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觀里的齋菜都是自己種的。
素火腿,素魚翅,素燕窩……主材都是豆腐,山藥,麵筋這些,不過可能因為用的油好,料好,味道都清新噴香。
想來也是,柳青松,唐梓言那些人都是蓉城裡的有錢人,即便是慕裴有德大師的名,來觀里學武健身,那在這吃的伙食肯定是不能差了。
這齋堂的牆壁上,還寫著「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讓人想起初中的食堂。
整個齋堂,有近百人在吃飯,但都非常安靜,鴉雀無聲。
「這是不是有點太清淡了……」陳川忍不住道。
雖然味道不錯,但沒有半點葷腥還真不習慣。
秋雅道:「在道教,吃是欲望。老子提倡,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就是說,看不到好吃的,心就不會亂。」
「不見可欲使心不亂……」陳川品了品。
「嗯,比如老闆你,如果夏天時,來這邊春熙路逛一逛,看看滿街的小妹熱褲短的到大腿根,就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了。眼不見心不饞,對不對?」秋雅道。
秋雅倒是個能聊的,一邊吃,一邊小聲和陳川說著。
從以氣為食,講到飲食自然。說人體的唾液是精華,稱為「華池」,是「自然」。這一路的道士均以口中唾液為食,稱為「飲食自然」。
「我很好奇唾液怎麼食?食那個真能長生?」秋雅道。
「那只是一種養生的說法而已。」陳川道。
鑑於秋雅總在說這個,還說好奇怎麼食,陳川就說要給她點嘗嘗,被她婉拒了。
「塞拉菲娜公主和綰綰她們沒在這裡吃飯,應該是去道觀外的小商業街上吃了。」秋雅又道,「下午你還要看比武嗎?有沒有好奇唐梓言能不能打過馬東振?」
陳川起初是好奇的,但是上午看了一會兒,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還以為這種小道觀里有隱世高手,結果那些白衣弟子的架勢,還不如格鬥館的教練。
所以,對於下午的比斗,就興趣不大了。
另一邊。
綰綰沒有和公主一起吃飯,雖然公主熱情,邀請她一起吃。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還沒和人家熟稔到那份上。
即便除去公主身份,那塞拉菲娜也是個生活講究的超級富二代,和人家一起,多少有些拘束。
反正她現在一天有2000元的薪資,中午拿出50元來吃一頓個人份兒的麻辣香鍋也是蠻爽的。
吃完飯,由於下午公主還要看比武。
她就沒有遠走,在小道觀外面的小景點拍起自拍。
「美女,合個照唄。」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綰綰回頭看去,看到了三個男人,為首是眼熟,是上午一連打了3個白衣弟子的搏擊者,巴蜀兄弟格鬥的馬東振。
馬東振身高在175公分左右,綰綰之所以目測出這個數,是根據她自己是168公分估算出來的。
至於體重,他看上去挺結實的,應該在140斤左右。
不過,他的面相看上去很不好惹,肌肉橫生,即便是笑起來,也讓人心裡毛毛的。
「你,你在和我說話嗎?」綰綰弱弱道。
「對呀,這裡除了你是美女,還有哪個?」馬東振笑起來,他的兩個同伴也「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我,我可以拒絕嗎?總覺得和陌生人合照不是很好,我,我沒這樣過。」綰綰抱歉的笑笑。
「陌生人還能是永遠陌生?一回生兩回熟的道理你不懂麼?來吧,咱們合照一個。」馬東振說,「你這是主播或是明星待遇你知道不?只有主播或明星,才會在路上被人要求合照。」
「謝謝您,但是我不是主播,我不想合照……啊!你別碰我!」綰綰尖叫一聲,她看到這馬東振竟然伸手碰她的胳膊,有要拉她的意思。
馬東振確實拉了她,但是沒想到這女生反應這麼激烈,竟然驚聲尖叫。
馬東振有些不高興,冷下臉來,笑容也消失了,說:「你吼辣麼大聲幹嘛?你吼辣麼大聲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怎麼著你呢,有病吧你?」
