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貔貅微微一愣，轉頭望去看見的赫然是顧長生那張帶著壞笑的熟悉臉龐，月光下眉眼清晰俊朗，和當初那個稚嫩的少年已經有了不小的區別。唯一不變的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三分無奈，三分寵溺還有四分的愉悅歡喜…就好像不管她做了什麼，顧長生都能笑意吟吟地注視著她。小貔貅一看這個眼神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特麼…不是妥妥的老父親看女兒的眼神麼！

  顧師兄…果然是打算把我當女鵝養的吧！！

  想到這裡裴師妹忍不住氣呼呼地鼓起臉頰扭過頭去，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在生氣：「顧師兄，你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裡可是咱們以前經常碰頭的地方，很有紀念意義的。」顧長生說著一屁股坐到了裴檸檸的身邊道：「裴師妹，看你心事重重，需不需要師兄再給你做一次人生諮詢吶？」

  「你有空給我做人生諮詢，還不如抽出時間去給路師姐做生人諮詢呢…」小貔貅語氣幽幽地嘟囔道。

  顧長生：「……」

  給路大帝做生人諮詢我又不是沒想過，這不剛開口就被她的劍氣震飛了麼？

  「裴師妹你這是哪裡的話，師兄我當然是最顧著你的啦~」

  這句話倘若是之前說出來，裴檸檸或許會心頭微微一甜，但是自打酥酥的孝心變質理論一提出，顧長生說的什麼最顧著她、最寵她好像全都變成了在暗示…

  會不會其實顧師兄一直都對我只有疼愛之情，只有我偷偷孝心變質了？

  小丑居然只有我自己！

  「我才不要伱顧著我呢，你去顧著路師姐就好了！」裴檸檸氣呼呼地道：「顧師兄，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繫了，我怕路師姐誤會。」

  「這麼說來，是不是我欠你的靈石…」

  「靈石另算！」

  「好啦裴師妹，師兄這次來呢就是好好跟你解釋的啊。」顧長生說著一本正經地嚴肅道：「我知道師妹你在吃醋，但你先別吃。」

  「我才沒有吃醋。」小貔貅眼神微微黯淡了幾分：「我、我哪有本事去吃路師姐的醋。」

  「為什麼沒有資格，你在師兄這裡一直都是最大方可愛的師妹呀~」

  裴檸檸：(▼⊿▼)

  是只有在借你靈石的時候才大方可愛吧。

  小丫頭忽然不說話了，低著頭悶著小臉自閉了一會，忽然抬起頭眼神幽幽地開口道：

  「顧師兄，你剛剛說的人生諮詢…真的有用麼？」

  「當然，我可不是誰都隨隨便便答應做這個的。」顧長生正色道：「一般人加錢我都不給做。」

  「那好…顧師兄，我有一個朋友…」

  「誒，等一下，裴師妹。」顧長生義正言辭地道：「你難道忘了上一次人生諮詢的流程了麼？」

  「什麼流程、」

  「就是要我枕著你的大腿，讓彼此心靈的距離拉近，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小貔貅一臉狐疑：「我怎麼感覺你只是單純地想吃我豆腐？」

  「什麼話？什麼話這是！我能吃我家師妹的豆腐麼？我明明都是為了開導你好吧。」

  「…可是你這樣，路師姐會生氣的吧？」

  顧長生：？

  裴師妹你從哪裡學來的茶言茶語，謝清梔那邊麼？

  「不要緊，咱們只管問心無愧，理旁人作甚？」

  這邊顯然問心有愧的小貔貅猶豫了一會，看了一下自己的劍宗弟子白衣，想了想又不是和上次一樣在床上穿睡裙…應該不至於會太過曖昧，索性就默許了顧長生躺了上來。

  靜謐夜色下，山間清涼的風兒拂過女孩的發梢，舒舒服服躺在裴檸檸柔軟溫熱大腿上的顧長生鼻尖傳來了一陣似有似無的少女幽香，忍不住輕笑道：

  「好了裴師妹，咱們開始吧…」

  「咳咳…還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朋友…最近她又有了一些新的苦惱…」

  「那麼…具體是哪些苦惱呢？」

  小貔貅眨了眨清澈動人的桃花眼，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的那個朋友，懷疑她師兄把她當女兒在養…」

