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很是邋遢,但蕭玉寒卻沒有半點輕視他的意思,從細微之間觀察別人極為考驗眼力,從那乞丐呼吸之間能判斷出這個人應是個修行者,但凡一個修行者想要活下去,都不至於淪落為乞丐。蕭玉寒知道這個乞丐沒有這麼簡單,當即又叫了兩壇酒。
片刻後,白瑤扶著乞丐上樓,剛一上來就有些不安的說道:「對不起……師……兄長,瑤兒給你惹麻煩了!」
蕭玉寒面無表情,注意力全在這個乞丐身上,只是輕聲喃喃道:「沒事,說了這次有什麼事情都由你自己做主,為師幫你擺平麻煩事!」
那乞丐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是看也沒看蕭玉寒,直接坐到位置上就吃了起來,隨後拿起酒壺嗅了嗅,笑道:「好酒啊~謝謝小姑娘,也謝謝這位先生,叫花子我沒什麼愛好,就想喝個酒而已……」
蕭玉寒坐回了座位上,此時距離開場還有些時間,他倒是起了興致和這位乞丐聊聊。
「閣下喜歡喝酒那就多喝一些,我這兒酒管夠!」蕭玉寒的目光始終在乞丐身上,總覺得熟悉卻又數不出來是在哪兒見過。
乞丐拿起酒壺直接往嘴裡灌,一口氣就喝光了一壺酒,隨即放下酒壺笑道:「先生豪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這酒啊,實乃人間真滋味,凡俗世人不知其美妙!」
「哦?美妙在何處?」
乞丐醉眼迷離,斜躺在坐塌上,豪邁笑道:「醉後不知身何在,我於瑤池戲仙姬,七彩綾羅身前舞,玉女托盤獻菩提。」
蕭玉寒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人還真是狂妄,瑤池戲仙姬,七仙女為其獻舞,這是何等痴人說夢,他頓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興許此人只是一個酒蒙子呢?
「閣下還真是口出狂言啊,世人道酒品看人品,醉後如此,可見一斑。」
乞丐依舊豪氣的大笑,「先生說的酒品看人品,我以為那只是論人,並非論酒,酒之一字,且論入喉時甘甜苦辣,亦或是人世滄桑。」
說到這兒,乞丐坐直了身子,把肘搭在膝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蕭玉寒,眼神多了幾分深邃,再也沒有之前醉眼迷離的狀態,「閣下如此修為,做人還不如我這個叫花子呢!」
「哦?」蕭玉寒此時已經可以確認此人不凡,隨即問道:「何以見得?」
「閣下的眼神空洞,似是空有一身本事,卻不知何從,不知何往,還不如叫花子,至少我好酒,以酒成痴,一杯美酒便是活著的意義,你可有?」
蕭玉寒愣了一下,這句話聽起來怎麼就有些像師兄之前說的那番話?難道自己真的找不到那屬於自己的使命嗎?他不經意轉頭看了一眼白瑤,若有所思。
那乞丐微微一笑,「看來是快有了。」
蕭玉寒可不想被這麼一個乞丐帶著走,而且從之前的觀察來看,他已經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閣下恐怕不僅好酒,還好殺人吧?」
乞丐不以為意,低頭嗅了嗅手中酒罈里的酒,一副享受的神情,漫不經心說道:「我信奉殺人這種事情必須要有一個理由,所以死在我手中的人都一定有他該死的理由,而且有三種人我不殺,一為君子,二為聖人,三為請我喝酒之人。」
蕭玉寒輕哼一聲,無奈笑道:「我這是掉進魔教窩子了嗎?劍魔韓雄,我可聽說你是個濫殺無辜之人。」
「連大名鼎鼎的誅邪劍仙都聽過我的名號嗎?可惜了……三年前我把劍當掉換了酒,若不然今日還可以試試您是否徒有虛名。」
蕭玉寒面無表情,輕聲道:「無劍亦可!」
話音剛落,那乞丐毫無徵兆出手,抬手一指便到了距離蕭玉寒眉心一寸之處,「我這一劍可否能傷蕭道長?」
「一死一傷,最多如此。」蕭玉寒依舊面不改色說道。
乞丐問是否能傷他,蕭玉寒的回答中有一傷,那便是可以傷,可還有一死,乞丐明白了蕭玉寒的意思,只能無奈灌下一口酒,「還真是運氣不好啊,討酒討到了您這兒,今天我可否能活著離開?」
蕭玉寒看著他,沒有說話。
但這二人的博弈卻是看懵了白瑤,小丫頭在一旁眨了眨眼,似是明白眼前這個乞丐身份不同尋常,但他剛才出手一指,沒有絲毫靈力波動,所以她也不明白為何師父和這位乞丐就分出了勝負,現在看來,好像師父更勝一籌,於是她看向那乞丐,喃喃道:「為何不可?師父從不會欺負弱者,您自可安然離開。」
乞丐看了看白瑤,又看了看蕭玉寒,隨即笑道:「若不是這丫頭乾淨純粹,我會當這句話是在故意譏諷我。」
蕭玉寒若有所思,隨即言道:「你該謝謝她,她說你可活,今日我便不對你出手!」
白瑤微微一笑:「謝謝師父……哦不,謝謝兄長!」
乞丐伸了個懶腰,隨即又喝起了酒,「那我就放心喝酒了……」
蕭玉寒輕哼一聲,「今日你來此為何?」
乞丐又斜躺了下去,有氣無力說道:「我在這兒待了半個月了,您就當我是在這兒討酒喝可行?」
蕭玉寒見他這幅神情似是不願多說,記得原著中提起過崑崙雙絕,大哥韓英乃上一代崑崙仙宗宗主,二弟韓雄早年叛出崑崙仙宗,江湖流離多年,成了魔宗長老,江湖人送劍魔之稱,此人嗜酒如命,喜怒無常,最愛殺人。
剛才蕭玉寒看到了他臂膀上屬於崑崙仙宗的刺青,被破衣爛衫擋住大半,所以一下子便猜到了這個乞丐的身份。
此行於此,魔宗當代宗主在不遠處喝酒,這位劍魔韓雄在自己面前喝酒,蕭玉寒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心知這些人若不是衝著碧水珠而來,便是另有什麼目的,仔細想想,當年魔宗最鼎盛的時候也才只是可以和天劍宗比肩而已,眼前的這位劍魔估計還差一步才能入還虛境,至於遠處那位魔宗公子楊雲燧,更是不值一提,興許白瑤現在的實力都比他差不了多少。
想到此,蕭玉寒也就不再這麼擔憂,且當歷練徒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