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爹的涼粉(求追讀,求推薦票)

  第26章 爹的涼粉(求追讀,求推薦票)

  紅白喜事的吃食,闊氣的主家向來不憚賓客多拿。不過數量一向也極為有限。很多窮家往往經年靠這個改善伙食,多幾滴油水下肚。

  「那不一樣。」

  徐三兒臉龐漲紅如六月熟杏。

  他在村里是個可靠的實誠人,附近村落的鄉人人盡皆知。往年,大夥替東家熬活時,盡地主之誼的東家都會管一頓午飯,而不少人都會刻意逗留在東家,覥著臉再吃二茬子飯。

  他不,他趕在東家炊煙飄起,灶颱風箱拉起之前,就掮著傢伙式兒自顧自的回家去了。於是,徐三兒得到了鄉人的褒讚。有熬活的機會,都會請他,出一把子力氣。

  徐二愣子這番話,是將他的老臉揭下,狠狠踩了一腳。讓外人知道了,他這個忠厚長工看起來並不忠厚,又該如何去想。

  「有什麼不一樣。」

  徐二愣子豁開了。

  往常,他老子將他綁在馬廄柱子上的時候,他不會犟嘴,央求放了。可他入了學堂聆聽先生教誨後,就再難如此了。況且他說的都是實話,這饅頭確實是先生給他的,而他老子將他的好心當作了驢肝肺。這事臨到誰的頭上,誰都一肚子委屈。

  徐三兒氣的嘴唇顫抖,臉色發青。

  他的馬鞭揚起,終究還是焉巴的垂了下去,曳在地上。馬廄內棗紅馬不安的躁動,撩著蹄子,嘶嘶馬鳴。馬夫手中的馬鞭是對一種信號,於它來說。馬鞭揚起後,用力一甩,它就得揚蹄加快馬速。馬鞭打在馬臀上,它得歇步……。

  石井邊清涼,徐三兒繞過井欄,坐在了井口上。水桶臨在旁側,他舀著一瓢涼水,饅頭撕成小塊,慢慢嚼咽,感受白面的滋味。津液混合麥香,滑落喉頭,再飲一口涼水,灌了進去。

  一小塊一小塊撕成小塊,一小口一小口涼水入肚。

  吃完了,他拿饅頭的單掌掬起,撕碎饅頭時掉落的細屑,匯聚一處,一口吞咽了下去。

  徐三兒默聲的走到馬廄柱子旁,給徐二愣子鬆了綁。一句話未說,父子倆冷著臉。他趿鞋出了門,步子越過門檻時,狠狠一拉馬廄這邊院落的側門,將其閉合。

  似乎是發泄自己的不滿。

  木門嘎吱響動。

  「胡老爺,爹怎麼能這樣,這饅頭是我特意從學堂帶回來給他的……。」徐二愣子見灰白狐狸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他走了過來,蹲下來訴說道。

  胡老爺有時候喜歡在學堂閒逛。

  在教齋的時候,胡老爺和他分開了一會,他注意力在先生身上,沒注意去看胡老爺。或許就是那時胡老爺和他落了單,所以胡老爺才沒有幫他辯解。不然以胡老爺狐仙的身份,徐三兒再脾氣暴烈,也會如之前一樣,軟下來。

  他老子不敢得罪狐仙。

  灰白狐狸搖頭。

  「胡老爺,你既然看到了,為什麼不幫我辯解。」

  徐二愣子傻了眼,他和狐仙相處久了,迅速明白了狐仙搖頭的意思。

  狐仙將一切都看入了眼。

  「是我失了言,胡老爺你別往心裡去。」

  話出口後,徐二愣子覺得失言了些。縱然他覺得狐仙和他是朋友,可狐仙到底是保家仙,是他需要供奉的存在。狐仙願意幫他是情分,不願意幫他是本分。他得仰仗著狐仙。

  此外,以子忤逆老子,應該是不孝。狐仙看到他如此,豈會幫他。他自責了許多,爹說過,胡老爺是個好仙,不圖吃、不圖穿……。

  灰白狐狸沒有再搭理徐二愣子,它起身,躲到了牆角,繼續曬太陽。今日的陽光並不毒辣,暖烘烘的,舒服極了。

  徐二愣子入學堂的那一刻,他的成長就註定與它不同。它是個賤命,前半輩子一直做著下賤的活計,磨光了稜角。可徐二愣子不同,他遇見了好心的少爺、先生……,稜角還未磨平。

  被爹打,總好過被別人打。

  爹打,傷的只是情分。而別人打,丟的東西可就多了。

  天擦擦黑時,徐三兒還沒回來,晚風習習。徐二愣子餓了肚,他合上了書,借著月色走到灶台,拿起蓋在鍋碗瓢盆上的竹編筲箕。

  粗瓷碗內,是墨綠色的涼粉,一坨,沒有切開,吃了小半邊。

  「是軟棗樹葉子做的涼粉。」

  徐二愣子吃了一小口,便覺冰涼發澀。他環顧了木案一周,沒有合適的佐料,年前的一小罐辣椒粉早就乾涸了,醋、鹽倒是有些,可也不多了。

  「爹也真是的,吃涼粉也不調汁……」

  他癟了癟嘴。

  ……

  「軟棗樹和柿子樹很像,也叫野柿子樹。」徐從對記憶中的這一農家飯很熟悉,「軟棗樹的葉子摘下來後,葉子搓成糊,瀝乾了渣滓,加一點石膏水,等一會,就成了涼粉,這涼粉並不好吃,吃多了,鬧肚子。」

  「爹送我入學堂後,又舍了錢去和山民換了麻。家裡沒余錢了,他摘了軟棗樹的葉子做飯,一頓頓就吃那些個……」

  以前,他不懂如何做軟棗樹葉涼粉。可逃荒之後,他懂得做了。那時候,逮住什麼吃什麼,吃的榆樹皮,吃的觀音土,什麼都吃過,軟棗樹的葉子也吃過。軟棗樹葉子做的涼粉雖不好吃,卻也比干吃葉子強得多。

  「太爺爺,涼粉那麼好吃,吃幾天涼粉也不算什麼。」

  「還有,奶茶店賣的燒仙草不也是涼粉,很多人都買著吃呢,一個大杯的燒仙草也要十幾塊、二十多塊錢。」

  吳昊不理解老爺子的話。

  吃幾天涼粉,這就算吃了苦嗎?

  苦是這麼容易吃的嗎。

  徐晴插了一嘴,糾正道:「燒仙草和涼粉是兩種東西,雖然很像。」

  女孩鮮少不喜歡喝奶茶。

  她對此恰有了解,曾經生過興致,自己嘗試製作奶茶。在網上也買過燒仙草的乾粉包。

  「傻孩子。」徐從含笑,沒太在意,他摸了摸吳昊的腦袋,人年齡一大,總是喜歡摸孩子的腦袋瓜,和先生摸他一樣,「你這是肚子裡有油水,涼粉只是個零嘴。可我們那時啊,連調料都是稀罕物事,肚子裡沒一滴油,吃涼粉是……不被餓死,苦苦捱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