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大:你去日不落做臥底

  三道身影屹立戰船之巔。閱讀

  一襲星斗道袍的離殤單手探出,周身劍光領域盤旋,鋒銳無雙。

  宋遠橋眼中帶著幾分欣慰,口吻卻嚴厲督促道:

  「此次幼琴榜,你進入前五是沒什麼大問題,但為師希望你高居前三!」

  離殤鏗鏘有力道:

  「弟子必全力以赴!」

  宋遠橋轉而看向寄予厚望的記名弟子:

  「小望,雖然這一屆幼琴榜,你或許難以展露頭角,但跟諸多天驕角逐,亦能開闊眼界,積攢一些經驗。」

  對於徐北望,他絲毫不擔心,擁有這種驚世駭俗的資質,整天睡覺都能進階偽神境。

  「是。」徐北望恭敬點頭。

  似乎怕他心有不甘,宋遠橋笑著寬慰道:

  「小望,成神非一朝一夕之事,他們先踏上天仙境未必就具備優勢,待你後來居上,在天琴星域年輕一輩隻手遮天!」

  聞言,離殤垮著一張苦瓜臉。

  他好像也被師尊納為墊腳石的行列……

  「弟子會努力的。」徐北望微微一笑。

  宋遠橋滿意頷首,陡然察覺到什麼,立刻從須彌戒取出一張金色的捲軸,上面繪畫一輪煌煌烈日!

  來自天庭的信物,能從上面得知諸天萬域的最新消息。

  「怎麼可能!」宋遠橋瞳孔猛縮,腦海一時陷入宕機狀態。

  「師尊,發生甚莫事了?」

  離殤略感興趣,莫非又有驚世大戰,或者古老星域崩裂?

  宋遠橋手臂微微顫抖,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聲音暗沉嘶啞:

  「至高隕落!」

  僅僅四個字,讓離殤渾身汗毛倒豎,脊尾骨都在打顫。

  這是諸天生靈難以估量的損失啊!

  徐北望眯著眸,委實震驚到了。

  什麼大能才會被稱作【至高】?

  三步爭渡境界以上!

  與天齊壽、一個氣息摧毀天帝,能以道韻建造一個星域的恐怖強者!

  至高隕落?

  那真是難以想像的大事件!

  「來自日不落神族……」宋遠橋眉心骨凸起,蠕動著嘴唇。

  好啊!

  徐北望恨不得擊節鼓掌,表面上卻一副惶恐的模樣:

  「師尊,至高怎麼隕落的?」

  離殤也勉強回過神來,十分好奇。

  宋遠橋也心痒痒,迅速拿出一塊玉簡,似在詢問天庭的上司舊友。

  良久後,他莫名駭然道:

  「億萬星域清剿凰錦霜,七冠王神族決定還以顏色,遂來一次斬首行動,威懾諸天萬域……」

  「當然,一切僅限於流言猜測。」

  可說完,宋遠橋的表情很是篤定,這個猜測肯定八九不離十。

  徐北望深邃的碧眸一陣恍惚,光想想體內的熱血劇烈沸騰!

  破船還有三千釘,曾經輝煌不可一世的七冠王神族,就算再破落,潛伏在黃金血液里的尊嚴也不可觸犯!

  已經東逃西躲了,族人都不敢在世間行走,如今最卓越的蓋世天驕現世,你們卻要斬盡殺絕,怎麼忍?

  我七冠王神族,壯哉!

  作為神族贅婿,徐北望與有榮焉。

  「小望,你怎麼了?」宋遠橋盯著激動難抑的弟子。

  徐北望迅速變成一副哀容:

  「師尊,這太令人悲傷了……」

  「是啊,」離殤也不禁感嘆,「天庭少了一尊至高,是億萬星域的損失。」

  「這個紀元,又不得安寧了。」宋遠橋喃喃自語。

  說完原地消失。

  帶來無盡夢魘的男人。

  「師弟,那才是真正的大世界啊!」

  離殤拍著徐北望肩膀,罕見露出螻蟻般的嚮往神色。

  那是他們永遠觸及不到的層次,要是有朝一日能參與一件驚心動魄的大事,名聲傳遍億萬星域,死亦無憾。

  徐北望沒說什麼,負手離去。

  剛踏進靜室,他就僵在原地。

  一襲白裙美婦素手斟茶,悠然自飲。

  「見過前輩。」

  徐北望趕緊上前,對著這道虛影施禮。

  正是上次的大帝阿姨,不知不覺又投映來虛影,手段匪夷所思。

  白裙美婦深深凝視著他,眸底閃過一絲詫色。

  並非庸庸碌碌之輩,果然有其過人之處!

