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還要朝母兔口中餵送丹藥,母兔微微搖頭,忽地揚起利爪,朝腹部猛地一划,一隻不及常人巴掌大小的血呼啦的小兔, 被母兔捧在掌中,朝許易遞來,「妾身夫家蘇氏,自懷身孕,此孩兒便被夫君定名小婼,誰知此孩兒於我腹中一孕十二載, 夫君早夭,竟未與這孩兒見面。妾身今日既死,料來是命定的劫數, 妾身死不足惜,能與我那夫君,孩兒團聚,只是可憐我這孩兒。還望恩公費心看顧一二,若是我這孩兒僥倖得活,且有命修行,有朝一日,還請恩公告知他,務必返回家鄉。」
言談之間,宛若人族閨秀,字字關情,句句帶血,淒婉已極。
許易雙目赤紅,想到為救己身,粉身碎骨的粉色兔子,眸間頓生潮意。
豈料,母兔一席話說罷, 不待許易出聲詢問「家鄉」何處, 頭顱一歪,便即氣絕。
許易一手抱著母兔屍身,一手捧著小兔,怔怔許久,猶自不能釋懷。
雖說,無他,這冰火兔家族未必就不死,可真牽扯其中,他又生出濃濃的負罪感,心中悲涼至極。
忽的,數點光芒閃起,他一驚,回過神來,凝目看去,卻是三顆妖核,分別自母兔,白兔,灰兔軀體中放出,朝他掌中的小兔飛來。
忽的,三粒妖核,直直沒入小兔體內,化作兩紅一白兩道光芒,輾轉消失不見。
瞬時,小兔周身的血污被洗淨,露出本體的顏色來。
卻是一隻玉色的小兔,若不細看,准得以為是美玉雕刻而成,五官精緻而分明,躺在許易掌中,不溫不寒,無聲無息,根本看不出是活物.
許易只有將感知努力探出,將整隻微型玉兔籠罩,才能稍微察覺到一縷微弱的呼吸,證明此玉兔是個活物.。
他小心地撫摸玉兔,便要往懷中裝去,這才發現自己不著片縷。
卻是擴張的肉體,恢復了正常,卻將原來的衣衫盡數破碎,狂暴的心血源力,到此時終於完全消退。
便在此時,一道驚恐的聲音傳來,「呀,混蛋!」
卻是那麗人甦醒過來,一目望去,許易赤身羅體,倉惶掩目驚呼。
話至此處,不言自明。
那麗人不是別人,正是徐公子。
原來,徐公子素好男裝,出外行事,為求便利,更是堂而皇之扮作男相。
修行者男扮女裝,極是容易,挪移骨骼,能輕鬆將身體的表徵變換。
許易辨不出男女,也是正常,
可有那偷香高手,聞香識人,窺破其中隱秘,不過一目而已,阿木正是此中高手。
卻說,徐公子跌遭變故,又遇阿木暴行,隨即許易化身猛獸,暫時護住她的清白。
許易大囧,任他再是老奸巨猾,心性成熟,兩世為人,男女之事上,仍是他的禁區。
叫他散亂衣衫在女性面前出現,不如叫他再去和宮繡畫血戰一場。
又驚又囧之下,許易趕忙將念頭侵入須彌戒,卻哪裡還有衣衫,沒了晏姿照料,再也沒有動輒數十件密密縫就的衣衫,供他揮霍。
陡然掃見徐公子半披的衣衫,許易下意識地便催出了煞氣,凌空將衣衫攝入掌中,轉瞬便將衣穿上了身。
他是穩妥了,徐公子又麻煩了。
徐公子險些又氣暈去過,猛地蹲身,死死將頭扎在懷中。
許易趕忙轉過身去,連連致歉,稍稍四顧,又攝了數件死人衣衫,推送過去。
徐公子手忙腳亂穿上衣服,心中羞憤才消,恐懼又起。
他可是帶人來捕捉此人的,以此人先前展現的可怖手段,要殺自己,卻是易如反掌。
況且此處是沙汰谷,便是殺了自己,也絕不會成為黑修士,更不會有人知曉。
一念及此,徐公子一顆心如墜冰窖。
殊不知,她這羞羞怯怯的模樣,許易窺在眼中,以為她羞憤,心下更是慚愧,這殺人如麻的魔頭,一碰到此事,卻稚嫩無比。
卻聽他趕忙道,「適才冒犯,乃是心神暫迷,還望姑娘勿怪,此枚須彌戒贈與姑娘,料得其中之物,足夠姑娘暫時之用,在下告辭。」
許易自須彌戒中喚出一枚須彌戒,隨手拋了過去,架起機關鳥,慌慌張張跑了個沒影。
徐公子漂亮的明眸瞪圓了,注視著那飛的歪歪斜斜的機關鳥,心下無數念頭瞬間消沒,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必死而生,強烈的喜悅,已沖淡了他的羞意,許易者莫名的逃跑,更讓他感受到了難以抑制的喜感。
她怎麼也想不通是這般結局,這頭頂流膿,足下生瘡的壞傢伙,竟會有這樣的一面。
許易一路狂飆,似乎生怕那女郎追了過來。
原來,他壓根沒認出那女郎便是徐公子。
彼時,他影映徐公子羅體做威懾,乃是不得已而為之,
此猥瑣事,他還是託付青樓老鴇,代為料理。
事後,他更沒興趣,欣賞影音珠中的畫面,故而,根本不曾見得徐公子女兒身。
此刻,再見,徐公子青絲披肩,明眸皓齒,玉體流脂,許易便是聰明得突破天際,也決然無法將此女郎和徐公子聯繫在一處。
一口氣狂飆出近百里,許易才停頓下來,心緒復寧,猛地想起一事,又折身返回,果然,那女郎已消失無蹤。
再入亂場,他收拾了三隻兔子的遺憾,又掘開洞窟,尋得散落的粉色兔子的殘屍,一併沉入寒潭,深深鞠了三躬,便即離去。
半柱香後,他駕著機關鳥,飛騰到一處絕壁,取出一把法器長刀,一陣劈砍,很快鑿出一個洞窟,又劈落山石,堵住洞窟,翻身入內。
他不打算離開此處,而是打算在此處衝擊感魂境。
相比外界,此處已是絕對安全的所在,更重要的是,據他收到的消息,距離武禁開解,已不足三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