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後，王默已經輕撫古箏弦，停止了演奏。
但是。
動人心魄的旋律，似乎依然在眾人的耳畔迴旋。
不少人還是保持著傾聽的姿態，眼裡有著認真和專注。
甚至很長時間，一眾人都沒有回過神，不少人甚至還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寧靜。
怪就只怪。
這首《春江花月夜》的演奏時間太長了！
長達九分鐘！
大家何曾聽過如此長時間的彈奏？
就好比今晚的所有演奏，除了王默上一首彈的《十面埋伏》時間同樣有著七分鐘之外，其它所有的曲子都控制在兩三分鐘左右。
因為曲譜時間每延長一秒鐘，對於作曲能力的要求都會高出很多。
剛才朴棒子為何如此絕望？
就因為《十面埋伏》除了旋律精采之外，時間也足足有七分鐘。七分鐘的時間，才讓這首曲子演繹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如此境界，如此高度，朴棒子知道自己再在琵琶上鑽研十輩子都做不到。
而現在！
《春江花月夜》卻將時間拉長到了九分鐘！
時間雖然長，卻沒有一秒鐘的累贅。
甚至許多人覺得根本沒聽夠。
在這九分鐘內，也讓許多人領悟到，為何它會被稱為《春江花月夜》了。
因為，在旋律中，無言用自己的雙手，在古箏上演奏了春、江、花、月、夜這五個迥然不同的優美景色，譜寫出了一副絢爛的篇章。
九分鐘宛若仙境般的演奏，讓不少人一時間已經分不清夢幻和現實。
所以短暫的寂靜，大家並沒有意識到王默已經演奏結束，依然沉浸在夢幻般的意境中，默默等待。
直到……
良久後，終於有人漸漸反應過來。
「結束了？」
「這是結束了嗎？」
「什麼時候彈完的？」
「太短了吧，這就沒有了？」
「……」
直到有人鼓起了掌，然後一個個人才猛然驚醒，加入了鼓掌的行列。
十一國。
所有代表同樣在鼓掌。
蘇加諾在鼓掌。
朴棒子在鼓掌。
哪怕是早已心神恍惚的井川一野，同樣下意識伸出雙手，加入了鼓掌的行列。
旁邊，朴棒子一邊鼓掌，一邊看著井川一野失魂落魄的表情，本來在剛才的打擊中差點抑鬱的他，此刻一顆心居然舒暢了不少，心中甚至有些喜悅：「看來，不是我水平不行。而是對手太過於妖孽。」
想到這。
他拍了拍井川一野的肩膀：「老兄，看開點。」
井川一野差點破口大罵，別特麼假惺惺的，這時候讓他看開？他怎麼看開？
你自己怎麼不看開點？
他一轉身，就看到了朴棒子剛才的鬱悶沒了，甚至臉上重新有了紅潤。
井川一野看得一愣一愣的：「你……你敗的這麼慘，都不當回事？」
朴棒子直言直語：「因為有了你作伴啊。」
「……」
井川一野一口氣差點背過氣，他發誓：自己以後要遠離任何棒子，太特麼的無恥了。
他還沒說什麼。
主持人已經站到了舞台中央，微笑著道：「感謝無言先生給我們帶來的《春江花月夜》，那麼接下來，就有請井川一野先生上台，請我們期待他的表演。」
啪啪啪！！！
掌聲響起。
坐在位置上的井川一野聽到主持人的話，這才意識到，接下來似乎要自己表演了。他一顆心無端端開始劇烈跳動。
直到這一刻，他忽然才明白了無言演奏前說的話：如果我先演奏，那或許你就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剛開始聽到這句話，井川一野覺得就是扯淡，心中冷笑連連。
你無言演奏再牛逼，還能阻止我的演出？
簡直就是笑話。
然而，這時候，井川一野想站起來去舞台，他忽然發現自己雙腳有些腿軟，怎麼都使不上勁來。
這還不是最讓他驚駭的。
他最驚慌的是，他的雙手居然無端端開始顫抖。
無論井川一野如何深呼吸，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發現雙手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這種狀態，別說彈古箏了，彈棉花還差不多。
畢竟顫抖的節奏還挺規律，彈出來的棉花定然很平整。
「井川先生，請上台。」
「井川先生？」
「井川先生？」
主持人連續呼喊了幾聲，卻發現井川一野依然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連忙上前：「井川先生，您是哪裡不舒服嗎？」
井川一野將顫抖的雙手藏到了身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
主持人鬆了口氣，這時候若是井川一野發病，那指不定會影響直播，他馬上道：「那就有請您上台吧，接下來，該您演奏古箏了。」
井川一野深吸一口氣，努力站了起來，然後搖搖頭苦澀道：「我……放棄這一局的交流，我……認輸。」
說完後，他似乎鬆了口氣，重新坐回位子。
而剛才一直抽筋的雙手，居然也奇蹟般好了。
這個時候，井川一野才知道：原來自己身體的問題，是自己內深深處對無言產生了恐懼，這才反應到了身體上。而現在沒有了跟無言對決的問題，毛病自然就沒了。
「原來我內心深處，居然對無言生出了如此強烈的懼怕。」
井川一野臉上滿是苦笑。
而隨著他的主動放棄比賽，無論是現場還是正在看電視的觀眾，全都譁然。
直播間的評論，瞬間如雪花般密密麻麻飄了出來。
「他放棄比賽了？井川一野放棄比賽了？」
「媽呀，無言居然真的做到了，讓井川一野連上場表演的勇氣都沒有。」
「剛開始我以為無言是裝逼，原來他是說的實話！」
「到底有多妖孽的才華，才能讓井川一野這樣頂級的古箏家，連出手都做不到？」
「無言太厲害了啊。」
「……」
相對於觀眾們的震驚。
倒是雙方的代表對井川一野的舉動表示理解。
只有跟他們同一個層次的音樂大家，才清楚《春江花月夜》有多麼的逆天。逆天就算了，還長達九分鐘。