  顧長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默默diss了一下罪大惡極的背德聖女祁寒酥。

  祁寒酥，你知道你無形之中傷害了多少人麼！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呢？」

  裴檸檸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錯覺，只是一直以來我…的朋友都習以為常了。」

  「裴師妹，這師兄可要提醒你了，千萬不能聽信了謠言呢。」顧長生嚴肅道：「說不定你朋友是被人忽悠了呢，現在的聖女，哦不女孩子可心機了，為了把喜歡的師弟搞到手，那可都是不擇手段的。」

  「你是說…我、我的朋友是被騙了？」小貔貅愣了愣道：「可我感覺不像啊…」

  「我就問你，告訴你這件事的傢伙是不是對你…朋友的那個師兄也有所覬覦？」

  裴檸檸遲疑片刻點了點頭，補充道：「應該算是雙向奔赴，他們以前也經常勾勾搭搭的…」

  顧長生：「……」

  行，我做兼職這件事在你這是要跟我一輩子了是吧？

  「好，就算他們是雙向奔赴，那這就是她欺騙你朋友的動機呀！」

  「會…麼？」

  看著還有些將信將疑的小貔貅，顧長生默默感慨了一句現在的裴師妹明顯不如以前好忽悠了。他繼續問道：「我再問一句啊…你剛剛說的那個朋友，不是說不可以跟那個師兄在一起的麼？怎麼突然又糾結起了師兄是不是把她當女兒養了呢？」

  「這個、這…人都是會變的嘛…」裴檸檸嘟囔道：「某些人不也變得天天出去沾花惹草四處兼職了麼。」

  「……」

  「這麼說來，你的朋友現在可以和她師兄在一起了？」顧長生挑了挑眉問道：「她之前不是說打死都不能在一起的麼？還寧願看著她師兄跟別的道侶雙宿雙飛？」

  「如果問題可以解決的話，當然可以在一起了。只是我的那個朋友她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以後可能…」

  「裴師妹，你不會要噶了吧？」顧長生一聽頓時坐不住了，從女孩的大腿上起身打斷她的話震驚道：「你哪裡出問題了。」

  「……」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裴檸檸還在嘴硬。

  「這個時候你就別裝了，快說哪裡不舒服了？我帶你去找天衍宗那個老登那兒看看…」顧長生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查看女孩的情況，緊張的神情溢於言表。

  壞了，不會是她的暴斃體質又發作了吧？可最近她也沒突破呀。

  裴檸檸被顧長生直接拆穿，小臉有些掛不住，氣鼓鼓地推開了顧長生道：「我沒事！你才要噶了呢！」

  「那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說自己去很遠的地方了，這句話的潛台詞不就是要噶了麼？」

  小丫頭聞言大怒，氣得攥緊了小拳頭渾身顫抖：「是，我要噶了，等我人沒了顧師兄你不是更順心了麼，又可以不用還錢，還可以跟路師姐雙宿雙飛…！再也不用管我了！」

  她越說越委屈，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隱隱約約有蓄滿淚水的徵兆，顧長生見狀攤了攤手道：「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跟路師姐雙宿雙飛了…好了好了，乖，不哭了。」

  不說還好，一聽這哄小孩的語氣小貔貅頓時就炸了，眼淚汪汪地瞪了顧長生一眼道：「你還在騙我…嗚嗚嗚…你分明就是把我當成一個小孩來養的…你就是想看我笑話，看我哭得這麼難看…」

  「好了我就是喜歡顧師兄你好了吧，我就是孝心變質了好吧！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馬上就要去天衍宗再也不回來了！也省的你和…唔…」

  女孩話未說話，忽然臉頰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捧住，她的薄唇印上了同樣柔軟的唇，帶著某人獨有的熟悉氣息一齊湧入了唇齒之間，讓原本還在眼淚汪汪哭訴著的女孩短暫愣了片刻，大腦出現了一剎那的空白。

  這是…顧師兄…他在親我？

  顧長生捧著女孩的小臉輕輕吻了吻，末了嘴角含笑道：「你見過哪個當爹會這麼養女兒的？」

  裴檸檸噙著眼淚愣愣的可愛模樣讓某頭好人心中微微一動，又是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在懷裡開始上起了生理衛生課。好在他也知道這畢竟是頭一回親密接觸，大手只是安安分分地攬著女孩的腰肢，並沒有四處游龍。

  裴檸檸：?(°?°)?

