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陳洛回到了長安
五月朔日。
長安城西郊。
離夏至尚有幾天,太陽並不毒辣,空氣中亦無那酷暑的悶熱,清爽的春風拂面而過,恰是讓人心底自在輕鬆。
只是此地的數名宦官以及叔孫通正眺望著遠處,來回踱步,他們身後跟著的儀仗隊伍更是嚴陣以待,和道上那些踏青遊春者臉上的愜意,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們這是在等待陽夏侯返京的車隊。
七日前,陳洛進入了關中,在前日車隊抵達咸陽時,提前派人前來預告。
故而劉邦一早便將叔孫通派出來,再將宮中地位較高的那批親信宦官派遣出來,守在這裡迎接,表示重視。
如果是正常的大臣返京,自然不需要採用到這般規格,只是陳洛途中遇到逆賊刺殺,算是一起嚴重的政治事件,將許久未發聲的大將軍韓信都驚動出來了。
因此劉邦為了表達重視,並且安撫在路上受驚陳洛,便派出了這麼多人在此守候。
為首的叔孫通掃視一眼身後,看著排列整齊的隊伍是點了點頭,還算滿意。
不錯,很有精神。
「叔孫太常,那似乎是陽夏侯的車隊,我們應當上前迎接。」站在他身後半步的宦官小聲提醒。
於是在叔孫通的指揮下,所有人按照禮制站好,恭敬地迎接著面前的車隊。
「叔孫博士,陛下居然是派您前來迎接,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有些受寵若驚啊。」坐在馬車上的陳洛是在馭者的提醒下,拉開帷裳,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叔孫通,走下來行禮招呼。
「陽夏侯這又是哪裡話。」因為有外人在,叔孫通在稱呼上還是較為官方,他淡淡地笑著說,「陛下特地在宮中為您準備了宴會,替您清掃掉一路上的風塵。」
「等見到陛下,那我得多謝他的美意了。」客套完畢,陳洛是坐回馬車上。
側頭望了一眼身旁的劉樂,他壓低聲音說:「樂兒,待會的事……」
「我知道啦。」劉樂乖乖地眨了眨眼,表示理解陳洛的意思。
放下心來,陳洛透過被微風掀起一角的車窗,望向外面的長安。
離開這座城市半年,它給自己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原本的荒地蓋上了民居,從前熱鬧的街道又擁擠了幾分,微微閉眼,除了沒有汽笛聲外,這種吵吵鬧鬧的感覺不差後世,甚至更有人味。
不過在漢代,僅有幾座這樣的城市,能引起自己這般感觸。
「真好啊。」陳洛短暫地放空了自己,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直到馬車的踏踏聲停在宮城外,該由宦官們領著前去會宴處了。
……
看到陳洛走進殿內,劉邦是主動起身過去,握住了他的雙手說:「姬余那逆賊屬實可恨啊,朕念在他父親頗受魏地百姓愛戴,又在亡秦時於天下有功,與朕有舊,便封他為魏王。
沒想到他並未因此謙和有禮,去善待百姓,反倒愈發囂張跋扈起來。
朕指責了他慶歲時的禮物不太妥當完備,這逆賊認為是受到了侮辱,讓來到長安的國相行刺殺之事,隨即蠱惑麾下士卒謀逆,真是……
這些事情朕尚且能忍,可最讓朕忍不了的,是他居然想謀害江寧你啊!」
說到激動處,劉邦更是偏頭大聲道:「諸位,治理國家需要賢臣良將,這才是大漢的根本,可現在那逆賊想要殺死大漢的賢臣,難道是朕可以接受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
因此朕派出了大將軍韓信,將兵十萬,去鎮壓逆賊的叛亂,讓天下人明白,大漢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群臣連連鼓掌,點頭稱是。
站得離劉邦最近的陳洛,亦是露出了不失禮貌的微笑。
待到鼓掌聲稍稍停歇,陳洛是轉為惶惶然的神色,激動不已地說道:「我聽聞有才幹的臣子會選擇明智的君主侍奉;知恩圖報的人甘願為賞識自己的人獻出生命。
現在來看,我們真是幸運啊。
遇到了陛下您這樣明智且重視臣子的君主,大家何嘗不會為您效死呢?」
原本停下鼓掌的殿內群臣,又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
在齊刷刷的掌聲之中,劉邦眼中是閃著感動的光芒,被握著雙手的陳洛半低著頭,面色堅定誠懇。
好一幅君臣相得的場面啊!
宮殿內角落裡的畫師,神色激動地望著這一幕,一邊在腦海中記錄著,一邊用筆在帛書上不斷勾勒。
「只有得到江寧你這樣賢明的臣子輔佐,朕才能稱得上有作為的君王啊。」兩人朝著宴席上的座位走去,分開前,劉邦眼神真摯地側頭說道。
「這是臣的榮幸。」陳洛頷首應答,隨後走向自己的位置,緩緩坐下。
剛才劉邦在說那些話的時候,並非純靠演技,而是帶有自身的情感。
即使劉邦的真誠並非完全是因自己產生。可他說出對賢才的欣賞與渴望時,眼神做不了偽。
這就是最充分的證明。
畢竟沒有誰能對著自己試圖殺死的人,還如此流露如此真摯的神態,哪怕再好的演技,眼底的厭惡是無法完美隱藏住的。
於是現在可以將劉邦的嫌疑徹底排除,那些截殺自己的賊子不是他派過來的。
剩下的嫌疑人不多了!
————
據研究,在考古界裡,對於漢初開國功臣的主墓室的判斷,有個不成文方式。
在主墓室內,大多繪製著幅壁畫,上面記載的內容是某次宴會之時,當時的皇帝劉邦親自走到大殿門口去迎接一人,並緊握著對方雙手,表示重視。
那些壁畫上描摹的宮殿布局大致相同,可以推斷出來所繪的乃是同一場宴會。不過差異最大的點,在於劉邦迎接那人的形態與外貌,根據歷史學家陳濼的推斷,大概是經過那場宴會的墓穴主人,在壁畫上將皇帝劉邦迎接的那人替換成了自己的樣貌。
只是這幅擁有眾多版本的壁畫,其記錄的宴會上劉邦原本迎接的那人是誰,已經無從考證,成為了懸案,期待將來能有新的考古發現,來為我們解答。——《那些趣味的歷史細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