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信不過,那就沒得談了,在下向來言出必踐。」
說出此番話,他自己都險些噁心得吐了,心中默念, 不是我太壞,實在是壞人堆里呆久了,受久了薰陶。
牧神通仿佛看透了世情,驚也不驚,沉默片刻,再度傳音, 「別提什麼言出必踐了,看你也非凡夫俗子,也立個心誓吧。」
許易怔了怔, 傳音道,「在下區區凝液小輩,即便立下心誓又有何用,牧祖也太高看在下了,莫不以為就憑在下的資質,還能衝擊感魂之境不成?」
他早猜到牧神通必以此為要挾,除此外,也實在難有要挾到他的。
此刻,他故作遲疑,言語上百般推脫,不過是迷魂之陣。
果然,牧神通見他推脫,越發肯定心誓對著狡猾小賊,能起到約束之效,心下大定,「就憑你能和周道乾分高下,辨強弱, 足見你的本事,修行到你這個份上,說不奢感魂,乃是自欺欺人。多說無益,你若肯立下心誓,本尊便信你,否則一切休提。」
的確,對尋常修士心誓的約束太弱,畢竟千萬修士,能入感魂者萬中無一。
如此一來,心誓又哪裡來得約束力。
反觀周道乾,許易這種修士中的超級強者,定是以感魂為下一階的目標,怎敢胡亂發誓,一旦違逆心誓,衝擊感魂之際,心魔來襲,無異自尋死路。
許易沉默片刻,面露狠厲,傳音道,「罷了,某立誓便是。」
話罷,便傳音立誓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起誓曰,只要牧祖按約而行,我必再得界牌,獻於牧祖身前。」
所謂心誓,實則是口誓,只要發下誓約,哪怕你心中拼命想著「我說的不作數」,口誓自然入心,一旦違約,心魔必將喚起這個念頭。
是以,立心誓之際,旁人往往不追問你本心,只聽你言語,一旦你言語出口,哪怕你心中再是反對,誓約自成。
故而,立心誓之際,聽者無不再三咀嚼話中文字,儘量查找暗口。
許易這番心誓入耳,牧神通咀嚼再三,傳音道,「好一個獻於本尊身前,敢和本尊玩暗口?真當本尊是三歲小兒不成?」
許易傳音,「那你要我如何起誓,以我的本事,即便是奪了界牌,定也無餘力將界牌送入你手,別忘了還有這幫老鬼虎視眈眈,周道乾手中的那塊界牌是如何丟的,你不會不記得吧,眾位老鬼礙於你的心誓,不敢對我出手,可未必不敢從我手中搶奪界牌。故而,屆時觀戰,你得留心,倘使我將奪得界牌,你可隨時出手,將界牌先納入掌握。」
許易這番話出,牧神通也唯有啞口,實情就是如此,他亦說不出什麼。
左右這傢伙肯下場就好,肯下場,他就有機會奪回界牌,肯下場,他的一番心血也不算白費,他巴不得這奸詐小賊搶奪界牌之後,力戰而亡才好。
牧神通盤算再三,再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轉念又想,此人立了心誓,已肯下場,只要下場,一切皆有變數,能如此,已算是極好了。
更讓他略有安慰的是,能捎帶著坑其他五個老怪物一把。
半柱香後,戰天子,梵摩苛,姜白王,諸葛神念,妖駿馳五位,人人面色潮紅,眉目緊皺,心中更是汩汩冒血。
商賈出身的牧神通,也只在許易這位心魔一般的妖孽面前,束手束腳,以商賈事對陣戰天子幾位,卻是遊刃有餘,竹槓敲得梆梆作響。
沒奈何,當下的局面,的確快成了死局,只要那該死的青衣小子堅持不下場,他們就真拿這青衣小賊沒有丁點辦法。
在從牧神通處,確認了那青衣小賊的確立下心誓後,五祖被牧神通的鈍刀子,割得鮮血淋漓。
及至後來,牧神通甚至說出這番話來,「幾位放心,那小賊只要下場,你們幾方完全可以操作下場之人,聯合先將這小賊絞殺,待奪其須彌環,被那小賊騙去的好處,不照樣盡歸幾位?」
至此,牧神通已盤算清楚了,依靠小賊去奪界牌,根本就沒多少希望,反而小賊身死,變數大增,這幾位老怪物勢必互起內鬥,說不得那時反而又下手的機會。
這會兒,能坑幾位老賊大出血,自己分潤一二稍稍彌補先前被小賊坑去的損失,才是正理。
牧神通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萬般無奈的戰天子等人,又如何能不放血。
一番辛苦,牧神通共計搜羅漏丹三枚,太乙神木大小不一各四更,按照和許易的約定,他密下一顆漏丹,一根指頭長短的太乙神木,其餘皆如數歸了許易。
仔細一算,漏丹扯平,牧神通收穫的那根太乙神木,較之他被許易坑去的那坑,大了將近一倍。
這筆買賣,卻是大賺了。
滿殿寂寂,眾心不一,在交錯縱橫充滿各種情愫的視線中,許易將兩顆漏丹和五倍於先前所得的太乙神木,收進了須彌環中。
「斂財如此,天不滅之,天何不公?」
牧神通心中的憤懣幾要充塞天際,平靜地看著許易說道,「好處你也得了,這回該按約而行了吧。」
許易微微一笑,「當然,我豈是違約之人。」說話,緩步朝牧神通行來,行到三尺左右的位置,定住腳,左掌高舉,忽的,一塊漆黑如墨的界牌現在掌中。
牧神通面色驟變,方要伸手來抓,那界牌再度消失於許易掌中,收入須彌環中去了。
「孽障,找死!」
牧神通狂喝一聲,掌中陡然爆出一團黑氣,那漆黑如墨的黑氣瞬間聚成恐怖氣龍,眼見便要朝許易狂襲而來,許易依舊面帶微笑,望著牧神通。
牧神通雙掌推出,恐怖的氣龍拉出足以讓人面容扭曲的瘋狂音嘯,掠過許易身側,奔騰出近百丈,轟在囚雲陣上,轟然炸響的氣浪掀得黃玉俑人提溜亂轉。
「牧祖,何必動怒,動怒傷肝,對身體不好。」
許易悠悠說道。
「怎麼個意思,牧神通,你不會被這小兒用暗口給涮了吧?」
五祖才從許易掌中現出的那塊界牌回過神來,便齊齊朝牧神通圍攏過來。
說下寫作,一個是章節短,一個是我想儘量符合邏輯和合理化,很多情節本來都有預料的設計,但切實到具體,總會自動帶入到書中角色中去,往往會發現他們在故事中會有更好的選擇,更合乎自己利益的做法,比如說層迭的心誓,以及推進而來顯得囉嗦的心機交鋒的故事。這一段的確顯得拖泥帶水了,好在要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