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明宗歷經萬載,怎麼可能沒有一兩件壓箱底的保護自己的手段?他看到這金箭就知道自己算是踩上鐵板了,見那金箭已經鎖定了自己,仿佛自己一動就會一箭而來,不由竟不敢動作,只是眯著眼睛心中緊繃地看住了它。【記住本站域名】
他一隻手捂著自己被斬斷了的手臂處,感到創口上還有來自於靈霄道尊的那恐怖的冰霜之氣在阻止自己身體的恢復,想到廣明宗再一再二的手段,更加後悔。
他不該滅了幾個小小的魔門,就驕狂得來廣明宗生事。
這到底也是正道大宗。
然而他停住不動,蕭星星也驟然縮緊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那無邊的靈光在匯聚,就知道這是極高深的陣道之法,然而這樣狂暴震撼的陣法,催動起來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種擔心叫她忍不住回頭,就見大殿正中仰頭的廣明宗掌教已經蒼老了起碼二十歲。她敏銳地感到精純的生命力在順著這掌教老頭兒的身體向著陣道之中流淌,維繫著頭頂上那金色的光芒。
蕭星星抿了抿嘴,看到那些同門的臉上露出慶幸,仿佛在慶幸壓制了魔宗宗主。
「師兄?」她側頭問道。
小容蹲在她的肩頭一同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這個老者
他的修為並不是最高深的,平日也庸碌諾諾,對它靈狐長靈狐短地討好得不行,很沒用的樣子,可是卻可以在宗門被大修士欺凌的時候,站出來用生命護著門下的弟子。
廣明宗掌教已經說不出話來,只好對蕭星星露出一個安靜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那個,天資不怎麼樣,因此早就絕了大道的希望。可是在宗門有難的時候,卻不能永遠躲在靈霄與羲梧的身後,安心地等著他們的庇護。
他才是宗門的掌教真人,就算衝鋒在前,也該他第一個,就算搏命隕落,也應該他是第一個。
「吱吱!」一聲狐狸不屑的叫聲,一道靈光將廣明宗掌教從大陣之中打飛了出去,轉眼之間,那大陣就暗淡了下去,之後天空之上那金色的光箭嗚咽了一聲消失在了天際,逼人的壓力不見,魔宗宗主汗流浹背,卻發出了猖狂的笑聲。
這笑聲魔音灌耳,令人神魂俱喪,連元嬰都在顫動潰散。一時人人自危,廣明宗掌教剛剛頭暈腦脹地從地上爬起來,就已經有同門在急切地叫喊:「師兄還不快去激活法陣?」
蕭星星看著這群理所當然的同門。
「再激活一次,他就死了。」她清冷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傳來。
她雖然是化神修士,還剛剛斬斷了魔宗宗主一條手臂,然而大殿之中真心沒有人相信她能扛得住魔宗宗主。
聽她說風涼話,頓時就有人顧不得對她的畏懼憤怒地喊:「不是你的死狐狸,我們早就斬落了魔宗宗主!」
那光箭已經成型,仿佛隨時都能將魔宗宗主打得煙消雲散,若真的成功了,他們也不會再在這裡擔心什麼。更多的人就露出不滿與催促,急切地對廣明宗掌教說:「掌教神功!還望救護同門!」
他們見廣明宗掌教扶著胸口喘氣,似乎受了傷,頓時就對小容指責起來。
就是這死狐狸一爪子把老頭給打飛的。
「我說他再激活一次法陣,就死了。」蕭星星眯著眼睛道。
這大殿中的修士,都對此言置之不理。
廣明宗掌教踉踉蹌蹌地走向法陣。
羲梧道君輕嘆了一聲,將他攔住,看向蕭星星的方向。
廣明宗掌教卻只在這個時候抬頭,對蕭星星顫動著嘴角,無聲地吐出一個字。
「逃!」
蕭星星一臉複雜地看著這個老者,垂了垂自己的眼睛。
她方才就看到,那光箭之所以蓄勢待發,並不是因在和魔宗宗主對持,而是廣明宗掌教的修為靈力,並不能支持大陣發出這一箭法,強行催動的後果,就是廣明宗掌教被吸成人干,死的不能再死。
可是他的付出,卻仿佛是理所當然,並不會叫人在意。她抿了抿嘴角,對廣明宗掌教搖了搖頭,劍光一起,遙遙地飛入了雲空,和魔宗宗主彼此四目相對,沉浮之間靈光閃耀。
「靈霄!」廣明宗掌教以為她去送死,發出了一聲哀嚎。
他嘴裡因勉強說話噴出了鮮血,已經老淚縱橫。
羲梧道君長嘆了一聲,摸了摸懷裡黑狐的小腦袋,就要飛到蕭星星的身邊。
一道靈光從天空之上劃落,把俊美的青年打落到了大殿之中,和廣明宗掌教滾成一團。一隻雪白的狐狸得意洋洋地舔著方才幹了壞事兒的爪子,又得意地在高空之上四處逡巡。
能和星星並肩而立的,當然只有小容大人!
