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非是雲大長老思慮不周,連族陵都忘記守護。
而是祖陵所在的五指奇峰,本就有著最堅強的防禦法陣,只要不是天崩地裂,就足能保證大陣無憂。
故而, 在此番圍捕之中,雲大長老並未擔心祖陵會遭到許易的攻擊。
直到此刻,雲大長老依舊猜不出,許易是如何攻破這祖陵鐵幕的。
許易捉拿了雲中歌,他是知曉的,可即便是雲中歌,也休想打開這祖陵的禁陣。
雲大長老想得腦袋都要炸開了, 卻毫無頭緒。
原來, 雲家大長老來得匆促,不少信息並未完全掌握。
比如今日雲七長老請出神牌,代表雲家,受一對新人的叩拜。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彼時,雲家大長老閉關深宮,自然無人敢去打擾。
故而,這事雲家大長老並不知曉。
及至他出場,也不過是聽說了雲家核心力量損失殆盡。
他到此來,乃是急著滅殺許易,報此血海深仇,根本連玉浮宮也不曾進入,又哪裡去關注神牌。
直到此刻,他依舊不知被雲家視為核心命脈的神牌,已然被許易搶走。
就在雲大長老焦躁欲狂之際,一身銀甲的右龍衛統領狂掠而至,高聲道:「啟稟大長老, 那賊人已潛入祖陵核心之地, 並揚言若您不親自到場與他談判,他便要毀掉神牌。」
雲家大長老只覺已被砸裂開的腦袋,又被灌進一大桶冰水,冰寒刺骨的感覺在四肢百骸瀰漫開來。
他扯著悶雷一般的嗓子喝問道:「神牌怎生落入那狗賊手中!」
原來,神牌所藏之地極為隱秘,即便許易潛入祖陵,也根本休想打開封禁,取出神牌。
待得左右告知了前因後果,雲家大長老立時明白許易是如何潛入的祖陵禁地,心頭煩怒更甚,壓顆心似乎被腸子死死纏繞,又打了無數個結一般。
許易得了神牌,便意味著整個祖陵禁地幾乎大半對他開放,先不提其會不會毀去神牌,單是其仗著神牌之便,在祖陵任意妄為,造成的災難性後果,雲家根本無法承受。
事已至此,雲大長老知道,必須改變策略了.
一味用強,代價實在太大,已大到他無法承受。
他趕忙默運法訣,強行平復了情緒,沉聲道:「那賊人潛入祖陵,除了要我前去對話,還有沒有做旁的事。」
右龍衛統領掃了滿場一眼,正打算傳出神念。
雲大長老不耐煩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便說,那賊子給我雲家製造的痛苦和傷害還少嗎?不差這一件半件。」
他相信那賊子既然要談判,當不至於做出過分舉動。
便聽右龍衛統領道:「那賊子似乎在祖陵之中炙烤野味。」
「什麼!」
雲大長老的眼珠子簡直要飛出眶來。
滿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隨即爆發出驚天的噓聲。
蘇郡主拼命的捂嘴,才沒笑出聲來。
………………
一間古樸的明堂內正中,架著一座巨大的篝火,火勢熊熊,篝火上架著數個火架,火架上穿插著各式野味。
火架無人操作,卻自己翻動,時不時有各式調味料凌空飛來,均勻的揮灑在各自已炙烤的或酥黃或金黃的野味身上。
極致濃香,沖得口鼻之間起了強烈的欲望,許易終於動手了。
但見他抓住一隻炙烤的噴香金黃的紅翎錦雞,三口兩口便吞入腹來。
隨即念頭一動,一隻浸過果酒炙烤的酥黃的野山豬,朝著悶坐在門檻上發呆的雲中歌砸來。
「雲兄,嘗嘗吧,滋味不錯。雲家這祖陵封了多久?裡面的山豬野兔,終日吞食靈氣,我看都快成了精,你算是趕上好時候了。逮著機會,就別客氣,趕緊吃啊。」
許易一邊往口中塞著一團酥香的雞肉,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雲中歌抓著那噴香的豬腿,欲哭無淚,他只覺那人的每一字每一句,傳進耳來,都是極大的折磨。
他就沒見過這樣古怪的傢伙,其人此番避入祖陵是為求命?
命在旦夕,有幾人還顧得上口腹之慾,何況是強大修士。
偏生此人一入此間,睹見瑞獸奔突,立時就折騰開了,伐木為柴,搭建篝火,攝取獵物,炙烤野味,簡直全無心腸。
雲中歌心神無屬,便是吃龍肉也味同嚼蠟,拎著噴香滴油的豬腿,依舊發懵。
………………
雲大長老糾結半晌,終於定計。
眼下的局面,強攻已不可能,唯有智取,且一定要快,金光罩消耗極大,封堵時間極為有限。
當下,雲大長老一騰身轉回禁地,不多時又折返回場中,沖眾人抱拳道:「諸君且住,某稍後便無。」
事已至此,他已無旁的出路,唯有親身下場。
半盞茶後,雲大長老出現在那祖陵之中,望著那裊裊升起的篝火,及鼻尖傳來的陣陣異象,他只覺三屍神都在不住暴跳。
他不曾現身,隔在數百丈外,才到來,便被許易發現了。
便聽許易朗聲道:「雲老大,你不地道,堂堂真元四轉的前輩高人,竟能舍下麵皮,偷襲於我。傳揚出去,就不怕被人恥笑嗎?還是說,你雲家已打定了主意,從今往後便要破罐子破摔?」
雲大長老直氣得頭皮陣陣抽緊,不過眼下時間緊迫,他不願與許易空耗,冷聲道:「尊駕有如此實力,定是江湖上有字號的人物,如此藏頭露尾不說,還執著於口舌上爭勝負,沒得讓人恥笑。閣下約雲某前來,雲某已至,閣下有什麼話說,便速速道來吧。」
許易朗聲道:「久聞雲大長老之名,在下實已神交久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實慰平生。此間有烤好的香雞酥豬,更有我自備的絕頂果酒,不如你我便在此間,圍著篝火,就著野味,暢飲一番如何?」
雲大長老太陽穴一陣突突直跳,他見過的成名人物、高人大能不計其數,何曾見過這樣執著於口舌之爭的傢伙。
說難聽一點,此等人物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一看便是鄉野之間躥出的蒿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