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北原妖族的帝君大殿內。
自打君檀回來之後,就一個人待了近半月,阿九很是得意,也很是慶幸,關於南門遺恨的事情,君檀沒有責怪她,而對於這次入侵中原的行動,君檀也沒有制止。
這讓阿九暫時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至少眼裡的那位大人,還和曾經一樣。
今日,她拿著一封戰場上傳回來的秘寶來到君檀面前。
君檀見信之後動容,這是她回來之後第一次開始心亂,「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前不久,我們的人發現他進入北原,應該是來找您的。」
「哼!蕭玉寒,不是要走嗎?又來找我做甚?阿九,吩咐下去,不要阻攔他,讓他來這兒見我。」
「帝君,屬下認為此人留著不詳,不如除掉為好。」
「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教我做事了?」君檀冷冷的盯著阿九。
阿九連忙低頭致歉,「對不起帝君,是屬下多言了,不過那個男人真的很危險……」
「你想死嗎?阿九,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明白一件事,你這種程度的妖王,我隨時都能培養,如果你要是想死,我現在可以成全你。」
聽到這兒,阿九隻覺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湧上心頭,這樣的感覺有些奇怪,以前的帝君可不會這麼跟自己說話,曾經的自己在帝君這兒就算還是做錯了事情,也最多是被溫柔的教訓幾句。
而且那時的帝君還會耐心跟她講解哪兒錯了,為什麼會錯,為什麼不能做。
但如今的帝君,有些讓人看不透,阿九甚至感覺到,君檀對她有著一絲莫名的殺意。
不知源自何處,但君檀是多麼簡單的一個人?若是她認定要殺人,必定不會藏著掖著,直接就動手了,為什麼這次竟是會這般表現。
阿九連忙致歉,不再多言,只是等在原地觀察這君檀的神情。
自從看到信件開始,君檀的眼神不一樣了,她似是有幾分期待,也有幾分擔憂,這不該是這位大人會流露出的神情,阿九這般想著,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難道江意寧說得沒錯,她真的不是君檀了?她會漸漸被那個人族小丫頭的意識主宰?
想到這兒,阿九有些不安,但她為了得到答案,還是鼓足勇氣問道:「帝君,這次攻陷人族領地之後,咱們可以試著占領那些知名的人族仙門,建立我們的領地,壓制人族修行者,如此人族就會成為我妖族的附屬品,您看這樣的計劃如何?」
君檀皺了皺眉頭,這要是以往的君檀,她會說一句,「你看著辦吧,或者給出具體的更改建議。」
但是君檀卻是想了想之後說道:「先不急著商定,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阿九的心中越發懷疑,君檀被白瑤的人格主導之後也許不會是曾經的白瑤,但她就絕不會再是君檀,這是阿九最不願意見到的。
可她依舊不動聲色退下,心裡開始搖擺不定。
君檀猶豫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同情人族,特別是這次醒來之後,她發現自己的做事方式開始變得不一樣,考慮問題的方式也不一樣了,只是她沒有太過在意。
想到這兒,她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柄仙劍,那柄仙劍名為念師恩,她低頭看著手中仙劍,輕輕撫摸,好似劍身之上仍有餘溫。
她的眼神越發暗淡,突然沒來由說了一句,「你不是說過,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將我丟下嗎?」
……
七日後,夜深,烏雲蔽月。
蕭玉寒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妖族帝王的宮殿,因為君檀的命令,基本上沒有妖族阻攔她,宮殿前,那位名為阿九的狐妖擋在了蕭玉寒面前。
蕭玉寒還記得她的模樣,「是你?」
「不是第一次見面了,蕭玉寒,帝君在等你,進去吧,走過廊橋,從後園上山,山頂上有一處只屬於帝君的寢宮,她就在那裡。」
蕭玉寒盯著眼前的阿九,「我在想,要不要這個時候殺掉你,或許殺了你,這場戰爭就結束了。」
「如今的你能殺得了白玉,倒是有資格和我打一架,不過這裡是帝君的地方,放你進來已是破例,如果你對我動手,正好,這樣的情況下殺了你,我對她也算有一個交代。」
蕭玉寒有些猶豫,心想這狐妖也不會離去,而且畢竟身在妖族領地,他沒辦法確定阿九就沒有後手,所以思慮再三之後他沒有選擇動手,只是一語不發從阿九身邊擦肩而過。
他緩緩走上山,來到了君檀的寢宮,只是在要推開門的那一刻,他猶豫了,停在原地猶豫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還是想要來見到君檀。
就是想要親口問上一句,領兵入侵中原是不是她的意思,他開始有些恐懼,如果她真的不是自己想像中那樣人又該如何?自己會選擇哪一邊?
