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真不是羅翠蓮安排好的,完全是巧合。
她只是想到日本管轄不到的地方,儘可能放開手腳,就跑到了公海上,沒想到有人和她打相同的主意。
這也就罷了,畢竟是公海,誰都可以來。
你不來惹我,羅大教主也不會因為你出現在我的視線里髒了我的眼睛就把你滅掉。
不過感知到船上人員的氣息之後,羅翠蓮改主意了,把水面下的關俊彥重新提了上來,問:「有沒有什麼想法?」
「有。」關俊彥點頭。
船上不是別家,正是「咒禁道」的主力。
雖然對方有用法術遮掩,但架不住羅翠蓮有境界,關俊彥有系統,所謂遮掩形同虛設。
關俊彥想起了雙方合作的基礎——掌握咒禁道。
關俊彥一方看中的「咒禁道」遍及半個地球的龐大勢力,而忌野剎那的訴求更加簡單,她要當「帶孝女」,親手幹掉自己的父親,咒禁道的現任當主。
從狐狸精嘴中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關俊彥是震驚的。
殺親爹的操作,除了歷史上幾個有名的狠人,也就阿爾薩斯和詩島剛乾過。
原因無外乎兩種,利益野心太大壓倒一切或者親爹太過不當人。
如果是前者,關俊彥會重新審視和忌野剎那的合作,這是與虎謀皮。
所幸是後者居多。
關俊彥知道忌野家練得是「黑魂」法門,走得是「黑獸」之路,卻沒想過對面比野獸更過分。
虎毒尚且不食子,忌野家比虎更毒。
把三歲的女兒丟進殺手訓練營,畢業後越發變本加厲,一邊當成好用的工具壓榨,一邊又暗中提防,怕女兒太過優秀取代自己的位置。
尤其是在忌野剎那取得菩提之眼後,父親對她的戒心達到極致,不止一次動過殺心。
菩提之眼上的疤痕就是其中一次刺殺所致,為了毀掉那顆令人避忌的眼睛。
從那以後,忌野剎那徹底對父親死心。為了獲得真正的自由,為了不再活得擔驚受怕,當時還是少女的她開始謀劃反叛。
內部暗中收攏人手,外部結交盟友。
希冀搭上約翰·普路托·史密斯的線,尋求更多的殺生石增強自己的實力都是她的謀劃。
只要能夠幹掉這個不當人的父親,她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
奈何父親不僅不當人,本身也強得可怕,性格還多疑謹慎,忌野剎那籌謀三年,始終沒等到機會,還被父親察覺到蛛絲馬跡。
這讓忌野剎那非常慌張,所以她才會這麼積極地推動重返日本一事,想要借刀殺人,答應當關俊彥的「秘書」,也是計劃的一環。
這妞可以的。
父親不當人,就別怪女兒大逆不道。
你想借刀殺人是吧,我不介意當一次刀——「霜之哀傷」還是「信號斧」你自己挑。
以上為關俊彥的感想。
羅翠蓮的感想更加簡單。
「去弄沉它。」
「你去還是我去?」關俊彥問。
「當然是你去。」
「我一個人?」
「不然呢?」
「我的姐姐大人,那是一艘軍艦。」
沒錯,軍艦。
雖然不是自由燈塔國的主力艦,而是通過義大利的地下渠道弄來的不知道幾手的貨色,但在怎麼說都是現代化軍艦,能弄到這個本身就說明咒禁道的實力與影響力。
「軍艦怎麼了?又不是航母戰鬥群。」羅翠蓮不屑一顧,「這種單一的,不成體系的鐵盒子很好對付。」
敢情您還和整編制的航母戰鬥群碰過?種花家的軍隊到底是怎麼訓練的?是不是打進朱日和,活捉滿廣志的難度又提高了?
「姐啊,不能拿你的標準來要求我啊。不求達到你的境界,只要有安倍晴明、麻倉葉王的實力,我也敢莽一波。」
「這樣啊。」羅翠蓮雙手抱胸,仔細想了想,「我暫時把『飛金劍』的控制權交給你,以你的劍術可以試試劈開軍艦。」
「不行。」
「你懷疑姐姐的話?」羅翠蓮有點不高興。。
「怎麼會?」
關俊彥現在還背著「飛金劍」,知道內里到底蘊含了多麼強猛霸道的劍氣。他不止一次動過念頭,從裡面弄出來點給女兒當口糧。
「不過姐姐,『飛金劍』的劍氣辨識度太高。」
「那又如何?」
「姐姐何等身份,以大欺小傳出去名聲不好。」
「我什麼時候在意過那個?」我可是魔教教主。
「作為弟弟的我還是有點在意的。而且姐姐,你是偽裝成約翰·普路托·史密斯來的日本。」
「那是月神拜託我這麼做的,她一直都是這樣想太多不爽利。中日外交,美日關係,渾水摸魚,為此她把『水月洞天』和『太陰之力』暫借給我,給忌野剎那承諾的也是我——不過弟弟能為姐姐著想,姐姐很開心……那就這樣吧。」
羅翠蓮大袖一揮,以類似「袖裡乾坤」之法將腳下的烏篷船收入袖中,而後深吸一口氣,將聲音與靈力一同吐出。
「去年戰桑乾源,今年戰蔥河道。洗兵條支海上波,放馬天山雪中草。萬里長征戰,三軍盡衰老。」
這是種花大地獨有的歌詠,羅翠蓮的聲音毫無疑問是動聽的,但這美妙的歌聲卻喚來了巨大的恐怖。
歌聲引起了大氣的震盪,大氣的震盪喚起魔風,魔風吹拂海面,掀起海浪。
「匈奴以殺戮為耕作,古來唯見白骨黃沙田。秦家築城避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
歌聲越發高亢,魔風也越來越強,將海浪越送越遠。
「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乃知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魔風的重壓為之改變,呼嘯的海浪終於化作滔天巨浪。
天地異變。
麻倉葉王、安倍晴明都能做到的事情,羅翠蓮如何做不到。
得到金靈聖母傳承的她不止是武術,方術道法同樣不弱。
只憑一己之力,掀起了一場小規模的海嘯,以無窮無盡地浪濤侵蝕咒禁道的軍艦,讓這艘現代化鋼鐵巨物為之動盪,卻並未真正將其擊沉。
在一個恰到好處的節點停下,以水邊之豪為字的女性側頭笑問:
「在我之前就有這樣的傳說,倭國受神風庇護,入侵者必將遭受神風懲戒。曾有十萬元軍東渡,葬身大海,如今日本國內動盪,神風再臨這樣的傳聞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不錯,神風神風——真是個很有諷刺意味的名字呢,由衷希望某些人能夠得到『神風』的庇護,發起萬歲衝鋒。」
「那就去吧,去完成你的目標。」
「姐姐,我去去就來。」
關俊彥將背後的飛金劍交還,同時反手按住忍刀·紅,身形在月光下越來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