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的「啪」,驟然響徹在安靜的屋子裡。閱讀
季煙:「啊!」
她「嘶」地抽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臉上莫名一疼,這一巴掌明明甩的是別人,為什麼她也疼啊!
不是吧……季煙有種不妙的預感,騰地坐了起來,戒備地往後縮,借著月光,望向來人。
然後就看到了殷雪灼。
季煙:「……」
殷雪灼:「……」
殷雪灼的臉上好大一片紅色的巴掌印,落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格外刺眼,他的長髮落在臉頰邊,睫毛扇動,漆黑的眼珠子無辜地望著她,似乎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就直接被她反手甩了一耳光。
季煙就這樣和挨了打的他對視著,一時間居然懵了。
為什麼是殷雪灼啊!!!
殷雪灼什麼時候鬼鬼祟祟的像個賊了,他怎麼能跟白白一樣亂蹭呢,還有他為什麼突然冒出來,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動手動腳啊!
季煙甩了他耳光的那隻手,因為過於用力,掌心微微發麻。
她不僅手疼,臉也火辣辣地疼,連帶著牙也微微發酸。
她這一巴掌打了他,也相當於打了自己,哪有人打自己這麼用力的,季煙無辜地挨了一巴掌,即使是自己打的,一時心裡也泛了委屈。
尤其是看見這人之後。
這人,老是不出現,一出現便鬼鬼祟祟,她擔心了這麼久,現在還一副無辜的表情。
季煙定定地望著殷雪灼,看了半晌,忽然鼻子一酸,眸子裡水光匯聚,打著轉兒。
她眨了眨眼睛,撇過頭去,小聲吸了吸鼻子,抬手飛快地抹掉眼角的淚珠子。
殷雪灼不解地望著她。
原本被她打的莫名其妙,還有一些火氣在,此刻又突然不明白她怎麼了,明明是她打他,他還沒計較,她卻哭什麼?
殷雪灼好奇地湊過去,拿開她捂著眼睛的手,季煙又偏過頭,就是不給他看,他手臂往下一滑,落在她纖細的腰間,往懷裡一摟,季煙的後背撞上他的胸膛,又被他捏著尖下巴被迫抬頭,露出一雙兔子般的紅眼睛。
他問:「你哭什麼?」
季煙睜大眼睛瞪著他,咬緊下唇,他想了想,手指在臉頰拂過,火辣辣
的疼痛感瞬間消失不見,被扇紅的臉頰也恢復如初。
殷雪灼垂著眼睛,低聲說:「不疼了,不哭了。」
這樣的溫柔簡直不屬於一直以來的那個大魔頭,可這樣認真的語氣,卻讓她忍不住哭得更厲害。
眼淚像不值錢的金豆子,嘩啦嘩啦地往下掉。
這些日子的委屈,一個人的孤單,本以為要死掉的難過,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
季煙忽然抬起手臂,緊緊摟住了殷雪灼的脖子。
殷雪灼的身子僵了一下。
其實不是第一次這樣擁抱,只是她現在一抱他,他腦中莫名浮現了「她喜歡他」的認識,這樣的擁抱,也應該是喜歡的表現。
殷雪灼遲疑片刻,也抬起手臂,回抱住了她,把她緊緊地壓在懷裡,在她的鬢邊蹭了蹭。
很快就感覺脖子上傳來濕漉漉的觸感。
季煙像水做的一樣,就是抱著他哭。
雖然不知道她在哭什麼,他還是認真地解釋:「我重傷難以化形,昨日才出現,白天的時候,不能被太多人發現……」
他暫時還打不過韶白。
季煙慢吞吞地點頭,像是不想聽這些,吸了吸鼻子,又破涕而笑,嘀咕道:「我只是擔心。」
擔心很多事情,主要還是擔心他。
他卻以為她怕他不在遭人欺負,安撫道:「不會弄丟你的。」
他的冰涼的指腹划過她的唇角,眼神微黯,低聲道:「就算丟了,我也會找回來,誰都搶不走。」
緊緊抱著她,才感覺這些日子什麼都不抱不到的感覺有多糟糕,他有些貪戀這種感覺,手臂緊緊勒著她,低下頭,唇瓣摩挲著她的臉頰,又說:「有人跟我說,你喜歡我。」
「……」季煙呆了一下,小臉一下子滾燙地燒了起來,從脖頸一路紅到耳根,用力地在他懷裡掙扎了兩下,像是要逃,又被他死死地按在懷裡。
他嗓音低沉,慢慢問她:「是不是這樣?」
她臉頰緋紅,額頭抵著他的胸口。
「你喜不喜歡我?」
他非要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季煙偏頭躲過,小手推壤著他,殷雪灼一隻手就鉗制住了她亂動的兩隻手,非要讓她看著他的眼睛,再次問道:「你喜歡嗎?」
季煙:「……」
不是,所
以她悄悄喜歡他的事情,除了她自己,居然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她走的難道不是暗戀路線嗎?
為什麼突然會「有人告訴他」啊!
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告訴殷雪灼了啊!
這到底是什麼神展開啊!
