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兩個人下到地下停車場,白妤坐進主駕,蕭穆何上了副駕。
「我們就這麼走了,會不會不合適?」白妤問。
「面也見了,酒也喝了,沒什麼不合適的。」蕭穆何垂著眼眸無所謂的說。
他喝了不少酒,剛剛還只是眼睛紅,現在脖子耳朵全都紅了,能滴血一般。
熱氣源源不斷往外冒,他脫了外套扔在後排,長舒一口氣,單手解開領口兩粒扣子,一直開到胸口,結實的胸肌若隱若現。
車裡光線很暗,只有停車場的光微微的照進來。他曲著雙腿,手搭在大腿上,坐姿懶散,卻性感,她只偷偷的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心如擂鼓般狂跳,歪著頭找了半天,才找到引擎啟動鍵。
想她混跡娛樂圈這麼多年,見過的身材好的男人成千上萬,而他明明沒露什麼,她臉紅心跳起來……
白妤做了個深呼吸,努力不受他的干擾,拉著安全帶,穩了穩聲線,問道:「住哪裡?」
「御園。」
白妤扣安全帶的手指一頓。御園,他還住在那裡,離她家只隔了一個路口的小區。
蕭穆何在導航輸入「御園」二字,導航立刻規劃好路線,並提示她向左行駛。
白妤把御園的地址發給了楊愷,讓他去那邊接她,然後才掛擋、松剎車,打轉方向盤離開緩緩駛向停車場出口。
白妤很少開車,車技很一般,再加上旁邊坐著他,存在感太強了,他灼熱的目光,甚至是一呼一吸的交替聲,都讓她心猿意馬,她緊張的不行,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手心裡很快就被汗水濡濕。
他看出她的緊張,知道這個時候他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靜,可是他又不得不提醒她:「大燈沒開。」
白妤著急的打斷他:「別跟我說話,讓我專心開車。」
蕭穆何:「……」
白妤說完,才後者後覺,偏頭看了他一眼,尷尬的將車停下來,卻找不到大燈開關在哪裡。蕭穆何朝她傾身過去,她立刻屏住呼吸,他扭開大燈,又坐回原位,她才長呼一口氣,繼續上路。
他的手臂隨意的搭在車門上,歪著頭,一直看著她。
中途遇到紅燈,白妤停下車,終於忍不住說:「你不要再看我了。」
他抿唇一笑,「為什麼?」
她蹙眉,「就像被老師盯著寫作業,我太緊張了。」
他笑著點頭,「行,你開吧,我不看你。」
綠燈亮起,她鬆了剎車,隨著車流緩緩前進,餘光瞟到他後腦靠著座椅,闔著雙眼,她這才覺得放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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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安然無恙的把車開回來,白妤長出一口氣。解開安全帶,對他說:「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他眼明手快的按住她的手腕,「去哪裡?」
他的手掌滾燙如烙鐵一般,被他握住的手腕一片灼熱,她眼神閃躲著說:「回、回酒店。」
「楊愷到了?」
「應該快了吧。」
「讓他來這裡接你。」他的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白妤想想也是,就這麼站在路邊等著,太容易被認出來,很不安全。
在這裡等楊愷也不是不行,只是……
她看著被他握住的手腕,微微皺眉,「你,鬆手。」
他沒有鬆手,反而握的更緊了。她無奈,只好用左手給楊愷發了微信,讓他到地下車庫接她。
發完微信,她又打開了朋友圈,漫無目的的刷起屏幕,手裡忽然一空,他竟然把她的手機給搶走了!
