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九幽之火1

  季煙哭成這樣,周圍的魔都看著她哭。

  赤陽看著自家魔主,又看了看這個凡人姑娘,有些詫異。

  這姑娘誰啊,又是對魔主直呼大名的,又是騎在魔主原形的身上,還這麼牙尖嘴利,魔主居然都不殺她。

  殷雪灼看著季煙,後知後覺地抬手,用指尖碰了碰受傷的肩膀,一股尖銳的疼痛直衝上來,確實有些疼,但他幾乎沒什麼反應。

  也許是因為常年的受傷,已經讓他逐漸對疼痛駕輕就熟,熟悉到甚至連皺眉都沒有。

  甚至這種尋常的傷,會讓他更加清醒。

  殷雪灼雙目狹長,眼角泛著鮮艷的紅色,指尖淌下的血讓他興奮異常。

  季煙的眼淚卻洶湧得愈發厲害。

  殷雪灼古怪地看了她片刻,慢慢走到她面前,冰冷的手捏住她的下頜,讓她抬起頭來。

  看清她滿面淚痕,愈發煩躁了,冷冷斥道:「這點兒疼痛都受不了?」

  他越是這樣,季煙卻是哭,唇瓣都抖個不停,滿腦子都盤旋著罵他的字眼,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因為他而疼,他還嫌棄她怕疼?!

  這人真的是過分,季煙好生氣,可她揪著他的衣裳,眼淚嘩啦啦地流,哭著哭著,就莫名越哭越委屈,最終都分不清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委屈在哭。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季雲清逃走了,臨霜城滅了,玄冰鱗拿到了,她也中毒了。

  他不會陪她一起死的,他要把她做成人蠱了。

  季煙哭得頭暈,身子一輕,殷雪灼把她抱了起來。

  不是溫柔地打橫抱,而是抱孩子那樣面對面地抱,他緊緊抿著薄唇,捉著季煙的手放到自己腰間,想讓季煙像往常一樣抱著他,他再帶著她飛起來,可她痛得沒有力氣,即使靠著他,身子也不住地往下滑,連站著都困難。

  殷雪灼皺了皺眉,眼底瞬間閃過一絲躁意,手三番四次探上了她的脖頸,恨不得現在就掐死她,又莫名地鬆開了。

  他又彎下腰,把季煙打橫抱了起來。

  她的身子自然地蜷縮著,腦袋埋在他頸邊,吐出的氣息是溫熱濕潤的,仿佛三片羽毛拂過一般輕柔。

  殷雪灼的表情僵了僵,許久之後,才默默收緊手臂。

  身後展開巨大的羽翼。

  殷雪灼飛了起來。

  季煙只感覺耳邊有風的聲音,周圍的空氣逐漸稀薄起來,連陽光都逐漸隱沒起來,她又疼又暈,只知道自己被帶向了什麼地方。

  周圍的聲音都在遠去。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掐著自己的掌心,意識已經混沌不清。

  疼,只是疼。

  又疼又累,腦子裡一直繃著一根弦,讓她在昏迷與清醒之中反覆徘徊。

  殷雪灼感覺到掌心傳來微微的刺痛,低眼看向她。

  脖子卻一緊。

  季煙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整個人都貼向他。

  「我疼……」她的眼淚滾燙,一顆顆砸在他冰冷的皮膚上,燙得殷雪灼觸電般地一僵。

  懷中的人成了燙手山芋,他差一點兒就把她丟出去。

  季煙卻毫無所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只是抱著殷雪灼,反覆說著「疼」這個字。

  她看起來真的很疼。

  雖然不是特別理解,也不懂她為何如此怕疼,殷雪灼卻加快了速度,回到魔域之後,他誰也沒見,直接在萬魔面前閃身消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宮殿裡,兜了一圈,想找個地方把季煙放下來,又發現連張床都沒有。

  魔魘無須睡覺,殷雪灼的宮殿裡沒有可供人類休息的地方。

  殷雪灼煩躁地皺了皺眉,懷裡的季煙還在不住地喊著疼,他乾脆走出殿外,抬手轟開了殿外的一棵槐樹,直接用法術捏成了床的樣子,放到了宮殿的角落。

  再把季煙放到了床上。

  殷雪灼就這樣坐在她旁邊,默默地看著她。

  人類是需要睡覺的,如果不睡覺的話,也會死的。當初季煙是這麼跟他說的,可是他現在把她放在這裡,讓她睡覺,還是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正逐漸變得微弱。

  她還疼嗎?

