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想不開

  我回頭看著那坐在橋邊嗑著瓜子吃著花生的兩人,心中十分的驚訝,這村子還真有人守著,不讓人正午以後進來。

  咚咚咚……

  就在這時,從村子的方向響起了一陣高亢悠揚的鐘聲,我仔細的數了一下,鐘聲響了十二下後,便重新回歸了寧靜,村子中說話的聲音仿佛也小了許多。

  「到點了,撤木板!」

  那守在木橋前面的兩個人等到鐘聲停了下來後,紛紛站了起來,他們走到橋對面,一塊一塊的將架在木橋上的木板撤了下來。

  等到他們退到村子這一頭後,橋上所有的木板全部都被撤下來,只剩下了幾條鎖鏈空空蕩蕩的懸在兩座大山的中間。

  守橋人將撤下的木板一塊一塊的堆好後,放進了一個帶有鎖鏈的大箱子裡面,將木板鎖的結結實實的。

  「大牛,你不是說這村子午時過後,只出不進的嗎?」

  「是啊,怎麼了?」

  我指著索橋的方向,說道:「這木板全都撤了,這是不進不出吧。」

  周大牛聽後抓了抓腦袋,也表示不理解,恰好那兩個守橋人在撤完木板以後,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我這才發現守棺的這兩個人臉龐稚嫩,年紀都不大,看起來差不多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我連忙抓住了兩人,問道:「老鄉,你們把這木板撤了,等下我們出去,要怎麼出去啊?」

  兩人仔細的打探了我一番後,說道:「你們兩個是外地來的吧,不知道怎麼出去?」

  「是啊,老鄉,等下我們怎麼回去?」

  這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指向了木橋上方,說道:「你們看那裡!」

  我抬頭朝著空中看了過去,在木橋的上方有一條橫跨大江的鎖鏈,鎖鏈在江這邊是高點,江對岸是低點。

  「你們要出村的話,直接划過去就行了。」

  我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這也太危險了,萬一掉進這湍急的江水裡了,那就必死無疑了。」

  「怕死,怕死的話就只能明天一早出去了咯。」

  我被這兩個少年說的無話可說,稍稍沉默了片刻後,問道:「你們村子裡為啥會有這種奇怪的規定,午後不讓人進來呢?」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我們不知道,你要想知道的話,你就只能去問問我們村長咯。」

  少年被我問的有些不耐煩了,說道:「你們還有別的問題沒,沒有的話,我們要回家吃中飯了。」

  我本想問問兩人知不知道言小六家在哪裡的,就在這個時候,從村子的方向又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鑼聲。

  「是村長在喊全村人集合,走,我們趕緊過去!」

  其中一個年輕人說了一句後,兩人撒腿就朝著村子東邊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們也去看看!」

  我和周大牛對視了一眼,也連忙跟了上去。

  雖說言家村在大山裡面,但是村子裡的道路還是相對平坦的,這或許也是這個地方有村莊的一大重要原因吧,地勢好的地方總是會有人聚集的。

  在跟著這兩個年輕人小跑了三四分鐘後,轉過一個拐角後,前面多出了很多土胚屋,眾多土胚屋中偶爾能見到幾間紅磚屋,足以見得這個地方有多麼的窮苦。

  進到村子後,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不過和全國大部分村子一樣,這裡也是老人和小孩居多,很少見到年輕人的身影。

  當我和周大牛跟著那兩個守橋人來到了言家村祠堂時,祠堂中的空地上已經零零散散的聚集了有差不多五十多個人。

  在祠堂正中央擺放著三把椅子,三張椅子都坐了人,正中間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襯衣,滿頭白髮的老頭。

  另外兩把椅子分別坐著兩個中年女人,和老者嚴肅的樣子相比,這兩個女人一個滿臉愁容,另外一個則是低聲的抽泣著,渾然不顧周圍人不解的眼神。

  「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吧?」

  老者抬眼在人群之中掃視了一圈,很快目光就落在了我和周大牛的身上。

  老者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著我問道:「你兩個不是本村的人吧?」

  我連忙解釋道:「我們是外地剛來的,你們在商量事情嗎,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們先迴避一下。」

  「這倒不必,沒什麼秘密,你們就到那聽著也行。」

  老人從我們身上收回了目光以後,又板著一張臉開始沉默了下來發。

  「這人就是言家村的村長了,叫言文光。」

  周大牛湊到了我的身邊,低聲的介紹道。

  「村長,人都已經到齊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人群之中,一個魁梧的中年喊了一聲,說道。

  「言喬,言栒!」

  老人抬起頭朝著我身前的方向喊了兩聲,只見那兩個稚嫩的守橋人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進村的橋板撤下來了沒有?」