雖然相處不久,但二人從靈蘇城走到北境,一路相伴,蕭玉寒的心裡早已生出了一絲別樣的情愫。
於是越接近,越害怕得到真相。
此時,宮殿內突然傳來君檀冷漠的聲音,「來都來了還站在外面,是等我請你進來嗎?」
蕭玉寒這才推開門走進大殿,一進門,只見大殿之上的君檀披頭散髮,一身單薄的輕紗,那曼妙的體態若隱若現,整個大殿只有紅燭微弱的燈光。
那暗淡的紅光落在蕭玉寒的臉上,映紅了他的臉頰,他下意識挪開目光,皺起了眉頭。
君檀緩緩走下台階,來到蕭玉寒面前,微微一笑道:「你這是害羞了?」
「非禮勿視,檀姑娘,我此來……」
話還未說完,君檀纖細的手指點在了蕭玉寒的嘴唇上,「噓~先別說那些事情。」
說著,君檀隨手一揮,一桌酒菜出現在面前,她邀請蕭玉寒坐下,隨後為他斟酒,「蕭玉寒,陪我喝酒。」
蕭玉寒不敢看君檀的眼睛,此時燭光落在君檀的身上,那輕紗擋不住絕美的風光,更擋不住這昏暗房間之中的曖昧氣氛,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小心翼翼端起酒杯喝下,「檀姑娘,喝酒可以,我得先說說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這華美的大殿,佳人美酒,你千萬別說你還在想其他的事情,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蕭玉寒。」君檀的嘴角掛著笑意,她就一直盯著蕭玉寒,眼神那麼嫵媚,讓人不敢直視。
蕭玉寒放下酒杯,額頭開始冒汗,「君檀姑娘,我來這兒是為了兩族之間的戰爭,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做,難道北原還不能容納整個妖族?如今西涼已經不再是西涼,就算沒有戰爭,兩族的子民都能活得很好。」
「可我為什麼要答應停止戰爭呢?」
這樣一句話,讓蕭玉寒楞在了原地,的確,他想不到什麼理由來說服身為妖族帝王的君檀,他沉默了起來。
突然,君檀開口說道:「當然,我還是有一個解決方法的,就得看你願不願意了。」
「什麼?說來聽聽。」
「之前我說過,要你做我的僕從對吧?」
聽到這兒,蕭玉寒似是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心裡下了決定,「君檀姑娘千萬別是想告訴我說,我只要成為你的僕從,你就會停止戰爭吧?如果說一場戰爭為了一個人,是不是太兒戲了?」
「兒戲嗎?我不覺得,這麼說吧,這場戰爭可以打,也可以不打,就像你說的,就算我不同意這場戰爭,將來還是會有永無止境的戰爭,因為不管是人還是妖,欲望不會停止,就像你現在這樣,明明心裡已經生出了邪惡,卻是礙於面子、人品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在盡全力壓制著自己內心最原始的欲望。」
此話一出,蕭玉寒沉默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什……什麼?」
此時,蕭玉寒抬頭與君檀四目相對,這才發現君檀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湊了過來,那絕美的容顏就在眼前,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女人香,是這世上最能勾起男人心中邪惡的氣息。
蕭玉寒頓時紅了臉,身體不經意往後傾,隨後低下頭,「我並非你所想……」
不料君檀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是嗎?是我不夠美?還是你真的道心堅定呢?蕭玉寒,你心中所想,不過是本能驅使,我們妖族就不會為了一些所謂的禮節而迴避這個話題,雌雄繁衍下一代是天道刻印在血脈中的本能,你若是覺得這是一件骯髒的事情,那是你的內心邪惡,好了,說回正題,那天在北原之前分別,你說我不懂得尊嚴為何物,不懂得人情為何物?可是我本來就不懂啊,所以……蕭玉寒,你來教我!」
「啊?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要停止戰爭嗎?可以,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前提是,你做我的男人,你成為妖族的帝後,我君檀的男人!怎樣?如此比成為我的僕從要有尊嚴得多吧?」
聽到這兒,蕭玉寒有些手足無措,差點打翻了手中的酒杯,為了緩解尷尬而喝下的酒也差點沒一口噴出。
「你……你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