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榕樹枝頭的怪果
「啊啊啊……」
千年豚鬼發出悽厲的慘叫。
不全是因為怨氣淡薄，鬼物自身也在變得不穩定。
沈煉強忍脖頸扭曲的痛苦，注意到千年豚鬼的皮膚表面，莫名顯露大量青紫色的抓痕。
千年豚鬼不受控的平移，方向正是高老莊。
沈煉眉頭微皺。
不出意外的話，高府一旦徹底夷為平地，千年豚鬼也會拉回高老莊的深處，由此可見，洞府對於其中大妖魔的束縛。
「等等。」
「不會是有人在故意嘗試放出高老莊的鬼物吧？比如那些認為自己是仙家子弟的方士。」
「高老莊遲早得出大亂子。」
咔。
沈煉頸椎徹底折斷，雖然有肌肉經絡牢牢地固定著腦袋，但總有種手腦不協調的錯覺。
地面符咒點亮。
當法陣激活，土壤里鑽出密密麻麻的蟲子。
蟲群鋪天蓋地湧向半空，即便個體不堪一擊，卻可以持續不斷的消耗千年豚鬼。
「洞府內確實存在著傳承，胡占福的法陣有點東西。」
若非胡占福困於元丹六境，資歷早已晉升金吾衛的千戶，面對鬼物的經驗更是遠超尋常。
「郎君，郎君救我啊……」
千年豚鬼的哀嚎幽怨，嘴角有唾沫滴落。
沈煉只感覺千年豚鬼的眼神愈發炙熱，已經從愛慕轉變為貪婪，變相使得胃中飽腹感加劇。
【服用豚豬肉，巨食之羝經驗+0.03%】
「趁著鬼物未曾消失，看看能否斬下項上鬼頭。」
轟隆隆。
沈煉雙腿發力來到半空，在靠近千年豚鬼後，脖頸傳來的力氣越來越大，血肉都快被撕裂。
「不看就不看。」
「反正但凡讓我碰到一下，你今天就別想著安然無恙。」
沈煉閉上眼睛，當視野失去千年豚鬼的瞬間，突然感覺到脖頸多出一雙冰冷刺骨的雙手。
指甲刺入皮肉。
鏘。
拔刀出鞘。
骨刃卻斬了個空，而脖頸處的手臂依舊存在。
沈煉不由睜開眼睛，千年豚鬼待在原地一動不動，自己脖頸卻多出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真邪乎。」
沈煉冷笑著輕撫刀刃，骨刃傳來血肉蠕動的聲響。
片刻後，骨刃已經拉長到近三米，吞噬勁力的同時，刀身表面形似嘴巴的裂縫吐出璀璨刀光。
「來！！！」
沈煉落地後屈膝用力沖天而起，揮刀一斬。
他心無旁騖，白骨脊椎纏繞住脖頸固定腦袋，專注於眼前一刀，丹田內的勁力抽乾八成。
明明雲遮月，卻有一道炫光立空。
眾人咽了口唾沫。
他們能察覺到刀光，哪怕沒有親眼目睹，也知道已經是武者中登峰造極的一刀。
「郎…啊啊啊！！！」
千年豚鬼的嘶鳴震耳欲聾。
斷掌落在高府外，其中怨氣纏繞，留有微弱的知覺。
沈煉明白自己多有取巧，但依舊忍不住開口道。
「千年妖魔，就這？」
他掃過職業面板的提示。
【高秀玉鑑定失敗，朝奉經驗+0.18%】
沈煉有點意外，沒想到骨刃作為根本物，光是刀刃接觸到鬼物也能施展慧眼，這一刀，至少砍掉對方五十年的道行。
「高秀玉？豬八戒媳婦具體名字不清楚，但原作中好像確實提到過一嘴，似乎是…卯二姐，還是什麼高翠蘭。」
再斬！
千年豚鬼捂住右手，剎那間愛慕之情蕩然無存，臉龐外凸的豬鼻只剩一半，血水流淌。
沈煉來不及細想，白骨脊椎繃緊，作用於脖頸的氣力大增，不過鬼物體表的抓痕也在加深。
「反正我骨頭夠硬，就看你的皮肉耐不耐砍了。」
骨刃發出興奮的刀吟。
沈煉揮刀不絕，不知不覺間橫刀一式已是圓滿，清風刀法也在實戰中進步飛速。
「想想有個女鬼惦記著，不殺你實在寢食難安啊。」
沈煉完全是以傷換傷的架勢，反正有慧眼這個鬼物克星的神通在，自己只要付出小傷，千年豚鬼都快被打回原形了。
眾人餘光透過映射的陰影觀摩兩者。
即便胡占福一直在重複鍾馗是武者的話語，可他們實在無法接受武者力敵千年妖魔的真相。
唯有方士，才能扛著千年豚鬼的禁忌。
他們寧願相信是某種秘術，也不敢認為，世上有武者的肉身強度能夠媲美妖魔。
有金吾衛心生退意，結果只是收斂維持法陣的內力。
刀光擦著頭皮划過，頭骨都削掉一塊。
他哪敢有所怠慢，取出大藥吞服，補充損耗的內力，老老實實輔助沈煉對付千年豚鬼。
「即將跌破千年道行！」
沈煉胸口到劇烈的起伏，哪怕有慧眼驅散入體的怨氣，但傷勢的恢復速度已經趕不上。
千年豚鬼變得不穩定，並且必須分神抵禦高老莊的斥力。
禁忌的威力越來越弱。
