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吵耳的鈴聲,她的頭陣陣發疼。
什麼生氣值?
蘇悅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目光落在了隱隱帶著得意的何曉沁臉上,划過低著頭的江皓延,最後,落在了江詞身上。
是因為江詞嗎?
她的頭痛和腦海里的聲音,是因為江詞生氣引起的?是這樣的意思嗎?
這又是什麼情節,為什麼書里一點也沒有提及!
這一次頭痛的程度她還算是能接受,就是鈴聲太鬧人了。蘇悅裝作鎮定,她繼續開口:「為什麼要將花丟掉?」
江詞的臉轉到了蘇悅的方向,冷嘲:「蘇悅,你又在玩什麼把戲?難道你以為將我弄死,就能和江慕航在一起?」他沒有將她弄死已經算是不錯了,這個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什麼將你弄死?」
蘇悅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我就插個花而已,房間裡死氣沉沉的,我找些漂亮顏色的花來點綴一下怎麼了?還會死人?」
因為坐的距離比較靠近,蘇悅對上了江詞眼睛的時候,微微錯愕了一下。男人漆黑的眼睛像是失了光芒的琉璃,灰濛濛的,卻依然好看。
眼形是她喜歡的桃花眼。
她能想像到,這雙眼睛在沒有瞎前,該有多好看。
「我對花粉過敏。」江詞薄唇一掀,語氣極冷。他根本不能碰花,嚴重時會致命,這並不是秘密,只要稍稍打聽,就會知道,而蘇悅竟然在裝傻。
蘇悅一愣,「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江詞對花粉過敏,書裡面也沒有提及這一點。而且,小洋樓外面栽種了很多鮮花,她怎麼會想到,他根本不能碰花?
所以,他誤以為她想要謀害他,生氣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花粉過敏,我嫁過來半年多了,根本沒有人向我提過這件事。」蘇悅聲音誠懇,「我插花,只是想裝點一下房間而已。」
她抿了抿唇,認真地看著面前冷著一張臉,傷疤猙獰的男人,「江詞,我從來沒有想過謀殺親夫。」就算是原主,她雖然討厭江詞,但也沒有想過謀害江詞。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江詞轉回頭,不再哼聲。
蘇悅張了張口,想要再解釋,然而,她的頭瞬間不痛了,鈴聲也消失了。
「生氣值:0。」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江詞,他不生氣了?
這麼好哄?
不過,她頭痛,還有鈴聲的響起還真是因為他。蘇悅皺了皺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江詞生氣,她遭罪,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她要將江詞供起來哄啊?
蘇悅將心頭的各種疑問壓了下來,她抬頭看向何曉沁,「將花拿出去丟掉。」
何曉沁驚訝,蘇悅這個女人這回不鬧起來了?
「愣著做什麼?」
蘇悅聲音好聽,但是語氣卻不善,「你身為江詞的護工,必定知道他對花粉過敏,剛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蘇悅看了江詞一眼,話里已經表明她是真的不知道。
何曉沁沒有想到蘇悅這麼無恥,要推卸責任,她喏喏地回道:「我以為少夫人你身為江詞少爺的妻子,會知道的。」
「以前是我忽略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你身為護工,要及時提醒我。」
蘇悅坦然地承認自己的錯誤,簡直讓人無從反駁,何曉沁只能憋屈地應是。
之前蘇悅交待了自己要減肥,此時擺放在她面前的飯菜都是素的,甚至沒有放油。她看向了江詞和小傢伙面前的油燜大蝦,清蒸桂花魚,紅燒排骨等,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肉,她抿了抿嘴。
減肥!
以前在娛樂圈,為了保持身材,她節食方面做得很好,現在依然可以。
蘇悅看了看桌面上的魚肉,她夾起了一大塊最嫩的部位放在了白色的小瓷碗裡,這種魚最細鮮嫩肥美,她將魚肉裡面的幾根長刺挑去,然後將白白的半小碗魚肉放在了江詞的面前,「江詞,今天的魚肉很新鮮,我給你挑了刺,你放心吃吧。」
原本蘇悅就打算和江詞和睦共處,現在知道自己不能招惹對方生氣,她更想打好關係了,否則,他生氣了,難受遭罪的人是她。
江詞根本不為所動,「我不吃魚。」想起前陣子,這個女人打電話時尖刺著聲音吐槽他眼瞎,說對著他的臉根本吃不下飯。現在,她竟然忍著噁心,還給他夾菜?她想打什麼主意?
「你不吃魚?」
蘇悅想問,他不吃魚,為什麼廚房那邊還送魚過來。不過,一瞬間,她想起了他對花粉過敏,但是小洋樓外面栽種滿了鮮花,這不是讓他靜養,而是變相地軟禁他?
