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華的動作,張大善人和傅卿第一時間朝那些東西看去。
十六扇豬肉飛出門外,十扇向上,露出裡面猙獰的脊骨和仍舊淌著血絲的嫩肉,另外六扇也是朝下。一共十六扇八口豬,都足夠數十戶人家好好吃上一頓了。
另在七本功法,有兩本也被從匣子裡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十六串珍珠散落一地,其中更是有五串灑落。數十顆珍珠掉在門前的青石板地上,發出悅耳的脆響。
還有那被打開蓋子的丹藥,散發出誘人的丹香,在相府門口瀰漫開來。
隱藏在樹冠上的傅卿瞳孔一縮,果然如此!
王華身為武王強者,不可能連這份控制力都做不到,除非是他故意為之!鄭韜所猜測的沒錯,王華傳遞信息的方式,真是通過這些物件完成!
他在心中將這些數目的變動暗自記了下來。
相府門口的眾人等待這一刻已經多時,紛紛大喊著「感謝王相」「感謝張大善人」之類的話。
便開始瓜分東西。
這些百姓行事很有秩序,不爭不搶,在他們的心中,這是王相賜予的東西,如果他們為了爭奪這些東西在王相面前吵鬧,那就是對王相的不敬。
他們只是靜靜等待張大善人出來代替王相分發東西。
張大善人也沒有讓眾人久等,向王相拱了拱手,便退出了相府。
「鄉親們,這是王相贈予你們的節禮,但是王相清廉,家中沒有僕人,在下斗膽替王相分發一下可好?」張大善人笑道。
「有勞張大善人!」
東西事實上還是張大善人的,只是從相府一出一進,便能夠被說成是王華的饋贈了。
眾人也知這是王華的體面,各自有心地將場面話說好。
張大善人高聲道:「六枚二品丹藥聚氣丹,誰家裡有需要的,自己出來領。」
聽著張大善人的話,便有幾人出來領取丹藥,口裡為王相歌功頌德,滿足離開。
「七卷功法。誰家裡有正要修煉的孩子,上前領取!」
又有七戶人家上前領取功法。
禮品的分發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沒有人重複領取,也沒有人貪心冒領。
都是家中確實需要的,才會來領取這些東西。
至於家境殷實,只是來湊個熱鬧的,最後不過是領上一斤豬肉,討個彩頭罷了。
張大善人絲毫沒有怨念,也沒有富商的架子,親自操刀,為眾人分割豬肉,好長時間之後,眾人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今天的這場別開生面的節目,相信京都百姓們還要津津樂道許久,同時,王華的威信也會進一步的拔高。
王華就現在相府的大院裡面,一臉和藹地看著眾人領取物品,直到分發完畢,方才微笑頷首。
「王相,在下這便告辭了。」張大善人隨手從馬車上扯了一塊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恭聲道。
「辛苦了。」王華點點頭,相府大門緩緩關閉,也沒有留下張大善人用上一杯茶水的意思。
張大善人再對著那關閉的大門深深一禮,這才帶著隨從趕著空蕩蕩的馬車離開。
相府內,一臉和藹的王華門關上後臉色依舊沒有變化,仿佛是沉浸在剛才百姓們的喜悅之中。
他向著內堂走去,步子都輕盈了許多。
傅卿小心控制,繼續跟隨。
「父親,張大善人又來送東西啊。」途中,王華還遇上了兒子王庸。
王庸是王華長子,王宇的父親,也是朝中的部堂高官,在王華面前,卻像一個鵪鶉一樣怯懦。
身為高官,俸祿不低,但看著王庸身上的長衫,卻還是略顯破舊,衣領處的內襯,甚至還有一些補丁和磨損。
「他不是每節都來麼。」王華笑著點頭。
「父親,張大善人也是一個好人,重情重義,這麼多年都在堅持。您何不收他一次,就當了了他的心愿呢?」王庸問道。
「混帳!」王華聞言,雙目一瞪,嚇得王庸一個六七十歲的人縮了縮脖子。
「官商豈能勾結?為父在朝中多少有些薄面,他若是以此為憑,要求相關官員行方便之事,你道他們是給不給為父面子?」王華語氣嚴肅。
「爹,沒您想的那麼嚴重!孩兒看張大善人也不是這樣的人,就他這些年為天玄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好些官員佩服他,想要給他一些方便,他還主動拒絕呢!」王庸雖然懼怕王華,不過還是說著張大善人的好話。
王華卻沒有鬆口,冷哼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此便很好!此事以後休要再提!你下去讀書吧。」
「是。」連王華態度堅決,王庸也不敢再說,只得答應一聲自行離去。
看著眼前這一幕,傅卿心中也是感慨。王家家教極嚴,王華這般謹慎清廉,如果不是幾乎斷定他是藍焰奸細,傅卿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品行高尚。
只可惜……
繼續尾隨王華進入相府的書房,王華似乎並未因為兒子的多言多語而影響太多心情。
哼著小曲兒,從書架中最顯眼的位置,抽出一本書來,美滋滋地靠在躺椅上翻閱起來。
傅卿運足目力,看到王華翻出的那本書,名叫《天玄志》,這本書是記錄天玄帝國建國千年以來,重大事件,地理環境等等事物的作品,共有一百多卷。
王華拿出來的這一本,正是第七卷。
傅卿心中一跳,第七卷?是偶然嗎?
他清楚的記得,方才張大善人送來的禮物中,功法也是七卷!
想到此處,傅卿越來越相信這其中一定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聯繫。
隨後,王華繼續翻閱,以傅卿的角度,卻是不好再探了,雖然修為超出很多,若是太過放肆地近距離探視,還是很有可能被發現的。
畢竟王華也是以為武王強者。
在傅卿的視角里,王華就這麼隨意的翻閱著,直到翻到最後頁,他停頓下來。
停留了比之前翻遍整本書更長的時間,同時王華臉色歉意地神色也是微微一變,顯得有些凝重起來。
他緩緩合上書本,神色有些複雜,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他似乎還有些自嘲地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仿佛進入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