  「撤下來了!」

  那叫言文光的老村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強調了一遍:「正午過後,一定不能讓任何的人進村。」

  說著,言文光又有意無意的看了我和周大牛一眼,那兩個少年連忙說道:「村長,他們是正午之前進來的。」

  言文光臉上的警惕一掃而空,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看向眾人說道:「今天把大家叫來,主要說兩件事!」

  「第一件事,不知道大家知道了沒有,昨天周東香他老公言樹茂深夜打牌回來,被一隻發瘋的黃牛給攻擊了, 現在腰椎骨斷裂,後半生都得躺在床上了。」

  「所以這次把大家叫來,就是讓大家找到那頭髮瘋的老黃牛之前,一定不要單獨行走,特別是過了晚上十點不要再出來了。」

  我忍不住的拉了拉前面叫言喬的年輕人問道:「為啥是過了晚上十點不要出來?」

  「因為三個月前開始,每當過了晚上十點,我們村民就會在村子裡的道路上發現一些牛蹄腳印,所以推測那黃牛隻有十點以後才會出沒。」

  「嗚嗚嗚!」言文光說完以後,他右手邊一個頭髮凌亂的女人抽動著鼻子,站了起來無比憤怒的說道:「肯定是你們誰家的老黃牛跑了,你們誰家主動站起來,趕緊給我們賠錢。」

  周東香此言一出,祠堂之中一片鴉雀無聲,誰都不敢直視這女人的眼睛,就害怕被她給賴上。

  「東香,你先別這麼說,樹茂的事情大家都很意外,村子裡的老黃牛剛剛都被買走了,怎麼能說是村裡的人的呢?」

  「村長,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三個月前那撞人的老黃牛就出現了,而三個月前於春花家就有一頭老黃牛跑了。」

  說著,周東香轉頭朝著村長左手邊那皺著雙眉,掛著一張苦臉的女人看了過去,說道:「於春花,就是你家老黃牛撞的我老公,你給我賠錢。」

  和滿頭雜發的周東香比起來,那叫於春花的中年婦女衣著得體的多,女人留著一頭齊肩的短髮,面對著周東香的指責,冷冷的說道:「你說是我家老黃牛乾的,你有證據嗎?」

  「還有你家那該死的老公,常常半夜三更爬到我家窗前偷看我,這下被老黃牛給撞了,完全是他的報應。」

  「你,你,你,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周東香氣不過,抓起一個水瓶隔著村長就朝於春花的頭上擲了過去,還好於春花躲的快,並沒有被水杯給砸中。

  「胡鬧!」

  老村長用力拍了一下椅子,兇狠的瞪了周東香一眼,周東香這才嚇得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哭著一張臉說道:「老村長,你得給我做主啊。」

  「春花說的沒錯,你能找到證據證明老黃牛是春花家的,我就幫你做主。」

  周文光說完,重新看向了祠堂內,說道:「總之接下來大家還是小心點,看到那老黃牛的身影,第一時間和村里說。」

  等祠堂里的人議論完了以後,周文光咳嗽了幾聲,提高了幾分音量說道:「現在說第二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了,於春花家裡最近遇到不少事,她老公言小根剛失蹤不久,孩子言小六就生病了昏迷不醒。」

  說話間,言文光同情的朝著坐在左手邊愁眉苦展的女人看了過去。

  於春花就是言小六的母親?

  我想起昨天那老太太的囑託,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於春花的身上。

  「於春花和我商量了,孩子這麼耽擱下去也不是辦法想帶孩子去城裡治療,順便去找找言小根,可惜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

  「所以春花想讓大傢伙們幫個忙,大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捐點錢給孩子治病,實在捐不出錢,幫忙打聽打聽言小根的下落……」

  說完,言文光帶頭就從口袋中掏出了六百塊錢,遞到了於春花的手中。

  在看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掏錢的,也難怪,言家村本來就窮,留在村裡的更是經濟拮据。

  於春花等了七八分鐘,看到眾人都沒有回應之後,她咬著嘴唇將手中的六百塊錢又遞還給了村長。

  在言文光不解的注視下,於春花說道:「村長,我還是自己想想別的辦法吧,實在不行,我陪小六子一起上路。」

  「哎……」

  對于于春花家的遭遇,言文光也是十分的同情,他始終沒有伸手去接那給出去的錢。

  於春花也十分的固執,把錢放在了椅子邊上的桌柜上之後,轉身就朝著祠堂外面走去。

  我示意了周大牛一眼,就跟著於春花走出了祠堂,一路跟著她來到了一處賣化肥的店鋪前。

  只見於春花站在門口猶豫了兩下以後,掏出了僅剩的錢,買了兩瓶農藥,就朝著村西邊快步的走去。

  糟了,這女人要想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