  才多久,修為已然是地仙中品,仙力精純且凝鍊。

  這種天賦完全能躋身問鼎榜,甚至堪比黃金神族的族人。

  再結合這個下等星域匱乏的仙氣,此子的天賦氣運恐怕不虛黃金神族的天驕。

  「上回看走眼了,你還算不錯。」她抿一口清茶,淡聲說。

  那你不是變相承認上次輕視我,看不起我?

  徐北望內心腹誹,不過堂堂大帝能評價一句不錯,足以自傲了。

  白裙婦人放下茶盞,將三物放在案上。

  一塊晶瑩碎片,一個瓶子,一塊稜角分明的古樸石頭。

  她指間湧出不朽之力,整個靜室化作斑斕的牢籠,隔絕一切氣息。

  做完這一切,她消失不見。

  徐北望還處於迷茫的狀態,直直盯著瓶子和石頭。

  瓶子微泄的氣息,幾乎令他血液凍結,而那塊石頭,瀰漫的灰色氣霧中,隱隱有一個地獄般的毀滅世界,屍體橫沉飄蕩。

  冥氣!

  渾身每個竅穴運轉,石頭仿佛有生命般嗡鳴跳躍,歡快地朝徐北望飛來,頃刻間落入冥界空間,與冥燈作伴。

  沒有多餘的念頭,徐北望以那滴精血催動晶瑩碎片。

  一副畫面緩緩出現。

  霞光氤氳的水池中,高貴典雅的女子手勢輕柔,將仙氣蒸騰的露氣敷在鎖骨上。

  「卑職見過娘娘。」徐北望誤以為又是單方面的錄像,隨意喊了一聲。

  第五錦霜瞳色瞬間冷了下去,寒聲道:

  「你的語氣好像很疏離?」

  徐北望嚇一跳,表情露出喜色,習慣性用狗腿子的語調:

  「卑職見過娘娘!」

  第五錦霜眸中透著深寒,就這樣盯著他。

  「卑職好想娘娘。」狗腿子小心翼翼說。

  「滾!」

  第五錦霜抬起精緻下巴,面無表情道:

  「沒有本宮,你這廢物混得真不錯。」

  狗腿子找到久違的溫暖,故作惆悵說:

  「娘娘不在身邊,卑職夜不能寐,肝腸盡斷,想娘娘想到發瘋……」

  這般肉麻的話,第五錦霜睫毛撲閃了兩下,繼續往鎖骨粉頸敷仙露。

  狗腿子目光灼灼,如墨般的青絲襯著那雪白的臉,瑩白隱隱如半透明。

  勾勒完美弧度的鎖骨,猶帶晶瑩剔透的水珠,極具誘惑力。

  真不知道水下是何等曼妙美景。

  狗腿子索性褪下白袍,取出一模一樣的玩偶。

  「放肆!」

  第五錦霜瞬間勃然變色,冷叱道:

  「你再敢含?」

  「卑職習慣了……」反正不要臉,狗腿子繼續閉關八年的舉動。

  還別說,這樣凝視老大,快感增幅百倍。

  「變態你死定了,本宮一定閹掉你!」

  第五錦霜狠狠探出玉手,畫面便消失了。

  她玉頰紅暈如熟透的櫻桃,立刻切斷感應。

  一片烏黑,徐北望強忍著不舍將玩偶放進月牙戒指。

  片刻後,畫面重新浮現。

  第五錦霜一襲紫裙躺在吊椅里,伸出晶瑩細膩的神品玉足:

  「給本宮按摩。」

  「娘娘能感覺到?」狗腿子抓住話音的漏洞。

  第五錦霜反應很快,平靜道:

  「沒有,本宮想看看。」

  而後精緻宛然的眉眼又冷冽下來。

  狗腿子心裡有數,老大興許真有一丟丟感覺。

  他又重新取出玩偶,揉捏蠶寶寶似的粉嫩腳趾,緊接著又吻了上去,親遍每一寸足肌。

  第五錦霜有輕微別過臉的動作,端起一杯冷飲咬著吸管。

  「別這麼變態!」

  她冷言,嘴上雖責備,眸底卻有不易察覺的笑意。

  狗腿子伺候了半個時辰,直到被老大叫停。

  「行了。」第五錦霜忍著酥麻,將腳丫子收起來。

  「娘娘保養得真好。」

  狗腿子由衷稱讚了一句。

  雖然皆是毫無瑕疵的完美玉足,但畫面中的真實腳趾隱約更粉嫩細膩,足肌光滑如羊脂。

  看來這二十多年,老大又精心保養了一番。

  還不是跟班喜歡?

