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治標不如治本？
提前一天的時候，安娜斯崔娜提醒了李文，第二天做好準備。
提醒的時候，這位日精靈小姐的臉色有些怪異。
「到時候，大師您儘可能地忍耐些，可能會有些風言風語，您聽到了也不要放在心上。」
「風言風語？」
李文有些疑惑，自己可是清清白白，啥也沒幹的啊。
可不能憑空污人清白。
「就是月亮井名額的事。」
安娜斯崔娜耐心解釋：「月亮井的名額是有數的，全都被我們各個家族以及議會瓜分，一般來說，這些名額只會給每個家族各自招攬看好的人類。議會的名額或許會公正點，以某種抽獎的形式分配。但無論哪種，獲得名額的目標都是那些擁有天賦的人類，而林頓……最重要的是，原本的名額其實已經分配完了，這是臨時……擠下來的一個。」
李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安娜斯崔娜的意思。
林頓的天賦可能不算好，把原本可能有著遠大前程的另一個人擠了下來，確實容易引起爭論。
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所謂的利益爭鬥，即便是同一個種族乃至是家族內部，也難以都是一塊鐵板。
而造成如今這種異常情況的自己，自然也就身處議論核心。
但是還有個不算問題的問題。
「這個名額是阿萊塔小姐家族的沒錯吧？」
自家的事情，別人應該插不了嘴吧？
還說是這個風言風語來自本家人？
這些事在之前兩個精靈小姐都不願多說，此刻說起來了，李文當然想問個明白。
「倒也不是……」
安娜斯崔娜搖搖頭，「這事也和阿萊塔姐姐自身有關。阿萊塔姐姐所堅持的某些探索世界的理念，曾經和不少人起過衝突。不瞞大師，我和姐姐之所以去到奎羅斯那種小城，也正是因為前不久於主城的一次學術研究討論會議上，和某些人吵了一架所以才去那種地方散散心的，剛好碰上了清剿行動只算是恰巧。」
說話間，安娜斯崔娜有些感慨，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緣分是天註定，幸福是你我的……
「所以但凡姐姐有這種看起來不太『精明』的行為的時候，總是少不了一些冷嘲熱諷。他們未必想得到什麼，就是單純地想要打擊阿萊塔姐姐。提前和你提個醒，就是怕你不了情情況，和人起了衝突。阿萊塔姐姐只想做自己的研究，一般不太理會那些人，所以不想你因此而受到什麼影響。」
「行！」
李文一口應下，「眼不見耳不聞，說什麼我都裝聽不到，給他們自己生氣去。」
安娜斯崔娜頓時眯著眼睛笑起來，「對！就是這樣！不理他們就好，那樣他們更氣。」
……
第二天如約而至。
舉行月亮井儀式的地方，不在精靈主城內部。
月亮井是某種天然奇觀，主城整個城市能夠升空，月亮井卻無法帶走。
它就處於精靈祖地的一片叢林之中，距離精靈主城不遠。
在城市中集合前去月亮井的時候，李文這才見到了分別了幾天的月精靈阿萊塔小姐。
李文是她的人，林頓的名額也是她要求換上去的，這種事情她自然需要親自出面。
只是看起來，此刻這位月精靈小姐的臉上有些憔悴。
「怎麼了？」
安娜斯崔娜顯然也不知情，看到阿萊塔臉上的憔悴有些擔憂地詢問。
輕輕嘆了口氣，阿萊塔擺了擺手，「是有關於矮人王的事情，等儀式結束我再和你說吧。」
李文冷眼旁觀，沒有吭聲。
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很清楚，這種土著的兩個種族之間的事情，自己一個外人既不好插手，也沒有那個資格。
老老實實做一個聽眾，說不定還能讓人心情舒服點。
集合之後，所有家族的代表人，以及實際需要月亮井名額的人類登上了面前港口處停泊的浮空船。
浮空城自然有浮空城需要的那些配套設施，李文和兩位精靈小姐所乘坐的藤蔓「電梯」只是精靈們自己開發的簡易上下裝置，真正大規模的人口出行，還是得看大型的交通工具。
不得不說，李文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
造型上完全和海上航行的那些船隻沒有太多的區別，然而卻以某種法陣驅動，只需要有至少是三階的法師驅動，就能夠上天下地。
這個世界的人法術樹點的可真夠歪的……
「這可不是我們自己的造物哦。」
相處了幾天，安娜斯崔娜算是有些了解李文的面部表情下代表的是怎樣的心緒，此刻像是看出來了李文的心思，主動出聲解釋道。
「是那位大奧術師在幫助我們建造浮空城的時候，所留下來的配套設施。」
李文捏著下巴。
「這個好像能飛哎？」
安娜斯崔娜明白李文的意思。
說不定坐著這個船能夠飛到「月神」上去。
「姐姐也嘗試過，可惜被否決了。他們說這是僅有的幾艘還能動的浮空船了，要是弄壞了，可就徹底沒了。」
「……」
好吧。
浮空船緩緩起飛，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船外的景色飛速向後退去，然而站在甲板上的李文卻沒有發現有受到任何狂風吹襲的感覺。
