶人,這不是如同玩笑,丟的是大漢的臉面。

  於是眾人望向劉濞的眼神中,多出了一抹同情之色。

  這孩子在戰場上的努力,其實很多人都能夠看見,率領騎兵朝著匈奴精銳進行衝鋒,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膽子做到的。

  就算你有那個膽子,還得有活著回來的運氣和能力。

  劉濞兼顧這兩樣,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倒頭來受到的封賞卻和最普通的將領沒有什麼兩樣。

  那些知道內情的人,紛紛是無奈搖了搖頭,眼神略帶幾分惋惜。

  不過劉濞聽完這些內容,眼底閃過一瞬失望,但很快便平靜下來。

  他在戰場上磨礪了一遭,整個人的狀態與曾經離開代城時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已經可以做到不動聲色地面對很糟糕的事情。

  何況現在自己並未到絕境,一切的解釋權是在劉邦手裡。

  劉邦沒有進行最終宣判,那麼說明現在這些獎勵並非自己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