季煙有點兒懵,聯想起白天秦玉的調侃,總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勁,又一下子說不上來,還沒徹底繞過來,又聽見殷雪灼說:「如果你喜歡我,我也可以喜歡你。」
殷雪灼這句話,其實在腦子裡轉了許多遍。
他覺得自己好像喜歡她,可如果她不喜歡他而他喜歡她,似乎又顯得他不太有面子,但他又不想否認自己對她的喜歡,他覺得必須告訴她,讓她明白,她是他的人。
繞來繞去,他這才自己加了一個「如果」,「如果」她喜歡他,他就可以和她兩情相悅。
所以,她要快點說「喜歡」。
季煙呆呆地望著殷雪灼,原本的尷尬,被他這一句幼稚發言弄得啼笑皆非。
他也可以……喜歡她嗎?
她也不扭捏了,坐直了看著他,認真說:「我當然喜歡你,一直都喜歡。」
殷雪灼:「那我也喜歡你。」
「嗯。」季煙想忍住不笑,唇邊的笑卻怎麼也收不住了,殷雪灼把她抱著在他的腿上坐著,緊緊地摟在懷裡,像小孩子抱洋娃娃一樣愛不釋手,鬢角磨蹭著她的臉頰,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
他像一隻大型犬,安安靜靜地磨蹭著她,手指碰過的地方,像火一樣灼熱起來。
分明是很簡單的話,說出口時,卻像是突然捅破了窗戶紙,所有的保留都一覽無餘,人也變得肆無忌憚,每一個做過的熟悉的動作,都好像突然變得曖昧起來,將空氣也變得甜膩黏稠,像一顆化不開的糖。
比如習慣性的擁抱。
季煙把頭靠在他的頸窩,手指把玩著他的長髮,一不小心,下唇就蹭到殷雪灼的臉頰,她的膽子大了些,微微湊近,唇瓣擦過他的臉頰。
他的皮膚光滑細膩,側臉好看得想讓她咬一口。
季煙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抬手勾著他的脖子,小聲叫他:「灼灼。」
「嗯。」
「灼灼,我想摸你的翅膀。」她提了要求。
殷雪灼頓
了一下,忽然放開了她,她以為他又要拒絕,誰知他忽然把她平放到床上,身子微微往下,趴在她的身上,臉頰依舊親昵地蹭著她的鬢角。
身後的半透明蝶翼,卻慢慢伸展開來。
像是蠶破繭成蝶,翅膀從他背上一點點冒出來,帶起了淡藍色的螢光,交映著窗台流瀉進來的月光,帶著驚心動魄的美感,用任何言語都難以形容這種美。
翅膀在空中撲簌兩下,又安安靜靜地耷拉下來,像薄薄的被子,將他們一起緊緊蓋住。
殷雪灼微微撐著手臂,他的鼻尖挨著她的鼻尖,季煙看見他的耳朵也冒了出來,尖尖的,很可愛。
她試探地抬起手指,摸摸他的耳朵,摸摸他的翅膀。
殷雪灼的耳朵像貓耳朵,被碰到的時候會抖一抖,她順著輪廓撫摸,逐漸讓他舒服地眯起眼睛,甚至下意識地往她的掌心蹭。
什麼大魔頭,明明是一隻大貓。
季煙又摸向他的翅膀,摸到一塊沒有鱗片的地方,她倏然清醒,望著他道:「這是你給我的那片……」
她想起來那片玄冰鱗,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那片玄冰鱗,好像燙手山芋一般往他手上一塞,「還給你,我不要。」
殷雪灼皺起眉,「為什麼不要?」
季煙欲哭無淚,「我要你的鱗片幹什麼,你好好長在身上的,又為什麼要拔下來?」
「因為我願意給你。」他抖了抖翅膀,低聲道:「這上面的鱗片,都可以給你,他們都別想得到。」他的眼角泛著艷色,又摩挲了一下她的側臉,勾起一抹涼涼的笑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會死,我就銷毀我的屍體,帶著你一起銷毀。」
季煙:「……」
她哭笑不得,看著又開始撂狠話的他,殷雪灼把那鱗片攏在掌心,忽然貼在她頸間的項鍊上,藍色的火焰從掌心躍起,瞬間將玄冰鱗融進了她的項鍊里。
原本看似普通的項鍊,逐漸呈現出奇異的光澤,像是脫胎換骨一樣。
「以後若有人傷你,玄冰鱗會將一部分的傷害轉移到我身上,你就不會死了。」
殷雪灼得意地勾起唇,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身後的翅膀忽然合攏,手臂摟著她的腰肢一翻身,換成了她趴在他的身上,翅膀像
蠶蛹裹住了她,讓她趴著起不來。
他在她耳側說:「以後這樣趴著睡,怎麼樣?」
手指在她的後頸按了按,季煙就忽然覺得困,縮在他的懷裡,撲面而來的都是殷雪灼的氣息。
殷雪灼身上的味道很乾淨,沒有任何的香氣,卻就是讓她可以感覺到,這是屬於他的味道。
漫長的失眠終於戛然而止,季煙的眼皮開始打架,困意瀰漫。
她抬手捧著他的臉,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輕聲道:「灼灼,晚安。」
她說完,卻忽然聽見他認真地解釋道:「我不睡覺,你睡,我看著你。」
她想起來了,魔魘向來無夢,也無須睡覺。
不知道為什麼,季煙鼻尖又一酸,還想再煽情地說些什麼,又被他一按後頸,滔天的困意襲來,她沉沉閉上雙眼,眼前陷入了黑暗。
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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