換成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估計也沒有上場的勇氣。
哪怕上場表演，也是被羞辱。
所以這種情況下，放棄比賽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
在節目組後台，再一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因為！
央視十一套的收視率，又又又又又又上漲了。
本來許多人以為，之前1.67%的收視率就已經是顛覆了，可當無言開始演奏《春江花月夜》後，十一套的收視率再次有了突破。
1.7%……1.8%……
當無言結束這一曲《春江花月夜》後，十一套的收視率以一種誇張的姿態衝破了2%，達到了2.04%！
「我滴媽。」
「嚇死我。」
「這個收視率，除了一套和三套、五套外，沒有其它央視台達到過吧？」
「沒有！」
工作人員心都在沸騰。
整個央視，一套的收視率自然不必說，基本上穩定在3%以上。至於三套和五套，因為經常有著綜藝節目或者體育節目的播出，所以當節目做的不錯時，收視率也會突破到2%以上。
但除此以外，其它的台連1%都難以突破。
然而今天，一個公認涼得透徹的台，一個幾乎沒有任何年輕人願意停留哪怕一秒鐘的台，收視率居然破了2%，這簡直就是奇蹟中的奇蹟！
「快！快去拉GG！」
十一套的負責人忽然回過神，「這一次的『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有著三天呢，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怎麼也要搞個上千萬的GG費來。」
其他人一聽，全都眼睛變亮。
對啊！
GG！
本來為了讓節目儘量低調，所以今天晚上的節目直播，並沒有任何GG的嵌入，堪稱純淨版的音樂節目。
但2%的收視率，如果不打GG，那也太浪費了。
「今年，我們十一套的同事們，終於可以過一個肥年了呀~~~」
許多工作人員激動想道。
往年，在台里能夠拿到豐厚獎金的，基本上只有一套、三套、五套的同事。而他們十一套，因為節目太涼，基本上只能拿基本工資和很少一部分績效獎金。
而今年，若是可以憑藉「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拉來上千萬的GG費，那定然有一筆豐厚的獎金。大家也不用羨慕其它頻道了。
……
在十一套同事們，因為收視率而激動的時候。
網絡上，無言一曲《春江花月夜》捲起的風波，同樣變得越來越熱烈。
許多網友激動得忘記了自己叫啥，一直在網上尋找夥伴。
「太好聽了。」
「太美了。」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我們華夏的傳統音樂這麼好聽？」
「這樣的音樂，秒殺任何娛樂圈的歌啊。」
「現在我還沉浸在古箏曲的意境中，難以自拔。」
「如果不是我水平不行，一定要賦詩一首。」
「哈哈哈，我也是這樣的想法，這首《春江花月夜》意境太美了，我恨不得馬上吟詩一首。奈何自己沒文化，只能臥槽走天下。」
這時候。
忽然有人道：「說到詩詞，還有誰比西樓更厲害？我們要不要去求一下西樓？這樣美好的曲子，若是有一首詩來形容它，那再好不過了。」
馬上，有人反駁：「你當西樓是神啊？西樓寫的詩詞雖然都是精品，但每一首都必須經過長期的靈感和打磨，才能有好詩詞出來好不好？你現在去問西樓，讓他即興賦詩，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此話一出，許多人紛紛附和。
「說得對，如此太為難西樓了。」
「即興為《春江花月夜》這樣堪比千古名曲的古箏曲賦詩，幾乎不可能。」
「甚至有可能毀掉西樓的聲譽。」
「什麼樣的詩詞，才能配得上這曲《春江花月夜》？」
「我認為沒有，西樓之前寫的詩詞雖然很好，可對比起《春江花月夜》，依然差了點意境。」
「在我心中，這首古箏曲已經無敵。」
「別給西樓添麻煩了。」
「……」
只是。
許多網友卻並不將這些言論聽在心裡。
不少人全都湧入了西樓的微博帳號下，開始發表評論。
「西樓，能給《春江花月夜》寫一首詩詞嗎？」
「能不能為它創作一首貼切的詩？」
「有了詩詞，才能跟音樂交相輝映啊。」
「西樓，我看好你喲。」
「……」
央視大廈。
在帘子後面，王默一直都關注著網絡上的情況，畢竟他需要知道節目到底有沒有火，這可是關係到自己聲望的事，不能馬虎。
所以，當大家全都湧向「西樓」的帳號下發表言論時。
王默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他眉毛一挑：「詩詞？給《春江花月夜》的詩詞？這不是現成的嗎？」
完全沒難度嘛。
甚至他知道，前世就是因為有了這首詩，《春江花月夜》的曲才能流傳千年，被廣為傳頌。
這首詩，比曲更有名。
說做就做。
於是，在網友們剛剛發出請求，他馬上就麻溜登上了「西樓」的帳號，運指如飛。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首詩躍然出來。
這首詩，便是號稱「孤篇壓全唐」的張若虛的傳世名篇：《春江花月夜》。
……………………
《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詩太長，為了減少字數，全篇請看作家的話】
寫好後，王默毫不猶豫上傳到了微博上。
點擊，發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