沈煉抓住機會，骨刃直接刺穿千年豚鬼的腹部，不僅兵刃在汲取鬼物的血液，慧眼連連施展。
眼看鬼物的道行來到九百年層次。
沈煉已經準備快刀斬亂麻。
正在這時。
嗖嗖嗖。
一根根鐵鉤憑空出現，掛在千年豚鬼的背部，另一頭似乎連接高老莊的方向，緩緩收回。
「死！！！」
沈煉一攪骨刃，把鬼物五臟六腑扯出，刀刃直指腦髓。
千年豚鬼痛不欲生卻，瞬間消失在原地。
南城門外空空蕩蕩。
沈煉臉色凝重。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鐵鉤並非散發著妖魔氣息，更像是由內力驅使的一件上乘法器。
很顯然，確實如同自己的預料，裁縫鬼暴動的禍端，背後絕對有高老莊的方士在布局。
「白忙活一夜，記住你了。」
沈煉歸刀入鞘，不再維持四米的體型。
銅體法相迭加特異的狀態，時刻都得消耗大量的勁力，全靠著高府能源源不斷的補充養分。
「呵呵，再過個幾百年，我殺上高老莊把你們全吃了。」
沈煉幾個閃身把鬼物殘骸收進果核，飲酒強壓心頭怒火，接著罵罵咧咧的返回典當行。
恩，至少能睡個回籠覺。
其餘金吾衛內力消耗殆盡，力竭的倒地喘息，他們今夜算是見識到今生難忘的場面。
沈煉穿梭在屋檐頂端，暗自盤點此行收穫。
「四具五百年以上道行鬼物的屍體、部分千年豚鬼的殘肢、還有胡占福，也算滿載……」
【高秀玉鑑定成功，九氣地厭經驗+4.13%】
【高秀玉】
【死時年歲十六餘三月，身軀天生特異嚴重，豬首人身，卻是當代最像人的高小姐。】
【九氣地厭達到40.21%，武學點數+4】
「恩？」
「啊？！」
沈煉站在典當行門前，哭笑不得的搖頭心道：「好一個伏地魔八爺，我阿煉當真服氣了。」
八哥全程未露面，但功勞還確實是最大的。
「不過……」
鑑定得來的信息量令沈煉難以消化，結合高府表現出的詭異廟會習俗，總感覺，高老莊內真實的狀況怕是已經徹底崩壞。
沈煉思索間，將屍體扔進榕樹洞內。
胡占福身上沒有找到類似儲物袋的法器，毛皮倒是不錯，但他也不會什麼煉器之術。
【吸收針線鬼，尋屍道長經驗+7.89%】
【尋屍道長達到77.03%，武學點數+2】
沈煉面露詫異，看來榕樹一直趁亂吸收高府的怨氣，待到所有鬼物屍體消化，應該能晉升。
「啊～」
八哥姍姍來遲。
它故意站在沈煉面前，得意的等待著後者嘉獎。
「八爺你真是斬妖除魔無所不能，六月中旬的鬼市拍賣會我們一同去，據說在鬼市三層舉辦，裡面全是妖魔，到時……」
一人一鳥發出毛骨悚然的怪笑。
沈煉把八哥餵的吃飽喝足後，仰面躺在榕樹底歇息起來。
他鬆了口氣。
裁縫案告一段落，雖然高老莊只要存在著一天，妖魔作祟難免，但至少能過一段安生日子了。
「反正就幾門刀法掌法需要練習，接下來就在家裡躺著吧。」
沈煉舔舔嘴唇，注視著榕樹枝頭的花骨朵。
「四顆六識果。」
「十三顆滋養魂魄的丹果，是裁縫鬼血肉所孕育。」
「一顆形似狐首的丹果，是大自然的饋贈。」
「咦？」
沈煉面露疑惑，突然發現枝頭混著一顆非常古怪的丹果，呈現正方體，六面皆是門徑的花紋。
「這是…高府孕育的丹果，建築物也能孕育丹果？」
啪嗒。
高府丹果落地，接觸到土壤的瞬間就生根發芽。
………
高老莊。
永翠街外表平平無奇，就是處老舊的街道，不過由於常年籠罩濃霧的關係，顯得模糊不清。
勉強能看到，共十六間店鋪整齊列在街道兩邊。
有店鋪燭火晃動，有店鋪傳來吆喝，有店鋪血腥味瀰漫……
作為六號的裁縫鋪，似乎是唯一有生人活動的，特別在店鋪底層的大堂，足足七八名金吾衛。
他們在朝廷都是至少百戶的大人物，如今憋屈的擠在一起。
「左大人，你來看看。」
有百戶呼喚左延，後者皺著眉頭來到窗戶前。
「那間新增的典當行出現異樣了。」
左延掃過典當行，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典當行一直門窗緊閉，他們曾經試圖打開過，可惜高老莊內的一切物件都是不可破壞。
院落反倒不設防，但不能用作臨時據點。
如今……
左延驚愕的注意到，典當行院落里不知何時，突兀的多出一株榕樹苗，翠綠枝葉隨風擺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