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娃道,「四個不一樣的姐姐,自然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夏姐姐我沒怎麼見過,印像不深,但她的故事最為曲折, 也最為慘烈,就像一朵燃燒的怒梅。」
「雪姐姐,我跟她生活得最久,她性情單薄,意志堅定,容貌生得, 生得,嘻嘻, 我說了萱姐姐, 你可別不高興,是我見過美得最不像人的姐姐。」
宣冷艷下意識地昂了昂下巴,陡起爭勝之念,她號稱宣氏之花,是仙殿有名的美人,論美貌,她從沒輸過人。
她雖有爭勝之念,自然不會在言語間流露出來,秋娃心中好笑,接道,「雪姐姐氣質清冷,宛若空谷幽蘭,她對鬍子叔的心思,自以為藏得極好,但卻瞞不過我的。」
「還有晏姐姐,最最溫柔可親, 一路行來,流轉三界,也只有她始終陪在鬍子叔身邊,像一株窗外靜竹,從不刻意惹人的眼目,但只要推窗,她總能悄悄地給鬍子叔送來涼風,雨露,霓虹。」
「最後便是吟秋姐姐了,吟秋姐姐命途多舛,鬍子叔虧欠她極多,鬍子叔雖刻意和她結為兄妹,怕是吟秋姐姐內心如將冬冷菊,淒涼哀冷,唯她自知。」
秋娃話落,宣冷艷怔怔許久,輕聲道,「梅蘭竹菊,還挺雅致,你那鬍子叔當真就這麼招風,你這小瘋子就這麼有宿慧,說吧,是轉的誰的話。」
秋娃一揚眉,忽的,小眉毛又塌了下來,「就知道瞞不過冰雪聰明的萱姐姐,嘻嘻,不過,鬍子叔說,雞蛋好吃,難道非要認識下蛋的雞麼?只有俗人才在無關緊要的事兒上,窮根究底。」
「你!」
宣冷艷氣樂了,「死孩子,也是命苦,看看跟什麼人學什麼樣兒,好端端的一孩子,全毀了。」
罵許易,是宣冷艷的日常,何況宣冷艷也是她認可的自己人,所以,秋娃毫不介懷,只笑嘻嘻地晃腦袋。
「嘿,你這死孩子,還拿上了,得得,我不問了,不問了,成了吧,趕緊說。」
宣冷艷和這爺倆較勁兒,從來就沒贏過。
秋娃嬉道,「說什麼?人家都說完了。」
宣冷艷氣得直翻白眼,「你這死孩子,拿起來沒完,諾,最後一點玩意兒了。」
說著,宣冷艷遞出一枚金色的小人兒,小人兒栩栩如生,輕輕搖晃,小人兒竟手舞足蹈,還發出一陣輕吟,像晨風掠過風鈴,悠揚地讓人忍不住心與神俱得安寧。
「哈哈,就知道您打著埋伏。」
秋娃沖宣冷艷甜甜一笑,卻將那金色小人兒拋了回去,「剛才說了,收了蜜豆就說完的,這寶貝雖好,人家下次再找你賴,鬍子叔說了,這叫盜亦有道。」
宣冷艷驚訝地盯著秋娃,眼神迷惑極了。
秋娃心道,「鬍子叔還說了,千萬不要讓人太了解你,太了解你的時候,就一定要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兒,重新讓對方迷惑,哈哈……」
小心思得意極了,口上卻道,「怎麼一到該表揚鬍子叔的時候,萱姐姐就不說話了,你這師傅當得可真偏心眼兒。」
宣冷艷倍覺無力,小小年紀就被薰陶成了這模樣,將來可怎麼了得。
沉吟片刻,宣冷艷決定轉換套路,「好吧,你鬍子叔把你培養成這樣,你將來肯定受不了欺負。言歸正傳,那位高人除了分析了這個,又是怎麼論斷你鬍子叔心理的。」
秋娃道,「萱姐姐果然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那高人說了,我鬍子叔其實是個特別擰巴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自己內心的教條特別多。若是有人問他,四個姐姐,他最愛誰,若非回答不可的話,鬍子叔一定會說,最愛的是夏姐姐,並且一定會加上一句,他把雪姐姐當朋友,把晏姐姐當妹妹,把余姐姐當恩人。」
宣冷艷瞪圓了眼睛。
秋娃道,「要說鬍子叔愛夏姐姐,更多的一種由憐生愛,由愧生愛,由震撼而生愛。這種愛,並非男歡女愛的愛,當然,也是一種誠摯的愛。而這種愛的迷惑性極大,大到我鬍子叔自己都辨不清自己對夏姐姐是哪種愛,或者說,他也不允許自己去多思忖這裡面的東西,因為一旦多想一分,便是對夏姐姐的褻瀆。」
宣冷艷催促道,「你接著說,我聽著呢。」
秋娃道,「其實,四個姐姐中,最大的問題,還是先入為主的問題。這就是鬍子叔心裡的教條了,哪怕他自己根本分不清對夏姐姐是哪一種愛,但鬍子叔骨子裡還是書生情懷,抱殘守缺得厲害。有了夏姐姐在前,且夏姐姐又是那樣一種令他心痛的結局。」
「哪怕他潛意識再是喜歡其他三個姐姐,也只能防賊一樣,緊緊關閉自己的心門,也只能將她們當作朋友,妹妹,恩人。如果幾個姐姐任意打亂一下順序,夏姐姐也定然會成為朋友、妹妹、恩人中的一種。」
「這可不是憑空猜測,而是有佐證的,最大的佐證便是余姐姐。鬍子叔雖然和余姐姐結為了兄妹,其實余姐姐的處境最不好,一個恩人,還不如雪姐姐的朋友,晏姐姐的妹妹。」
「為何會如此?那是因為余姐姐和鬍子叔的經歷,和夏姐姐實在太像了,比起雪姐姐和晏姐姐,鬍子叔至少還能和她們正常相處,可面對余姐姐,鬍子叔幾乎是只有逃避。這裡面的原因,難道不值得深思麼?」
秋娃舉手投足間,老氣橫秋極了,似在模仿誰人。
宣冷艷卻沒覺得有絲毫的好笑,定定宛若神遊天外。
秋娃也不催她,笑眯眯地盯著她。
不知過去多久,宣冷艷醒過神來,幽幽道,「按你這麼說,你那鬍子叔這輩子估計都要孤苦無依了。」
秋娃揚眉道,「姐姐這話可刺耳朵,有我陪著鬍子叔,他快活還來不及,怎麼會孤苦無依?」
心中卻道,「若要我鬍子叔孤苦,人家何必和姐姐你說這許多。」
便聽她嘻嘻一笑道,「其實啊,我鬍子叔這種人,要對付他的辦法只有一種。」
「什麼辦法?」
宣冷艷脫口問道,「咿,你頭上的這珠花怎麼變成銀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