  此刻的小貔貅似乎滿腦子都是：我被親了我被親了…我被顧師兄給親了…

  所以祁師姐的推理已經不成立了對吧，顧師兄對我還是有老色批的本能衝動的…

  不對，萬一他這只是為了哄我才故意親親的呢？

  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看看他有沒有反應…

  小貔貅腦子一抽，被顧長生的吻弄得大腦空白的她憑藉著心中的某種猜測下意識地將手往兩人的身下探去。

  嗯，不對，萬一這只是顧師兄的本能反應呢？為了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把我當成一個女孩子看待，我是不是還得繼續測試下去？

  意思是…要在這裡被撅…？

  顧長生：？

  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裴師妹，你在做什麼？」

  耳邊響起的一個無奈嗓音讓小貔貅一個激靈，從大腦空白思維混沌的狀態脫離了出來，這才發覺自己的小手好像有那麼一點不老實，當下啊了一聲將小臉深深埋進了顧長生的懷裡，成了一隻可可愛愛的小鴕鳥。

  嗚嗚嗚嗚…我的手不乾淨了…

  「怎麼，剛剛不是挑釁我挑釁得很開心麼？」顧長生挑了挑眉道：「繼續啊，我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把你當小孩子看待。」

  「我…我知道了，你快把它收回去…」裴檸檸悶聲悶氣地小聲道。

  「…」

  你當這是什麼啊，還帶一鍵縮回功能的？

  「不哭了？」

  「……」

  「可以好好說話了？」

  「……」

  雖然止住了眼淚，但小貔貅似乎又變成了一隻啞巴，問她什麼都不回答，只是心虛無比地眨巴著那雙清澈如水的桃花眼。

  「不說話是吧？」顧長生作勢又要低頭去啃上一口，嚇得女孩驚呼一聲連忙道：「我說我說…顧師兄…我錯惹…你別在這裡…」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啊。好歹也把你扛回第六峰再說好吧。」顧長生嘆氣道：「裴師妹你未免也太難哄了，之前明明是你說打死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現在又說喜歡我，你這樣我很難辦的喲。」

  「我那還不是擔心哪天我突然沒了之後你會很傷心。」小貔貅一臉幽怨地道：「現在想想我錯了，顧師兄你這麼沒心沒肺，我要是人沒了你肯定第二天就愉快地去找路師姐謝師妹她們玩耍，然後樂不思裴了。」

  「胡說，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會樂不思酥、樂不思茶，樂不思帝，怎麼可能會樂不思裴呢？」

  「樂不思帝是什麼意思？」

  「咳咳…沒什麼…」顧長生輕咳兩聲道：「你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覺得我是把你當女兒養的啊…我分明一直都很饞你身子好嘛。」

  裴檸檸警惕地拉了拉有些凌亂的領口，嘟囔道：「還不是你對謝師妹祁師姐她們都是有豆腐就吃，我在你身邊這麼久也沒看你親過我一口…」

  「天地良心，裴師妹你倒是說說要是以前我親你，你會不會當場給我一巴掌？」

  「…」

  好像…好像也是哦。

  如果是之前那個隨時可能會暴斃的自己，在看不到未來的情況下她自然是不肯讓顧長生陷在自己這個泥沼里的。說不定被親了一口後真的會給他來上一巴掌打消他的念頭…

  這麼說來，其實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當女孩子吵架吵到一半發現是自己的錯，如果是酥酥的話會繼續嘴硬，如果是小綠茶的話會哭唧唧，但如果是小貔貅的話她會乖乖低頭可憐兮兮地看你一眼：

  「我…我錯了嘛…」

  路大帝？路大帝不會錯，她會按著你的頭讓你懺悔承認全是你的鍋。

  這麼一句嘟囔當場就把顧長生的心都給萌化了。他下意識地就想要摸一摸裴師妹的小腦袋，小手還沒伸出去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嗯？話說我之前和裴師妹的相處不會真的帶了那麼一絲絲的養女兒要素吧？

  不對勁，一定是小貔貅太可愛了，我顧某人絕對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