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這決定祖孫二人最後勝負的一擊究竟是誰占據上風。
莫凡心中很有信心,他雖然境界略低於莫輕狂,但是莫輕狂終歸是吸收了魔帝殘餘的力量。
相當於揠苗助長,根基不穩。
陣法造詣也不是說實力到位,就能有質的飛躍的。
他手中的弒聖劍,相較於自己手中的弒神劍,有著本質上的差距。
莫凡堅信,最後一劍,可以擊碎莫輕狂手中的弒聖劍,最後將他擊敗。
不過莫凡依舊還是不願意取他性命,準備擊敗他之後,將他修為廢掉,以作懲戒。
就在兩人即將碰撞之時,莫凡忽得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降臨他的身體。
那股力量詭異邪門,令他心中發寒。
他渾身一震,去勢頓緩。
是魔帝出手了!
莫凡心中劇震。
自己與莫輕狂打得激烈,竟忘了還有一個魔帝在一旁虎視眈眈。
可笑自己竟然相信了魔帝讓莫輕狂與自己先行對決的妄言。
他是異族啊,一心想要入侵天寒大陸,怎麼會任由兩個都對自己有殺心的人拼死戰鬥,卻不落井下石呢!
在這一瞬間,莫凡心念轉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魔帝得逞!
「想動我!你也得掉下一層皮!」
莫凡低喝一聲,回身便是一劍斬出。
驚天劍芒划過天空,斬出一道匹練,直奔已經隱沒在虛空中的魔帝而去。
莫輕狂也感應到了,大罵魔帝無恥。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劍已經遞到了莫凡的後背。
「噗——」
是劍身入體的聲音。
隨後是一聲轟鳴。
魔帝被莫凡斬退,臉上被划過一絲血痕。
「哼!」魔帝擦去臉上的血跡。
還以為可以趁此機會偷襲莫凡。
沒想到不顧莫輕狂的攻擊,直接轉過身向他猛攻。
爆發出來的力量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強大,即便是他也不得不閃避。
臉上依舊被劃傷。
不過莫輕狂的劍肯定是刺入莫凡的體內,相信已經重傷了吧。
可當他定睛看去,莫凡的胸腹並沒有冒出弒聖劍的劍尖。
毫髮無損?
向後看去,莫輕狂保持著向前刺劍的姿勢,卻渾身顫抖,雙目呆滯。
在他的劍鋒上,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擋住了這勢在必得的一劍。
「煙……煙兒!」莫輕狂嘴唇打著哆嗦,不可置信。
關鍵時刻,竟然是寒煙兒爆發了生命潛能,為莫凡擋住了這一劍。
「你不能殺他!他是你的恩人哪,他是我們的恩人啊!」寒煙兒臉上沒有痛苦,仿佛是種解脫。
她深情地看著莫輕狂,伸出手,想去撫摸那張已經有些陌生的臉,卻無力抬起。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寒煙兒燃燒了生命本源,燃燒了神魂,燃燒了靈體,燃燒了一切。
才在這一瞬間綻放了生命中最華麗的驚鴻一幕。
擋住了莫輕狂勢在必得的一劍。
可是即便沒能擋住這一劍,她也活不成了。
她激發了一切可以提升力量的東西。
已經衝到一半的寒酥更是為之震動。
她也反應了過來,燃燒了生命,要救助莫凡。
卻被早有準備魔帝的力量震開,沒能及時趕到。
反而是寒煙兒的氣息由於莫輕狂的絕對信任,並沒有過絲毫阻攔,甚至隱隱還有些維護。
才得以在千鈞一髮之際擋住了這一劍。
但女帝已是心滿意足,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寒煙兒,再也無力支撐。
口吐鮮血,神魂受創,氣息萎頓地栽落下去。
平天大聖眼疾手快,立刻將其接住,運功為其療傷。
被魔帝中斷的寒酥雖然留下一條命,但已經重傷,絕無再戰之力。
「煙兒?煙兒!為什麼啊!」莫輕狂情緒激動,但他又不敢發作。
因為他生怕有一絲能量波動,會讓寒煙兒的身體崩潰。
他是真的愛寒煙兒的,寒煙兒教會了他什麼是愛。
她能為了跟上自己的步伐進入九死一生的冰窟閉關。
她能為了自己不惜與已經成為藥神山聖子的林陽為敵。
她教會了自己愛是奉獻。
把一個紈絝子弟,變成了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可她現在,死在了自己最愛的那個人手裡。
「莫輕狂,匡青。」寒煙兒微弱地呢喃著莫輕狂的真名化名,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仿佛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記住他的臉。
她的一切已經被弒聖劍的威能湮滅。
仿佛有一陣微風拂過,寒煙兒的身體緩緩飄散,如同一捧粉塵。
「哪來的風!」莫輕狂怒不可遏!
竭盡所有的力量將這片空間禁錮住。
身為風之主宰,風神的他,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己愛人被風吹散。
這是怎樣一眾屈辱?
他的通紅的眼眸中不斷落下淚珠,打濕了他的臉。
「煙兒!煙兒!我哭了,你來為我擦擦啊……」他的心仿佛缺了一塊兒。
儘管背叛了莫凡,但他從未想過要背棄自己的愛人。
「啊——」
整個世界沒有任何回應,莫輕狂發出痛苦的嘶吼。
「為什麼?為什麼!我只是想證明自己,你們為什麼要這樣?」莫輕狂抱頭痛哭。
隨著他的情緒波動,氣息翻滾,整片天空狂風乍起。
「輕狂!你的路走錯了!」莫山的身體開始燃燒。
他的實力不過武尊而已,頂著烈風升上半空。
「你自幼好強,生活在讚譽之中,可一朝失敗,淪為了笑柄。
你可知忠言逆耳?
是老祖宗對你的嚴格要求,才有了今天,才有了現在的你。
即便他沒有誇讚過你,可他心裡是認可你的,否則他為何不選擇別人?」
莫山溫和地說道。
仿佛燃燒身體靈魂的並不是他,沒有任何痛苦。
「父親……父親!不要!」莫輕狂驚懼,他想運用自己的力量阻止莫山。
「不要阻止我!」莫山搖頭,我已經震碎了神魂,你已經救不了我了。
「我莫山一直以你為驕傲,本以為能看著你成家,揚名天下,我已經很滿足了,就算是到了那邊,我也能跟你娘交代。」
「可你怎麼會走到這條路上,你讓我如何與你娘交代?」
「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有妻子,已經成家。為什麼還要做一個執著於他人稱讚的孩子?」
「你渴望得到認可,那你可以搶在老祖宗之前將異族趕出天寒大陸。到時候,我相信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不為你歌頌。」
「可你出賣自己的種族,出賣自己的恩人,出賣自己的祖宗,藉助外族的力量幫你挪開這座大山,天下人只會不齒!」
「你要記住,為父今日教給你最後一點東西。」
「想要戰勝一個人的陰影,並不一定要消滅他,而是超越他!如果你能將異族趕走,甚至消滅,那麼老祖宗已經被你超越。」
「而且他也無法再超越你,因為你的功績,已經不可複製。」
「兒呀,你走了邪路了。」
莫山嘆息,就是一個垂垂老矣的父親,臨終前對孩子的敦敦教導。
莫輕狂淚如雨下,梗咽無聲。
莫山的身軀已經燒到了脖頸處。
他無力轉頭,口中懺悔的念叨:「老祖宗,不肖子孫莫山教子無方,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