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的衣裳，連裁衣縫製帶繡花的，小陳氏的針線活就沒停過。
她是真的做膩了。
如今再一聽到讓她做繡活兒，她臉色頓時大變。
可是她能拒絕嗎？
這個沈氏都拿孝道把她給架了起來。
小陳氏眼珠一轉，當看到侄女時，頓時有了說法。
「哎！我倒是想孝順太夫人，給太夫人繡上一副觀音圖，只是這菩薩圖太夫人怕是用不上了。
當初太夫人拜菩薩，是為了府中子嗣昌隆，如今府中有了子嗣，只是還不夠多，為了給太夫人分憂，我把我這侄女送給侯爺做妾，也好叫她為府中開枝散葉。
這可比拜那觀音圖有效得多。只是不知道沈氏你給不給我這個孝順太夫人的機會？」小陳氏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後的陳芝兒拉到人前，看著沈蓉問道。
陳芝兒一張臉紅得滴血，但眼神還是落在了沈蓉面上。
太夫人聽了小陳氏這番話，臉上不動聲色。
她自然巴不得長生的孩子越來越多，只是沈蓉來了京城這麼久，也沒有在此懷孕，也許是生雙胎時傷到了身體，。太夫人對於給長生納妾的事，自然喜聞樂見。
只是，她不會納陳家的姑娘。
她縱容小陳氏在沈蓉面前說這事，也是想試探沈蓉一二。
這小陳氏還真有幾分難纏，沈蓉眉頭一皺，餘光看了太夫人一眼，見太夫人竟含笑看著她，她心中一驚，頓時明白了太夫人的立場。
也是，平陽侯府的爵位還能傳一代，可府里只有平平一根獨苗苗，太夫人想府里多幾個孩子，也實屬正常。
只是，沈蓉一直以為太夫人如此用心教導她，對她應該是有幾分偏愛的，可在子嗣面前，她便算不得什麼了。
沈蓉挺直了背，笑著對小陳氏道：「老夫人想偷懶就直說，就直說何必把別人扯進來。」
太夫人如今若是還看不出來沈蓉的態度，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只見她笑了笑，看著小陳氏，道：「看到沒，你的打算小輩都看出來了。罷了，我也乏了，你們姑侄倆回去吧！」
小陳氏聞言瞪了眼沈蓉，拉著陳芝兒離開了明暉院。
此時，花廳里只有沈蓉一個人還坐在那兒，她忍不住抬眼看了太夫人一眼，見太夫人正端著一盞茶，慢悠悠地品嘗著，她心中突然有幾分緊張。
過了一會兒，太夫人終於放下了茶盞，用依舊慈愛的目光看著沈蓉。
「我當初嫁進平陽侯府時，我娘給我帶了四個陪嫁丫頭，個個都長的清秀可人，你猜這是為什麼？」老夫人問道。
沈蓉想了想，道：「固寵？」
太夫人聞言搖了搖頭，她笑著道：「非也。」
她也沒讓沈蓉好奇多久，便道：「我已經是正室夫人，還帶著大筆大的嫁妝進門。
這輩子不出意外的話，我一直都是正室夫人，掌管家中錢財和下人，內院的事都是我說了算，你說，男人的寵不寵的，對我來說重要嗎？」
沈蓉想了想，好像是這個理。
就拿她現在來說，她手中有錢，還是名正言順的主子，下人自然聽她的，府中的事也是她說了算，長生大部分還都是聽她安排。
「那……」沈蓉一時間想不通。
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悲傷道：「你在村里見過那種從成親後，生孩子生到死的女人嗎？」
沈蓉微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那些妾室是為了分擔……
「看來你想到了。」老夫人悠悠道。
「女人生孩子就是往鬼門關里走一趟，我大姐就是生孩子生死的，八年的時間，懷了六胎，生下了五個，生第六個的時大出血，人就這麼沒了。
她在世時，大姐夫沒有耐妾，她跟我那大姐夫極為恩愛，可他們夫妻越是恩愛，我大姐這個做妻子的就死得越快。」老夫人想到那個她小時候從小帶著她玩的大姐，心裡難免有些惆悵。
「大姐死後，我那大姐夫僅僅過了一年的時間便再娶了。後來，我笈笄後，到了相看的年紀，我娘告訴我，再深的感情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填那可笑的感情，娘讓我別再讓償那她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我活了快一輩子了，這樣的事多得數不勝數。」
只是她新婚沒多久，男人便跟隨兄長去了邊疆，後來戰事吃緊，她生孩子時，那人也沒回來過，直到戰死。
沈蓉腦子亂糟糟的，太夫人這些話這有些顛覆她的認知。
她上輩子，這輩子在村里也聽過誰家的媳婦生孩子死了，大家都會說那都是命。
「我……」沈蓉張了張口，她想說長生沒有讓她不停的懷孕生孩子，可想到她隔三差五的喝藥，這話就有些說不出來了。
太夫人語氣嚴肅道：「我雖不知道你用什麼法子避免懷孕，只是避孕的法子自古以來都很傷身體。
若你是因為生雙胎時傷了身體，無法再有孕，平陽侯府只有平哥兒一個，定是不夠的。」
老夫人擺了擺手，「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孩子是必須要有的，但身體是你自己的，是虛無縹緲的感情重要，還是能活著親眼看著孩子長大重要，你自己在心裡好好琢磨琢磨。」
沈蓉帶著一顆亂糟糟的心離開了桂院。
若是太夫人只拿府中的子嗣說事，她倒是能理直氣壯拒絕。
可太夫人拿生孩子的風險說事，勸她珍愛生命，男人不值得她賭上自己的小命，沈蓉便忍不住有些搖擺了。
太夫人猜得沒錯，她為了避孕確實用了虎狼之藥，她仗著空間有治癒效果，身子看著倒也沒出什麼問題，只是，她又擔心空間治癒效果太好，一不小心會懷上，因此每次和長生在一起，她總會提一些對長生來說奇奇怪怪的要求。
可沈蓉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心裡就不得勁兒。
但，若是讓沈蓉拿命去賭，她又不甘心，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活出了跟上一世不一樣的人生，若是不能壽終正寢，她不甘心！
沈蓉回到桂院，推開房門，便看到長生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