  殷雪灼抬手點出了一隻蝴蝶,吩咐道:「去把秋宓叫過來。」

  很快,一身藍衣的女子慢慢走進了宮殿,身影婀娜,雙足踏在冰冷的地磚上,鞋底與地磚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秋宓生得很美,甚至美得妖艷,長發披散在身後,嫵媚的眼尾微微上勾,紅唇瀲灩泛光。

  「魔主。」秋宓走到殷雪灼面前,恭敬地點了點頭。

  殷雪灼冷淡地「嗯」了一聲。

  秋宓沒想到魔主回來第一件事,居然是召她過來,她有些詫異,忍不住微微抬頭,目光卻落在了這張臨時捏出的床上,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凡人季煙,忍不住好奇,「魔主這是要吃了她嗎?想吃燉的還是煎的?」

  人啊,秋宓的第一反應就是殺。

  如果不是用法術直接吞噬的話,那麼一個大活人,吃起來就有點麻煩,但魔族在吞噬凡人方面向來很有經驗,也可以做得比較好吃。

  就是需要點技巧。

  殷雪灼:「……」

  「不是。」殷雪灼微微坐直,長發隨著他的動作在肩背上晃了一下,

  他個子很高,四肢修長,即使慵懶地坐著,依舊帶著高傲的王者氣勢,睥睨著站立的秋宓。

  殷雪灼抬手指著自己的肩,「給我療傷。」

  秋宓:「啊?」

  「療傷。」殷雪灼漠然掃了她一眼,眼神懾人地冷,「我受傷了,她……我疼。」

  他冷著臉,到底是沒有說出他和季煙的聯繫,硬生生地說出「我疼」,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彆扭,與他滿身冷漠孤傲的氣質格格不入。

  季煙要是醒著,估計還得笑他一下。

  她就是很話癆,還很煩。殷雪灼莫名焦躁,心想:等她不疼了,他就立刻去把她煉化成人蠱。

  想到煉化人蠱,又莫名煩躁得想殺人。

  秋宓看著殷雪灼,表情瞬間詭異了起來。

  搞什麼?魔主說……他疼?

  他會疼嗎?以前的魔主差點斷了翅膀,也沒見要她療傷啊。

  「魔主。屬下……」她有些遲疑,更多的是不敢靠近。

  她雖精通治療之術,卻從未為魔主療過傷,一是魔主太過強大,幾乎不會受傷,二是……殷雪灼不相信所有人,也不會讓別人靠近他三步以內,更別說碰到他了。

  即便受傷,他也總是那樣默默忍著,躺在殿後的風台上,靠著魔魘的自愈能力慢慢好起來,仿佛永遠都感覺不到疼痛。

  這是第一次,他要秋宓給他療傷。

  秋宓渾身緊繃著,膽戰心驚地靠近了一步,跨進三步的距離時,她有些緊張,更有一種屬於魔主的威壓沉沉籠罩下來,讓她喘不過氣來。

  秋宓抬手,慢慢覆上殷雪灼肩頭的傷口。

  淡淡的白光,像春風般柔和細膩,慢慢湧入撕開的皮肉之間。

  風流雲搏命一擊,幾乎用了他的全部力量,能傷得了殷雪灼,也絕對不會是輕傷。秋宓小心翼翼地撫平著傷口,緊張地觀察著殷雪灼的臉色。

  他雙眸微闔,睫毛沉沉壓下,一動不動。

  仿佛沒有感覺。

  但,隨著時間流逝,一股殺意逐漸從周身溢出,那是秋宓天生感知危險的本能,她能感覺到,殷雪灼想殺她。

  退出三步之外時,秋宓臉色蒼白,跪在地上,低頭恭敬道:「屬下已為魔主止了痛,魔主是被符篆所傷,沒有大礙,很快就能癒合如初。」

  殷雪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秋宓正鬆了一口氣,又聽到他說:「你去準備九幽之火。」