就像是……李歐蒙小屋內的那種恆定環境。
來到船舷邊上，李文探出手去，發現即便手伸出船舷外，也並沒有感受到氣流的暴動。
阿萊塔站在李文的身邊，輕聲說明著原因，「有一個球形的保護罩包裹著整艘浮空船，這點距離是感受不到什麼的。」
李文點點頭。
法術的力量並非不能讓法師飛天遁地，也同樣能夠保護自己。
可是讓所有人都能夠享受到這種便利，就不是一般的法術能夠做到的。
難以想像，在那個奧瑟瑞姆帝國時期，人類大奧術師究竟有多麼強大。
那些獲得月亮井名額同樣是第一次乘坐浮空船的人類此刻都分散在浮空船的甲板船舷上，這是他們人生中極為罕見的場景，即便對於情緒有所克制者，此刻的眼神中也儘是波瀾。
當船身穿梭於雲海之間，仿佛伸手便可觸及那往日高高在上的柔軟雲朵。
當天空不再遙遠，好奇的飛鳥跟隨在船身不遠處齊飛。
當視線可以輕易的俯瞰大地，地面上的一切曾經看起來的龐然大物如今都變得渺小不已，自然而然就會讓人心生豪邁之感。
換個視角才會發現，原來，世界是如此的美妙。
過往的一切苟且，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
即便在結束這次行程之後，每個人都還要回到各自的軌跡繼續所謂的生活。
而同樣是看著船外的風景，阿萊塔小姐的視線只是看著遙遙的遠方。
蔚藍的天空蜿蜒而下，像是一個曲面般與視線的盡頭與大地連接在了一起。
「一定是一個球形。」
她說。
「沒準真的是個球形呢……」
李文看著遠方，回應了她的話。
……
擁有月亮井的祖地距離浮空城並不遙遠，美妙的路程也終有結束的時刻。
當浮空船平穩地落地後，某些人類還有些意猶未盡。
然而與命運相關的儀式顯然更加重要。
只有飲過了月亮井的井水，轉生成為一個真正的半精靈，他們的命運才得以徹底的解放，而不用沒日沒夜地擔心會遭受血咒的侵蝕，成為那些沒有感情、瘋狂野蠻的狼人和吸血鬼。
李文跟在兩位精靈小姐的身後，看到了早就被精靈帶走進行了一系列身體、資質等方面檢測的林頓。
此時的林頓穿著一身寬鬆的服飾，站在人群中面色惴惴不安。
經過同伴幾天以來的冷嘲熱諷，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名額來得有多麼艱難，也就更加意識到李文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波比，我的波比！
感動！嗚嗚嗚！
對於林頓心中如何所想，李文沒有半點關心，一個答應了的請求，況且也沒費什麼勁，最大的壓力反而都是阿萊塔承擔。
若非安娜斯崔娜和自己說明了，自己恐怕一輩子也不知道精靈之間的這些門道。
想來，這也是這位日精靈小姐的些許小心思，她不想讓她的阿萊塔姐姐做了好事替人背了黑鍋，當事人還完全蒙在鼓裡，自以為理所當然。
是不是要拿出更多的酬勞報答且留在日後再說，此刻，李文只是看著眼前的幾口月亮井，眼神中滿是探究的神色。
由灰白色亂石隨意堆徹起的井口內，就是所謂的月亮井泉水。
藍汪汪的泉水不斷地向空中上浮著星星點點如同螢火蟲般一閃即逝的藍色光點。
就是這玩意，能夠讓人類轉生成半精靈？
能夠讓人類再也不用受到血咒的侵蝕？
在這個變化的過程中，是否有什麼可以借鑑的地方，來幫助自己想出辦法，徹底解決蓋亞大陸上面臨的大規模血之狂亂。
這是李文最為關心的問題。
……
但很顯然，這條路沒辦法大規模複製。
得到允許，可以在近處全程看著林頓飲下了月亮井泉水，並且浸泡在泉水中由幾位精靈族的法師聯合施法的李文，並沒能從魔法元素的流動中發現什麼線索。
當他以某種溫和魔力探查著林頓的體內情況，然而得到的反饋卻無比的簡單——
某種奇異的力量，以一種強硬的姿態，直接改寫了林頓本身的生命因子。
在這個過程中，那些導致本體受到血咒影響的「壞血」也就沒有了立足之地。
血咒，或者說血之狂亂是讓人體內的血液產生另一個意志，成為狂亂之月的子體。
而這個儀式卻直接把個體的全身血液直接換掉，並且還是基於種族性質於底層上的完全換血。
連血型都換了，自然也就沒有了血咒。
這個過程，和李文曾經得到過有關於精靈種族特性的那份知識，恰巧地對上了。
這就是精靈族的單純轉生儀式，以月亮井水的神奇魔力，強行扭轉一個生命的底層生命因子。
這是造物主的權限，這是神明的權柄。
似乎，不是他這麼一個小小的人類有資格窺視的。
儘管心中有所預料和準備，李文還是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連這條路也徹底斷了麼？
李文咬著嘴唇，眼神縹緲。
還有什麼辦法？
還有……
眼神慢慢漂移，最終，李文抬起頭，看著遠遠地掛在天上的那顆表面如同被乾涸的血漬所包裹住的狂亂之月。
如果按照兩位精靈小姐的說法，似乎那個才是問題之根源。
治標，不如治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