  狗腿子得意洋洋之餘,好奇問道:

  「娘娘,蠢貓呢?」

  第五錦霜瞳孔猛得一沉,寒聲道:

  「你很在乎她?」

  「沒……就隨口問問。」狗腿子唯唯諾諾地說。

  第五錦霜用警告的眼神盯了他很久,才漫不經心道:

  「睡了,醒來就是古神。」

  這蠢貓,真讓人羨慕……徐北望都能想像她呼呼大睡的模樣。

  「本宮求你件事!」

  陡然,第五錦霜語調冷漠起來。

  狗腿子一陣無語,哪有這樣求人的。

  他想起電視劇的場景——

  明樓你跪下,大姐求你件事。

  「娘娘,你讓卑職做什麼,卑職就做什麼。」狗腿子斬釘截鐵道。

  老大破天荒用「求」這個字眼,可想而知是多麼艱巨的任務。

  「那個瓶子,裡面裝的是至高精血,本宮希望你吞服。」

  第五錦霜口吻突然輕柔起來,就這樣端詳著狗腿子。

  什麼?

  徐北望大驚!

  那個隕落的至高強者,精血擺在眼前。

  仿佛故事裡的傳說就發生在身邊,這未免太夢幻了。

  「卑職願意。」他毫不猶豫道。

  第五錦霜攏了攏耳邊的青絲,嚴肅說:

  「你從此擁有日不落血脈,本宮需要你打入內部做臥底,以你這賤人的能耐,假以時日必定受到天庭重用,掌握隱秘信息。」

  「等等……」徐北望頭暈目眩,一時消化不了這麼震撼的消息。

  臥底?

  「娘娘,破綻百出啊……」狗腿子下意識道。

  這種狸貓換太子的拙劣手段,能瞞過天庭?

  第五錦霜從吊椅里緩緩起身,邁著優雅的碎步,漫不經心道:

  「黃金神族只認血脈,你是清白之身,最合適不過。」

  清白之身……

  徐北望能理解這句話,自己來自遺棄之界,在仙界沒有留下過痕跡。

  「可天樞呢?」他想起那個隸屬天庭的龐然大物。

  「你放心,等你展露血脈,他們都會認為你是重生者,不記得前世記憶,亦不知道自己前世來自日不落神族。」

  「黃金神族每天都有族人遭到獵殺,誰能查清楚是哪個族人重生?他們只認血脈!」

  第五錦霜輕啟紅唇,娓娓說道。

  徐北望認真聆聽,他正好煉化了一株羽化仙藥,就是那顆蟠桃,黎夜尋寶鼠就是藉助它得以重生。

  假如真有大能掌握玄妙手段,他體內的蟠桃痕跡,恰恰好好幫他印證了重生的「事實」。

  由於仙界紀元長河的存在,時間空間錯亂,連爭渡至高都很難掌握推演之法。

  「卑職願意試試。」徐北望回答得很堅定。

  第五錦霜深邃的碧眸幽幽泛著波光,輕聲道:

  「百密一疏,你隨時可能會暴露。」

  徐北望沉默半晌,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卑職想幫助娘娘。」

  這是真心話,他不想做一個只能默默祈禱的廢物,他想為老大復仇盡一份力。

  危險系度肯定非常高,時刻在刀尖上行走。

  所謂無底深淵,下去也是鵬程萬里。

  倘若真能融入日不落族人這個新身份,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機緣,崛起的速度將難以想像!