  九幽之火,是魔域幽山深處經年燃燒的火,火焰是藍色的,像冰一般冷,卻可煉化世間的一切。可用於煉製法器,亦可煉化活物,若修為不夠高深,只要靠近,魂魄就會被烈火烤炙。

  殷雪灼自從多年前來了魔域之後,便將九幽之火據為己有,並將它的一部分煉化進了自己的身體之中,只是尚未完全融合,他要煉化寶物時,如果追求完美,仍舊會選擇去取火。

  秋宓應了一聲,又問起季煙,「這個凡人,魔主可要交給屬下處理?」

  從前的凡人,都是交給下面的人隨便處置掉的。

  殷雪灼皺了一下眉,「不用,我自己照看。」

  秋宓:「???」

  她不是照顧的意思啊?!等等……魔主剛剛說,他要親自照看,照看這個凡人?

  秋宓的表情茫然了一下,很快鎮靜下來,低頭告退。

  後來沒過很久,季煙就悠悠轉醒了。

  她躺在床上,意識昏昏沉沉的,只隱約覺得身下硬邦邦的,硌得她渾身不舒服,連個枕頭都沒有,季煙不舒服地扭了扭,睜開眼睛時,才發現殷雪灼正低頭看著她,是一種看小傻子的眼神。

  季煙:???你這個表情是幾個意思?

  察覺到她看了過來,殷雪灼瞬間轉開了目光。

  「醒了就別睡了。」他起身,在空曠的大殿中走了幾步,和貓兒一樣踏地無聲,漆黑的長髮落在背後,被殿中的一絲微光映著,宛若絲綢一般柔軟而有光澤。

  季煙這才發現,她正躺在一個「床」上,還是睡在空蕩蕩的宮殿裡。

  這個床,長得四四方方,特別難看,可見製作極其敷衍,與其說是床,她覺得更像一口棺材。季煙被自己的腦補給煞了一下。

  而且這口棺材,還和四周的富麗堂皇格格不入。

  這個宮殿極其寬闊,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就是半個廣場那麼大,可以容納五十個人在這裡花式滑冰,而且上面非常高,季煙估計了一下,大概是兩三層樓房的高度。

  占地面積廣,而且牆壁極為精緻,鏤刻著精美的圖案,還鑲嵌著漂亮的玉石,散發著幽幽的光,都不需要點燈了。

  很有玄幻世界的風格。

  這應該就是殷雪灼住的宮殿了。

  殷大佬雖然經歷比較慘,但在魔域過得是真奢侈,季煙想起自己現代租的狹小公寓,撲面而來都是赤裸裸的貧富差距。

  季煙忍不住爬起來四處看看。

  她繞著牆壁走了一圈,還忍不住伸手摸摸,由於殷雪灼不能離她十步以為,只能跟在她身邊,表情古怪地看著她摸著那些牆,眼睛裡仿佛倒映著璀璨的星星。

  她似乎很興奮?

  殷雪灼不太明白她的情緒,他就看著她到處蹦躂,像看著一隻新來的小寵物在熟悉環境,然後把宮殿走了一圈之後,她氣喘吁吁地抱著一個大柱子,感慨道:「真大啊,累死我了!」

  殷雪灼:「……」

  大嗎?

  季煙四處蹦躂了一圈,出了一身汗,發現自己現在的精神還不錯,好像肩也不疼了。

  咦?這麼快就好了嗎?