他關了屏幕,隨手把手機扔在中控槽里,猩紅的雙眼凝視著她,她瞬間不知所措起來。
他握著她手腕的力度終於鬆了,她有所察覺,剛要把手抽出來,卻又被他一把抓住,這次,是直接抓住了手。他的手很大,將她的手整個包裹進去,揉捏著。
他低眉,看著握在一起的雙手,「我還有機會,重新牽你的手嗎?」
他的聲音低沉,有些嘶啞,像粗糲的手滑過她的耳廓、脖頸,搓了火般滾燙。她告訴自己,不能再讓彼此在這樣沉淪下去,有些話,現在說出來,對彼此都好。
她別開目光不肯看他,緩緩說:「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他的手猛然一用力,她疼的倒吸一口氣。
他擰眉看著她,見她低頭,便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她的眼裡已經有了霧氣,蓋住了他的影子,他語氣輕緩的呢喃道:「小白,明明你也放不下我。」
他輕聲又細語的說著,卻輕易震撼了她的心。是啊,她放不下。可是,他們之間也不會有結果的,七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沒有不同。
她閉上眼睛不肯看他,眼角有了濕意,感受到他溫熱的指腹輕輕滑過,她努力去忽視。
許久後,才再次掀開眼帘看他,莞爾一笑,「可我,還是過不去那道坎。」
她這一笑,不喜,也不悲,仿佛只是在陳述一間陳年舊事,至於這件事對他們產生的影響,她並不在意。七年前她就放棄了,七年後的今天,她依然不準備接納他。她不否認對他的感情,卻不願意接受這份感情。這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濃濃的絕望幾乎將他湮滅,他閉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才重新看著她,試著做出讓步,「你給我個時間,我等。」
她覺得世界轟然塌陷,她做了那麼多努力,卻抵不過他的幾句話。
他眼中刺痛的神情,像是扼住她脖子的大手,讓她呼吸困難,她愣怔怔的望著他,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傳來,「不是時間的問題,那些發生過的事情,不是時間久了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他漸漸鬆開了她,她的手終於得到了解脫,卻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動一下都不行。
他們倆各自坐著,安靜的,看著前方。
「你知道,」聲音的粗啞讓他頓了一下,「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選擇,對我公平嗎?」
她笑了一下,夾著哭腔反問:「公平?誰又對我公平過?」
他重新看著她,語氣焦灼的說:「我說過,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她亦看著他,咄咄的反問:「怎麼放棄?他是你爸爸,你能放棄嗎?你身上流著他的血,你能改變嗎?」她停了停,緩了緩聲調,繼續說:「就這樣吧,這些年我們都在努力的生活,總有一天,會徹底放下。最近幾次的相處,也算是彌補了彼此心中的遺憾,就,不要在糾纏了。」
白妤一口氣說完,不再給他機會,打開門下車。恰好楊愷打電話過來,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接電話。
聽到身後腳步聲越來越密集,她警惕的加快速度,卻還是被他一把抓住,強拖到一輛車後面。
光線昏暗,她被擠到角落,肩膀在他的桎梏下動彈不得,她想抬腿反抗,卻被他搶先一步抵住雙腿。
他雙眼卷著疾風暴雨,抓著她肩膀的手臂暴起青筋。
他的額頭重重的抵著她,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鼻音,卑微的,甚至祈求著說:「我放不下,也忘不掉,你教教我,該怎麼做?嗯?」
她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腳下仿佛是萬丈深淵,她感覺自己在不停下墜、下墜……有那一瞬間,她甚至想,要不就這樣吧,逝者已逝,活著的人一定要這麼痛苦嗎?可是恍惚間,她又看到了母親的臉,還有那一封,永遠也沒有辦法寫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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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愷按照白妤發來的車位號,找到了蕭穆何的車,卻沒有見到白妤,不免有些擔心。撥了電話打給她,聽到從背後傳來的微弱的震動聲。他心中一陣緊張,喊了司機,便捲起袖子朝著聲音所在的地方衝過去,恰好被從兩車中間出來的白妤,撞了個正著。
楊愷打量了她一番,急切的問:「出什麼事了?」
白妤搖頭,啞聲說:「走吧。」
她眼睛是紅的,聲音是啞的,沒事就怪了。他朝著暗處看去,有個影影綽綽的輪廓立在那裡,像來自黑暗的修羅,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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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妤感冒的第三天,症狀更嚴重了,已經完全說不出話,只好再請一天假。
微博上,忽然橫空殺出一條熱搜——#白妤請假#。
營銷號們紛紛帶節奏,說她艹「敬業」人設,《民事律師》開機以來頻繁請假,還把她發在微博上的自拍照拉出來溜,指責她沒有職業操守,讓整個劇組停工等她,嚴重耽誤劇組拍攝進度。
黑粉們趁機上竄下跳,踩得好不歡騰。這波赫潮有組織有預謀,來者不善。
魚禾把熱搜壓了下去,白妤工作室放出了她近一個月的行程安排。
這一個月內,她只飛回北京參加魚禾慶祝晚宴,其他時間都在浦城。工作室又解釋她近兩天請假是因為在片場受了傷,且嚴重感冒沒辦法說話。
白妤摸著臉上那道淺淺的疤,想到那天唐甜得意的笑。便給尤臻發了條微信:既然有熱度,不用白不用,唐甜應該在劇組吧,可她卻在浦城待了一周,還去探陳晨的班,是有多閒?
尤臻當然明白她什麼意思,回了個「OK」,這事兒就能辦的妥妥的。
沒多久,尤臻又打電話過來,白妤已經說不出話,就只能聽著。
「唐甜何止在浦城一周啊,前一周還一直在京城,開機一個月,她最多拍了一周的戲。對了,我知道是誰把你黑上熱搜的。」她賣了個關子,停了一會兒,見白妤不理她,只好說:「鄭瑤,想不到吧?這女人竟然還記得黑你。」
想不到嗎?其實也不難。
鄭瑤,陳詩爾的表姐,鄭瑤之所以討厭她,和陳家脫不了干係。想起昨晚,在飯店與陳詩爾的一面之緣,當時的她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模樣,這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100個紅包安排!
可以評論的,我也能看到,順便求個評啊!爬榜太難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