綰綰驚魂未定,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兩秒鐘反應過來,擠出一個微笑:「不好意思,是我太緊張了。」
「就是,瞎瘠薄叫,叫春沒見你這麼大聲。」一個青年道。
「就是,緊張就會大叫嗎?沙雕。」另一個青年道。
綰綰臉色頓時通紅,急道:「你們兩個瞎說什麼?怎麼罵人呢?」
「走開,不拍就到一邊去,別占著景點。」馬東振推了綰綰一下。
綰綰一個踉蹌,本來就腿軟站不住,又被猛地一推,左腳絆右腳,身子失去重心,一個屁股蹲兒摔在地上。
「嗷嗚……媽呀……」綰綰的屁股正好摔在地上的凸起的石頭上,痛的她當場叫媽,眼淚彪了出來。
馬東振三人見綰綰摔倒了,還坐在地上哭起來,便不解道:「你少來這套,別在這碰瓷,我壓根沒用力推你。」
「就是,即便不小心摔倒了,至於哭成你這樣嗎?演戲倒挺會演。」一青年道。
「哈哈,眼淚也不少,水分看樣子蠻充足的嘛。」馬東振也笑起來。
這是小道觀西側的一處小瀑布景點,能走到這來的遊人並不多。
綰綰雖然一屁股坐在凸起的石頭上,痛得要死,但是注意到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屁股超痛的同時,心裡也有些害怕,想掙扎站起來離開這裡。
但是,劇烈的疼痛讓她站都站不起來,又想到剛才被這三個大漢虎著臉罵了一頓,心裡又生氣有委屈,在疼痛的作用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哭起來。
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綰綰?怎麼是你?」
綰綰聽到聲音抬頭看去,看到是唐梓言,以及另一個穿白衣的青年。
綰綰像是看到救星,哭的更大聲:「唐少……嗚嗚……他們罵我,推我。」
唐梓言看向馬東振三人。
馬東振笑笑:「唐少,這個小妹太過神經質,我要跟她合照,她不合就不合唄,還大喊大叫,嚇我一跳。」
綰綰坐在地上哭道:「他用手碰我,我才喊的,然後他把我推倒。」
唐梓言走過去,把綰綰攙扶起來。
「好痛……」綰綰慘呼。
唐梓言看了眼地上的石塊,又看看馬東振三人,他目光沉靜如水,沒有說話。
馬東振幾個都是聽過唐梓言的名聲的,三人一起後退了一步。
馬東振說:「怎麼,想在這裡和我動手?要打我奉陪,但要在擂台上,再說,在這裡,因為一個臭女人和我打架值得嗎?不仿和你明說,我背後的人,你不見得惹得起。」
唐梓言問綰綰:「還疼麼?」
綰綰梨花帶雨的點著頭,「別特麼那啥還疼。」
馬東振眼睛眯起來,說道:「唐少,我為沈中城做事。你掂量掂量。我不怕和你打,但是你因為這個臭女人在這裡和我動手,意義和打擂台是截然不同的。」
「渝城的沈中城?」一旁的白衣青年驚訝,看看唐梓言,勸道,「小師弟,算了,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得罪沈中城,大師兄和沈家有業務往來的。」
馬東振輕蔑的看了綰綰一眼。
唐梓言目光閃爍,幾秒鐘後,說:「綰綰,我扶你回去塗點藥吧。」
「唐少?他們三個罵我,罵我叫春,罵我沙雕,還推我……」綰綰輕聲道,「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一個女生,至少,至少要道歉吧?」
「道歉?你踏馬該給勞資三個道歉!讓你合照,你不合就不合唄,你大喊大叫做什麼?」馬東振道。
他的兩個同伴也道:「對,道歉,不道歉不能走。」
綰綰眼睛裡帶著淚花,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看著唐梓言。
唐梓言沉默了片刻。
白衣青年提醒道:「小師弟,他們是沈中城的人,你們大唐集團和沈家?沒必要因為一個女人和沈中城有半點不愉快。」
唐梓言道:「綰綰,你給馬東振三個道個歉吧。」
綰綰眼圈一紅,摔倒帶來的疼痛在這一刻似乎更加清晰,她輕聲道:「老闆……是他們罵我,推我……」
「是你先大喊大叫,嚇到人家了不是麼?」唐梓言道。
綰綰張了張口,看著唐梓言帥氣的臉龐,一扭頭,一聲不吭走開。
「綰綰!」唐梓言叫住,「我的話你沒聽清嗎?讓我再說第二遍?」