  季煙好奇地湊到殷雪灼身邊,用手戳了戳他的肩,又感覺到一股刺痛襲來,痛得她小小地呲了一下牙。

  「自討苦吃?」殷雪灼垂著眼瞼,眸色幽暗,看著她悻悻地收回手。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已經完全好了。」季煙嘟囔一下,「我以為你的自愈能力驚人呢,就是被捅成篩子,都可以瞬間長好的那種,沒想到還是我高估你了啊。」

  殷雪灼:「……」

  他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腦袋,「閉嘴。」

  閉嘴就閉嘴,凶什麼凶。

  季煙抬手捂額頭,炸毛了幾分鐘,很快就萎了。殷雪灼這回打的不是很疼,她很快又被其他地方吸引了注意力,將大殿的門拉開一條縫,好奇地探著頭往外看。

  哇。

  這就是魔域啊。

  沒有她想像的混亂,反而很壯美,周圍都是一片延綿的山海,一眼望不到盡頭,她所在的這個宮殿,居然是浮在半空中的,周圍聳立著無數的鐵塔,天上紅光籠罩,一輪滿月在天邊懸掛,居然是紅色的月亮。

  比流星雨什麼的壯觀多了。

  「殷雪灼,我想下去看看。」季煙跑回來,拉著他的衣袖搖,非常興奮,像是初次去遊樂園的小孩子。

  殷雪灼垂眼看了一眼她拉著他衣角的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季煙沒事就喜歡拽他,想去玩要拽他,情況危急拽他,沒事的時候也拽他,有時候拽完還會嫌棄他摸起來太冷。

  仿佛是為了印證殷雪灼的想法,他剛想到這些,季煙就立刻收回手,嘀咕道:「好冰啊。」

  殷雪灼:「……」

  季煙卻還是不甘心,又伸腿在他腳邊碰了碰,「去嘛……」

  殷雪灼迅速收腳,後退了一步,想要和她保持距離。結果他剛剛後退一步,季煙又往前湊了一步,他又退,她又往前,直到他背靠著牆壁,瞪著眼和她對視。

  季煙:總覺得這個站位奇奇怪怪。

  殷雪灼也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這樣的站位不符合他身為大佬的逼格,立刻化為一團黑氣從季煙耳畔擦了過去,落在了她的身後。

  「叫……」他沉吟著,還沒說出「爸爸」二字,季煙就很熟練地叫:「爸爸!」

  非常之沒骨氣。

  「走。」

  他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把她拎了起來,屈尊降貴地掠出了宮殿。

  魔主跨出宮殿的瞬間,外面就起了異動。

  無數的小魔感受到魔主靠近的氣息,迫於強大的威壓,都紛紛往後退散,群魔退散的聲音宛若天邊的悶雷,滾滾而來,而下面是一片起伏的黑色浪潮,可見數目之多。

  季煙又被震撼了一把,撲面而來的是殷雪灼的逼王之氣。

  腳底切切實實踩到實地時,她又開始撒丫子狂奔。

  她沿著足足有一百級的台階往下跑,跑到下面已經氣喘吁吁,還沒歇好,又看到附近有個特別高的台子,周圍懸掛著無數的鐵鏈,上面傳來叫喊聲,似乎很熱鬧,她又拽著殷雪灼,想要上去。

  殷雪灼把她拎了上去。

  季煙坐在足足有她胳膊粗的三條鎖鏈上,遠遠地躲在眾魔後,好奇地往下張望。

  是兩隻魔正在打架。

  周圍的魔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好幾圈,都在興奮地嘶吼著,一隻魔忽然撕掉了對方的胳膊,一口要在了嘴裡,鮮血濺了一地,周圍的吶喊聲又被推向一個新的**。

  季煙:「……」畫面太兇殘,她不應該上來的。

  這有點兒像打擂台,只不過這些魔是真的以弄死對方為目的,一隻魔吞噬另一隻之後,明顯變得更加嗜殺好戰了,緊接著又會有其他的魔上前,和他繼續廝殺,看誰吞噬掉誰。

  ……這不會導致人口驟降嗎?