別人都必須打下去!
狐狸想到這裡,看到對面的那個高大陰沉的中年男人,發出了巨大的威脅的嘶吼。它本想撲上去將這男人給一爪子抓碎,然而扭著小腦袋看到了蕭星星臉上的戰意,折了折毛茸茸的耳朵,卻只用尾巴勾住蕭星星的脖子,沒有出頭。
它知道蕭星星並不是一個喜歡躲在人身後的女子,也知道此時光芒萬丈,銳氣無限的蕭星星是多麼的美麗。它願意成全她的榮光與無限的威名,也願意做她背後的……
背後的狐狸。
它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為自己高尚的情懷點了一個贊,並覺得就為了這個,就應該雙修個幾百年的獎勵一下。
「靈霄,你果然心機深沉!」廣明宗掌教是個蠢貨,也是個眼睛不好使的廢物,看不出蕭星星的修為。然而魔宗宗主是走出這一步的人,當然對蕭星星身上的氣息並不陌生。
這種舉手投足隨意就能勾動天地靈氣的手段,必須已經超過了簡單的化神期。他早就猜測蕭星星已經半步大乘,沒想到果然如此,一時為她隱忍的心性感到駭然,更加警惕地看著蕭星星,喃喃地說:「千方百計激我出手,就是為了如今,要將我斬落,是也不是?!」
心機這麼深沉歹毒,到底誰才是魔修啊?!
「說什麼是什麼好了。」她才進階,可是也不能說啊。
不然人家問起來為何突然就進階了,難道她要說是因為雙修太給力的緣故?
靈霄尊上的臉皮不薄,不過也沒有厚到這一步。
蕭星星沉了沉眼睛,手中提著冰寒入骨的靈劍,聲音冰冷:「若你沒有心懷叵測而來,今日怎會與我在這爭執?你難道不知道,廣明宗眼下,還是本尊庇護的宗門?!既然在此時鬧事,就是打我的臉,我豈會饒了你?」
她抬眼,清冷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手上冰雪匯聚,一道霜白的劍光在長劍之上成型,幾乎是頃刻之間就化作一道巨大的劍影浮於她的頭上,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劍鳴。
劍影之上劍芒噴吞,遙遙指住了魔宗宗主。
「靈霄!你真要與我不死不休?!」
下方的廣明宗弟子都被靈霄道尊的冰霜護住,才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就聽到上空,正在對持的兩人之間傳來了對話。
叫人驚奇的,是本應該囂張跋扈的魔宗宗主,卻仿佛帶了幾分畏懼。
而那立於雲端無盡的天光之中,身形若隱若現的白衣女子,臨風而立,卻鮮明得叫人不能轉移開目光。
那沉穩與淡然,仿佛有她在,就什麼都不必擔心,不必畏懼。
這才是庇佑宗門的大修士真正的模樣,而不是承平之時,那些衣裳華美仿若神仙,優雅萬方的修士。
「你不死,我真的很擔心。」蕭星星提著劍沉默了一下,直言不諱地說道。
蹲坐在她肩頭的小容迎著魔宗宗主怨恨的眼神,擺著尾巴用力點頭表示同意。
蓋因這魔宗宗主野心勃勃,收拾完魔道就來正道鬧事,一旦將正道壓服,只怕倒霉的就得是妖族了。
蕭星星和它之間只怕是不能停留在人族或是妖族之中,她一旦離開,就是魔宗宗主一家獨大,而妖族失了他這個強悍的狐王,早就衰落。
它已經不能離開自己的愛人回到狐族去,可是狐族是它曾經的家族,它也不能為了愛情就叫整個狐族都湮滅,那不是一個曾經狐王應該有的作為。
唯一的辦法,就是弄死魔宗宗主,之後蕭星星離開廣明宗。
到時候人族少了兩個化神修士,而妖族也少了他一個化神妖修。
這樣力量再次平衡,修真界才會真的太平。
「你!」魔宗宗主臉色扭曲,壓低了聲音仇恨的看著她,「你真的要與我不死不休?!說起來,此事本是你們的過錯!我的女兒雖出身魔道,也沒有隨意被人欺負的道理。那小子欺負了她,叫她失了清白,難道我不應該尋你們討回個公道?……你笑什麼?!」
見蕭星星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他頓時勃然大怒!
「她自己和岳群之滾成一團,你還來問我要清白?」蕭星星不由戲謔地笑了。
她當然知道岳群之此事是怎麼來的,也就因為是自己一手策劃,所以才會出手解決魔宗宗主,而不會叫這些弟子因自己的一念私心被捲入其中受到傷害。
她手中接連彈指,將手中的靈丹化作甘泉從天空灑落,看到那些廣明宗的弟子們身上的傷口都在癒合,這才慢吞吞地看著魔宗宗主,輕聲說:「自己不要臉,難道還是我的過錯?少往臉上貼金!一個不被你喜歡的丫頭片子,你會為了她討公道?裝什麼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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