綰綰一瘸一拐的身影站住,低著頭,忽然回過身來,沖馬東振三人一彎腰喊道:「對不起!」
「呵,什麼態度?」馬東振冷哼。
「對不起,我不該在您碰我時大叫一聲,嚇到您了,對不起。」綰綰認真道。
「算了,下次注意點,別以為長一張騷氣的臉都多了不起。」馬東振笑笑。
綰綰又哭出聲,扭頭一瘸一拐的走遠了。
看著她走遠,馬東振道:「唐少,手下調教的不錯,你賞罰分明的處事態度,我很欣賞,下午你跟我打不?」
「打,請你做好準備。」唐梓言道。
「什麼準備?」馬東振一愣。
唐梓言的師兄一笑:「準備一副擔架,做好被抬下山的準備。」
……
綰綰一路走一路哭,正碰到塞拉菲娜公主一行人。
「綰綰?你怎麼了?」公主拿出紙巾,過來問。
綰綰用紙巾擦著淚,搖著頭。
「你走路怎麼這個樣子?摔倒了還是?」塞拉菲娜關心問。
一旁的一個美婦拎著隨身的急救藥箱過來問:「到下榻的地方去,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塗一點藥。」
「我沒事,謝謝公主殿下。」綰綰道。
「是有人欺負你嗎?」塞拉菲娜問。
這一問,原本已經止住哭的綰綰,更覺得剛才很委屈,很窩囊,感覺胸腔充斥著委屈不甘的情緒,憋在那裡,難受的很。
面對公主的再三詢問,綰綰把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
塞拉菲娜一言不發。
一旁的美婦察言觀色著公主的表情,低聲喚過一個穿黑西裝,個頭足有190公分高的白人大漢:「威廉,你去找馬東振,上午打擂台的那個。」
「不要不要不要!我沒事了,請不要去,謝謝你們,請不要去。」綰綰立刻喊道。
「綰綰,那個馬東振做了非常錯誤的事,他才是需要道歉的人。」塞拉菲娜說。
「沒關係,我已經不疼了,事情過去了,謝謝你塞拉菲娜公主。」綰綰道。
下午兩點鐘。
古原觀小擂台。
馬東振穿著藍色運動短褲,小背心,帶著拳套站在那裡,喊:「這個周是青城國際武術交流周,我是巴蜀兄弟格鬥的馬東振,曾經是拿過全運會天府地區第二名,誰來跟我切磋?不光是古原觀,青城山,圓明宮,老君閣的朋友都可以來挑戰,其他格鬥俱樂部的兄弟也可以上來耍,拳種不限,量級不限,以武會友嘛……」
馬東振說著,看到一個190高的白人大漢脫掉了黑色西裝外套,鬆了松領帶。
塞拉菲娜公主一旁的婦人輕聲問綰綰:「卿小姐,馬東振是用那隻手碰的您?」
「啊?右手,問這個做什麼……」綰綰道。
婦人對白人大漢說:「右臂。」
那白人大漢點了點頭,走進擂台,雙拳攥緊護在額前,身子微弓。
「你?你要打?報上名來。」馬東振目光微微一凝,看著白人大漢粗壯的脖頸。
「William·Neo Italiana 」白人大漢說。
「好,在下巴蜀兄弟格鬥,馬東振,請賜教!」馬東振雙手作揖,擺開拳架。
兩人碰了一下拳,分開。
隨後名叫「威廉·尼奧」的白人一個弓步進身向前,右拳打出。
勢大力沉的一拳帶起拳風。
馬東振一驚,臉色凝重無比,身子連忙後撤,躲開這一拳。
嘭!
威廉尼奧緊接一擊上鞭腿掃過去,衝著馬東振的脖子。
「啊!」馬東振心裡一涼,躲閃和招架同時進行。
只是,對方這一腳的力道和速度,遠遠超出馬東振的估算以及躲閃的速度。
咔嚓!
一股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馬東振的右臂以詭異的角度耷拉下來,斷了。
這一招又快又狠的上鞭腿,狠狠掃在多少不急的馬東振右臂上,使得他右臂當場斷裂。
「嗷嗚!啊啊啊!」馬東振悽厲叫喊。
古原觀的十三張椅子上,幾個白衣人站起來看著擂台上。
一個白衣青年皺眉:「臥槽,殺出個程咬金?小師弟,這下不用你下場,馬東振被人截胡,放倒了。」
「呵,那白大個挺狠,一招斷臂,馬東振吃了大苦頭。」另一個道。
唐梓言目光微凝,看看白人大漢,又看看那塞拉菲娜一行人中的綰綰。
場上,馬東振捂著斷臂,瞪著不遠處的綰綰喊道:「好啊你,是你這個臭女人找的人,唐梓言!你也脫不了干係!自己不敢跟我打,找個白大個來下狠手!你等著!」
「你別亂說,我們不認識打你的人。」古原觀的白衣弟子喊道。
馬東振被攙扶下去,臨走還指著唐梓言:「你看沈少爺會不會找你算帳!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