  賭博嘛,有輸有贏。

  他想做一個賭徒,要麼傾家蕩產、命喪街頭,要麼別墅靠海、傭人滿地。

  第五錦霜繼續叮囑:

  「本宮翻遍古籍,稍微了解冥氣,霸道的毀滅之力能湮滅黃金血液攜帶的記憶。」

  「不管任何人查看你的血液,都發覺不了端倪。」

  難怪……

  若真能隨便煉化,那肯定有修士鋌而走險,披著新馬甲,從此成為人上人。

  天時地利人和,看來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臥底人選。

  「那娘娘的那滴精血呢?」徐北望困惑。

  「你徹底煉化掉。」第五錦霜低聲說。

  略頓,她默然片刻,睫毛微顫:

  「吞噬那麼多精血,將承受劇烈的痛楚……」

  「娘娘。」狗腿子截住她的話,一臉無畏道:

  「被娘娘踹了那麼多次,卑職皮糙肉厚。」

  第五錦霜凝視著他,心底痛意泛濫,像是不忍心親眼目睹那一幕。

  她嘶啞著聲音說:

  「賤人,本宮等你攜萬丈光芒!」

  轉瞬畫面消失,碎片化作齏粉。

  徐北望抱著玩偶,久久怔愣不已。

  他沒有猶豫,開始煉化體內那滴老大的精血,其實早就有能力徹底煉化,只是不舍而已。

  僅僅一瞬間,那滴精血徹底融煉,他雙眸呈深碧色,像是鑲嵌一片星河。

  緊接著,徐北望緩緩握住瓶子。

  霎時,靜室牢籠劇烈動盪,恍惚間看見一條橫亘在銀河中的大裂縫,有星光收斂,世界道韻瀰漫,隨後一滴滴金色的血液流淌出來。

  血液赤金如璀璨的烈日,光一個氣息就能令天地崩壞,萬域墜落。

  他僵持了很久,狂暴的仙力湧向瓶中,瘋狂吞噬精血。

  「噬噬!」

  一瞬間,他發出的像火焰和毒藥一樣的嗥叫。

  渾身灼熱脹麻,仿佛有千萬根燒紅了的針尖,刺著自己的肉體,難忍難挨的痛楚無法形容。

  血液洇紅了他的眼睛,俊美的五官徹底扭曲得面目全非。

  痛到徐北望心肝劇顫,而後內臟器官失去了肌肉的約束,都在向外膨脹。

  倘若因此昏厥到好,腦海里還殘留著意識,清晰感觸到疼痛,頃刻間,還仿佛經歷了億萬個輪迴。

  他是戰敗的將軍,被押赴刑場,劊子手手持一柄鏽蝕得如鋸齒狼牙一樣的屠刀,對著他凌遲。

  他是爭權失敗的皇子,被賜予毒藥,毒液入體,腐蝕著每一寸皮膚筋骨。

  他是被遺棄在天寒地凍角落裡的嬰兒,寒冷慢慢將其凍僵…………

  一幕幕輪迴浮現,整個靜室牢籠鮮血淋漓,牆壁都是掙扎的血印,徐北望蜷曲在地上瑟瑟發抖,身披猩紅色的袍衫。

  逐漸,赤金血液流遍全身,竅穴的冥氣瘋狂運轉,毀滅之力將血液里的記憶洗滌乾淨。

  白裙婦人悄然出現在角落,心底略微一顫,這種意志力令她都震撼萬分。

  「你有資格跟小姐並肩而立。」

  她終於願意拋開成見,正視眼前這個血人。

  隨後一株株百萬年份仙藥落下,仙乳玉液墜落在血袍周遭,一顆獨特的羽化仙藥滋補其受損的筋骨軀體。

  白裙美婦的虛影消失,布置的牢籠隨之破滅。

  ……

  不知過了多久,徐北望睜開眼,身體的疼痛早已消失。

  他換上一身華貴白袍,表情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從此以後,他就是太初北望。

  這是日不落神族的姓氏。

  當然,他肯定不會傻到主動暴露,而是要被動喚醒血脈,在懵懂間被接往日不落神族。

  做臥底,這是一個奇妙的旅程。

  徐北望不單是為了老大,也有一部分是為了自己。

  天道胚胎,這是出生就無法彌補的差距,他根本難以與問鼎榜前兩百角逐。

  現在有了嶄新的身份,就能藉助諸多資源背景,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師弟?」

  這時,外面傳來焦急不安的聲音。

  「在。」徐北望一步踏出。

  「我足足喊了你半刻鐘,差點破門而入。」離殤埋怨道。

  陡然,他抬眼打量這個師弟,依然俊美得慘絕人寰,可氣質愈發尊貴煊赫。

  竟讓他忍不住有股匍匐的念頭。

  「你在修煉幻術?」離殤略有些好奇。

  徐北望頷首敷衍過去。

  之前他瞳孔還是淺碧,現在是極深的碧色,望去分外詭異。

  而且……

  頭髮還是金色的。

  半黑半白成了過去,一頭赤金長「」發隨意披散。

  「已經抵達中州,師尊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