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莫凡緩緩消散的身體,女帝修煉從夢境中醒來。
她喃喃自語:「真的是夢境麼?」
莫名的,對於這個從來不對她變現尊崇的傢伙,有了一絲奇怪的信任感。既然如此,便依他所言,反正也沒有更差的結果了。
…………
女帝的旨意很快便蓋上印璽,前往相府中宣讀。
王相府上中門打開,迎接聖旨的到來。
王華領著府上眾人跪伏於地,恭敬地聽完聖旨,雙手接過:「謝陛下隆恩!」
「恭喜王相國,那咱家,就回宮復命了。」內監奸細著嗓音,恭敬道。
不同於一般的皇帝近臣可以耀武揚威,在這位王相國面前,天玄的任何人都不得放肆,即便是陛下,也要給他三分薄面。
王華連忙上前叫住,低聲問道:「公公,陛下何故突然賜下如此厚恩。」
敏銳的他第一時間便感覺到有些異樣,相國相國,已經是人臣頂峰。
王華學富五車,天寒大陸歷朝歷代,能夠躋身相國之位的,大多沒有好下場。
或是不久後以叛亂之罪查處,誅九族。或是死後追贈。
最好不過是當今皇帝太過恩寵,以至於下一代繼承人賞無可賞,新皇登基便自覺告老還鄉,還能留下一個善終。
否則,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當今陛下正是春秋鼎盛,沒有婚配,更沒有子嗣,所以便談不上什麼新皇登基了。
武帝修為,再坐天下數百年也沒有問題。
若是陛下恩寵,也就罷了,但王華心中莫名有些異樣,在這非常時刻,如此隆重的恩寵,究竟是何用意?
那面白無須,神色陰翳的公公露出一個滲人的笑臉:「王相國,當今陛下乾坤獨斷,奴婢又哪能猜得到陛下的心思呢?」
王華點點頭,女帝的心思確實不好猜,當今天下已無敵,言出必行,哪有什麼理由可言?
這些宮裡的人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
「那……陛下近來心情如何?」王華又問道。
「這……」那公公面色有些為難。
王華見狀,面色有些不悅:「連老夫都不能說嗎?」
那公公沉吟半晌,這才低低地道:「陛下近來心情似乎不錯,近幾日,偶爾還小憩一會兒。別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王華聞言連忙拱手道謝:「多謝公公,陛下心情好,咱們做臣子的也高興。」
「是啊!王相忠肝義膽,奴婢佩服!相國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便回宮復命了。」
「公公慢走。」
待那天使走後,相府門口的一眾百姓這才興高采烈地歡呼起來,紛紛向王華跪拜:「拜見相國!陛下萬歲,天玄萬年!相國威武!」
在天玄,普通百姓碰到官員一般也是不需跪拜的,除非遇到皇帝。
此前王華位居丞相,眾人見他也只需作揖行禮即可,不需行跪拜之禮。
現在王華升為相國,位在親王之上,當今天玄,僅在女帝之下。百姓們為表尊敬,這才下跪恭賀。
王華笑著道謝,口中還一邊致歉:「抱歉各位,府中貧寒,沒有什麼可招待的,陛下賜予的這些財物,便送於諸位吧。」
聽得王華所言,眾人歡呼聲更隆。那可是萬兩黃金,千匹綢緞啊!
王華果然不負賢相之名,眼皮不眨一下便都送給了百姓。
一時間,王華在天玄的聲望拔升到了頂峰。
再加上早有準備的國子監推波助瀾,現在天玄上下人人皆言王華聖人之資,天玄柱石,國之棟樑,百姓父母等等的讚美之言。
過了好久,東西疏散完畢,相府大門再次關閉。
背過身,王華面帶微笑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花格鄭韜暗中調查他的檔案他已經知道了,通過狀元街刺殺一案,王華再次拿回先手,近段時間,花格等人用盡手段,一無所獲,已經偃旗息鼓。
但是花格他們敢查他,必然有女帝的授意。
那麼這次的封賞是何意?
敲打?震懾?或是……補償?
根據方才天使透露的情報,陛下近來心情似乎不錯。
修煉之人,一般不需要睡眠,都以修煉發揮,屬實上百年不睡覺都是常事,睡覺往往是用以放鬆的。
當剛才公公透露,陛下近幾日睡了好幾回,心情定然是壞不到哪裡去。
如果花格他們查出什麼東西,他王華一國宰相是奸細,女帝的心情能好?不直接來相府斬殺了他就不錯了,哪有心情睡覺?
因此,反而很可能是自己的一系列謀劃,洗清了自己的消息,花格鄭韜他們也沒能查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女帝這才放下心來,一直讓她信任有加,替她打理江山的宰相不是奸細,這才心情大好。
這麼說來,這相國的封賞,是女帝的補償?
越思考,王華越覺得這有可能。
但凡身處高位之人,都對自己極有信心,尤其是像王華這樣身處敵營,聰明絕頂的頂級人物,對自己更是到了自負的程度。
對於自己的猜測和感覺,都抱有迷之自信。
想到此處,他的面色這才緩和下來,背著手朝內堂走去。
兒子王庸見狀,也是湊上前來恭賀:「恭祝父親榮升相國!」
王華面色平淡,輕聲道:「你見過幾個相國得以善終?」
王庸聞言面色一滯,他也是飽讀詩書的人,自然知道歷代相國的下場。
聽得父親的話,心中一驚:「父親,難道是……」
難道是女帝要對咱家動手了?
王華見他慌亂的樣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自己這個孩子,不愧其名,中庸有餘,靈性不足,難堪大用。
王庸急道:「父親……我王家世代忠良,陛下怎可如此啊!」
王華嘆了口氣:「誰說陛下要動咱們了。」
「那是……」王庸聞言立刻露出驚喜之色。
「沒什麼,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以後無論何時何地,戒驕戒躁,切勿因為這一紙聖旨心生驕狂,」王華沒有回答他。
為了保險起見,他的真實身份,子孫一概不知,就連髮妻,也不知究竟。
沒有理會兒子,自顧自地踱步回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