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後門打開,車上穿著唐裝的滕海山下車。
陳川也下了車,打招呼說:「滕老爺。」
滕海山這個人不飲酒,但是抽菸,他掏出一根遞給陳川,笑著說:「別緊張,我不是來找你要畫的。」
陳川接了煙,跟著老頭蹲在路邊馬路牙子抽了兩口。
下午三點半,天氣有點陰,陽光也不強烈。
陳川也不知道這老爺子追上自己,是要幹嘛。
反正老爺子也沒開口。
過了一會兒,滕海山噴出一口煙,嘆息道:「我有三大愛好,抽菸,太極,國畫。這三樣,你全沾。」
「我又不好抽菸,三天抽不到一根,沒事時候不會抽的。」
滕海山一笑:「不管怎麼說,我和你是有緣的,這點你得信。」
「嗯……」陳川感覺著話頭不妙啊。
果然,滕海山又說:「我今年72歲,你看我體格怎麼樣?」
「看上去像50歲。」陳川道。
滕海山哈哈一笑,從地上扣起一塊石頭,在手裡掂了掂,用了太極的接力手法,把石頭丟到路邊的溝里,丟的蠻遠。
「勁兒頭也可以吧?」滕海山又問。
「老當益壯。老黃忠70歲能上戰場,以一敵百,滕老爺你也不差。」
滕海山又一笑:「我爸爸還活著呢,今年91歲。我看他那精神頭,再活10年沒問題。」
「我太爺爺也是一口氣活到102歲。」
「吶,所以說,咱倆還是有緣。」滕海山道。
陳川一看,這老頭總往有緣上扯,就感覺苗頭不對了。這種老頭,一旦和你掏心掏肺,平輩論交,要麼就是看上你的人了,要麼就是看上你的人了。
滕海山抽完一根煙,又掏出煙來,給陳川面前送了送,陳川擺擺手。
「我孫女,咳,以世俗眼光來說,33歲,可以說是不小了。」滕海山點上煙,看看陳川。
陳川默默不吭聲,就知道,話頭都是在這等著。
「但是我們滕家人能活啊,你看從辯證法角度講,一般人活到80多吧,我們家人能活到100多,我爸爸91歲現在每天晨跑,一口氣跑三公里不費勁。」
「是是是。」
「所以說,從辯證法的角度講,是什麼呢?就是,別看青青33歲,實際上算23,你懂我意思不?」
「是是是。」
「年輕人要往前看。那個,你什麼時候再去滬?」滕海山問。
「我沒事我就不去那了。我產業什麼的,都在老家這邊。」陳川道。
見滕海山瞪著他。
陳川又道:「頂多沒事時去玩玩。」
「是啊,啥時候去玩?」滕海山一副很誠心的樣子,「到那我,我收藏室你還沒去過吧,好多古玩字畫,都帶你見識見識。還有我們滕家的工業園,都帶你看看。」
「我可能沒……」
「人啊,特別是像你這種年輕人,二十多歲,事業成功,自己也有本事,吸引小姑娘喜歡,你也玩的高興。但人終究是要找到靈魂的歸宿和棲息地,當你認真交往一個,感受到一份真感情時,你會覺得,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是有意義的,其他的,表面上讓你一時歡愉,實際上你的精神得不到休憩。」滕海山道,「用太極的話來說,叫做天人合一,形神合一。」
陳川道:「滕老爺,你是在撮合我和你孫女青青嗎?」
「不是啊,這不是在和你閒聊麼?」滕海山道,「主要是,想邀請你去我那玩,其次呢……其次是什麼呢?哦,天人合一,我給你講一下,什麼叫做天人合一。」
「……」
陳川基本是明白了,這老頭兜來兜去,大體還是為了她孫女的終身之事。
其實按照滕海山的身份,他講話不會繞彎子,這種人肯定是直來直去的。
但是,他孫女這事確實比較敏感,他這臉皮還沒厚到好意思開門見山。
陳川自己想一想,等哪天自己孫女33歲了,自己去跟一個23歲的小伙子開口,也得繞幾個圈圈。
「小陳啊,你可能不缺錢,我用金錢也打動不了你。」滕海山道,「但我們家的優勢是什麼呢?」
「是什麼?」陳川也好奇。
「長壽啊,祖傳的養生之法,你明白我的意思麼,傾囊相授,活到百歲問題不大。」
「哎,有個電話,我接個電話啊滕老爺。餵……喂,哦,爸,去哪?火鍋店要開業是吧?噢噢,要我過去啊……行行行。」陳川拿著手機到一邊,大聲道。
陳川掛了電話,回來沖滕海山一笑。
滕海山也是自覺,站起來道:「要去忙是吧,你忙你的,我不著急。我還得在這邊呆幾天,到時候咱爺倆好好聊聊太極養生的道理。我做個局,只叫你。」
「好好好……」
「再叫上青青,我把她從滬喊來。」滕海山道。
「咳咳咳……滕老爺,我可能得去趟歐洲。」陳川道。
「去做什麼?」
「買馬,我最近對馬感興趣,我在北明山修建了一個莊園,裡面有小馬場,我去買兩匹好馬。」
「哦,那……」滕海山沉吟著。
「那咱們回見,好吧?我有空去滬市拜訪你啊!」陳川上了車,啟動車子,後半句是從二十米外的車廂里飄出來的。
滕會長看著一騎絕塵的庫里南,微微搖搖頭,目光里似是多了一份不解。按照上次他的觀察,這小陳不是和青青玩的挺好麼?這年輕人怎麼說生疏就生疏了?
……
陳川開車到了金街,他送他爸媽的新店鋪。
400平的火鍋店,已經裝修一新,他花了200萬,找的裝修公司,從裝出來的效果看,還不錯。
也得虧是這個電話,不然他還真不好走。
這店面里,不光是他父母,包括一些親戚也都在,主要是姥姥家那邊的親戚,三表姐,三表哥,二姨夫什麼的。
這些人,有的是來幫工的,在打掃衛生,布置花籃和掛花。有的是父母招來做事的,比如從倫敦回來的三表姐,就是擔任前台接待這個重要職務。萬一來幾個外賓,店裡好歹有能說上話的。
「Hi,川,How are u?」三表姐打招呼道。
「Fine Fine」陳川忙道。
「Where are you from?」三表姐問。
「Friend家,哎,表哥。」陳川去和三表哥打招呼。
三表哥於文則看上去很精神,他的視覺中心在停在門口的庫里南上。
「乖乖,勞斯萊斯啊?」於文則走到車旁,繞了一圈,「乖乖,光聽姨夫姨媽說你有錢了,敢情是這麼個有錢法,庫里南都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