  魔族沒有因為內鬥而滅絕,真的神奇。

  季煙走神間,一隻魔已經接連吞噬了三隻魔了,只不過很快又有一個很強的魔沖了上去,瞬間將那隻魔撕成了碎片。

  「嘖,廢物。」殷雪灼隱著身,略帶輕嘲的冷淡嗓音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顯然是覺得死得太快了。

  季煙:「……」

  「害怕嗎?」殷雪灼罵完了廢物,又湊過來恐嚇她:「魔域強大的魔將,可都是用這種方式脫穎而出的。」

  季煙好奇:「一直殺,一天下來會死多少魔啊,你就不怕你手下無人可用嗎?」

  殷雪灼嗤笑了一聲,「魔族修煉極其緩慢,大多會選擇吞噬弱小增長修為,那些弱小的,就算不死在這裡,也會死在人族手裡,還不如成為大魔力量的一部分。魔族無須多少數目,只需各個都是精銳。」

  「你看。」他指著那後面長長的一條隊伍,無數的魔一個個排著隊,一個個蠢蠢欲動,雙眼泛著猩紅,恨不得立刻衝上擂台,一決生死。

  「我禁止他們互相吞噬,只有在這裡,他們可以用實力增長力量,你看他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變強呢,成為強大的魔,或是為強者獻上自己的性命,才能去凡間,將那些人撕成碎片。」

  殷雪灼的語氣輕快,似乎是再說一件很榮耀的事情,看著他的子民們如此,很是欣慰。

  季煙順著他的思維想,又覺得好像很有道理的亞子。

  仿佛他是個愛民如子、治理有方的明君呢。

  在這兒耗了一會兒,殷雪灼又把季煙從上面拎了下來,讓她繼續參觀。

  弱小的凡人季煙邁著小短腿,一直走啊走,路上遇到了好幾隻魔,對方想要吞噬她,都被突然現身的殷雪灼嚇得噗通跪了。

  季煙看著他們從青面獠牙的樣子,瞬間變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可憐,弱小無助里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委屈,其中幾隻的原形都被嚇出來了,毛茸茸的耳朵不住地撲簌著,顯得更我見猶憐了。

  前後差距太大,季煙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這些魔都這麼好玩的嗎?

  殷雪灼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以後可以給你掛個牌子,寫上『不可食用』。」

  這樣她在魔域行走,就不會被魔覬覦了。

  殷雪灼這樣想著,似乎還腦補了一下季煙掛著牌子的樣子,越發覺得這樣很有意思。

  他興致勃勃,乾脆就地取材,用之前捏床的手法,真的捏了一個木牌,興沖沖地要給季煙掛上。

  季煙:「?」

  又不是賣身葬父,她掛個牌子幹嘛?!

  「我不要!」季煙往後跳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隨機想到什麼,她回嗆道:「我馬上就要被你做成人蠱了,用不上牌子了!大佬!你在我臨死前放過我吧!」

  此話一出,殷雪灼的動作頓了一下,旋即眯起了眼睛。

  季煙:「……」糟糕,她好像說了什麼不太好的話。

  殷大佬可能自己都忘了要把她做成人蠱的事,現在正心情很好地逗著她玩兒呢,她現在提醒他這件事,不就是催他快點弄死自己嗎?

  季煙咬了咬唇,警惕地望著他,後背慢慢靠上身後的大槐樹。

  她渾身緊繃。

  「死」這個字好像什麼禁忌,一旦提出,就將氣氛全毀。

  殷雪灼垂眼看著她,那雙窄窄的雙眼皮低垂著,凌厲的氣場微斂幾分,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

  他不說話,季煙一時也沒吭聲。

  就這樣對視著。

  他定定地看了季煙半晌,手指點出了一簇藍色的火焰,將木牌燒成灰燼,道:「那就不戴了吧。」

  說完,就轉身往前走去。

  季煙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好像有些不高興了,像是生了悶氣一樣。

  可明明應該難過的是她啊?季煙都覺得自己的心態是不是太好了,一個即將被殺的人,居然還能讓殺她的人鬧脾氣。

  「殷雪灼。」她對著他的背影喊:「你走慢點兒啊,我快跟不上了,你要是走出了十步,會立刻回到原地的。」

  殷雪灼:「……」

  作者有話要說:殷雪灼:我不開心,其實我不想殺她,殺了她就不好玩了,但是我不殺她的話,就得想其他困難的辦法,但是這樣就顯得我太在乎她了,好像很沒面子。

  季煙:魔頭心,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