看來,江家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江詞沒有應她,蘇悅也不覺得尷尬,她將裝了魚肉的白瓷小碗放在了對面江皓延的面前,「那我給小皓皓吃。」
原本板著小臉,安靜吃飯的江皓延抬起了小腦袋,他小嘴巴抿了抿,奶氣道:「我也不吃魚。」
「不行,魚肉很有營養價值,最適合寶寶吃了,小皓皓吃了才能快點長高。」蘇悅溫聲對他說道。
江皓延現在對蘇悅是又討厭,又害怕,此時看到何曉沁丟完花回來,他肉呼呼的小身板微微顫抖,他的小肚子還痛痛。
小臉緊緊繃著,江皓延大眼睛裡布滿了委屈,他笨拙地用小銀勺勺起魚肉,放進了嘴巴里。
蘇悅當然看得出小傢伙對自己很抗拒。
在原主剛嫁給江詞的那會兒,江皓延對於自己有媽媽這件事,是既開心又擔心的。其他小朋友都有媽媽,他也想要媽媽。不過,他又聽傭人說,後媽都是惡毒的巫婆,最喜歡打罵小孩子,他的開心變成了擔心。
果然,原主對於江詞的這個兒子,根本就不看在眼裡,當江皓延靠近的時候,她不僅驅趕他,還厭惡地罵他是野種。好幾回下來,江皓延小傢伙便知道新媽媽不喜歡自己。
沒關係,他也不喜歡她。
他不跟她玩就好了。
蘇悅一邊吃著淡而無味的青菜,一邊想著怎麼樣改善她和小傢伙的關係。她很喜歡小孩子,尤其這麼萌的小天使,恨不得將他捧在手上。
「好吃嗎?」蘇悅看著小傢伙小臉面無表情地吃著魚肉,板著臉的神色像極了江詞。
「不好吃。」
江皓延是誠實的小孩子,說完,他才害怕似地捂住小嘴巴,大眼睛偷偷地瞄向了站在一旁的何曉沁。
「小孩子不能挑食。」蘇悅笑了笑,「有機會我給你做炸松子魚,我的廚藝很好。」她很喜歡下廚,可能是有天賦,隨便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都很好,不過以前她的檔期排得滿滿的,下廚的機會不多。
江皓延塞滿魚肉的腮幫子鼓鼓的,他烏亮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悅,壞女人第一次這麼溫柔跟他說話。
「小少爺,你的手沾到油了。」
這時,何曉沁出聲,低聲提醒江皓延,「我帶你去洗手吧。」
江皓延肉呼呼的小身板一顫,大眼睛瞬間變得濕潤濕潤的,他委屈巴巴地看向江詞。
「走吧,小少爺,待會我給你剝蝦殼。」何曉沁走過來,準備牽他的手。
蘇悅看了看小傢伙的一雙小手,他剛才自己拿起了一隻大蝦想剝,確實沾了不少油,油膩膩的。她笑道:「小皓皓去洗手吧,你想吃蝦嗎?我給你剝。」
江皓延低下頭,小嘴巴緊緊抿著,失去了血色,他被何曉沁帶去洗手間了。
室內只剩下蘇悅和江詞,周圍陷入了一陣沉靜。
蘇悅夾過一隻紅彤彤的大蝦,手指因為有肉,顯得短短胖胖的,並不好看,但依然靈活。粉粉白白的蝦肉在她的動作下,一下子就脫殼而出,泛著誘人的油亮色澤。
蘇悅拿過第二隻,繼續剝著,目光卻落在了江詞的身上。今天他依然穿著一身的黑色,整個人顯得硬冷無比。因為坐在他的在右手側,蘇悅能清楚地看到他完整無損的右臉。
男人鼻樑挺拔,稜角分明的線條順延到下頜,完美性感,她知道,這張臉在毀容前,必定很出眾。就算她見過那麼多男明星,不得不承認,沒有一個的顏值趕得上他的側臉。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江詞的傷疤上了,下意識忽略了,他原本的容貌有多耀眼。
「你再看我,就滾出去。」江詞的聲音很冷。他是瞎了,但是感知能力還沒有失去,對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他能感應到。
蘇悅沒有生氣,反倒覺得好笑,這個男人又丑又瞎,脾氣又不好,怪不得其他人都遠離他。
「你怎麼這么小氣啊,看你也不行?」蘇悅將剝好的蝦放在了碗裡,聲音低柔輕快,「你長得這樣好看,又是我的丈夫,我就喜歡看你。」蘇悅在娛樂圈打滾,靠的不僅僅是她一張臉和演技,更多的是她那張嘴,只要她想,就能將人哄得心花怒放。
她也沒有哄騙江詞,她確實喜歡江詞的顏,至於他的傷疤,在別人的眼裡猙獰又噁心,恐怖又忌諱,但在她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以前她的燒傷比江詞的嚴重多了,流膿的時候更加噁心。
「閉嘴。」
江詞面無表情,對蘇悅嘴裡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一個被他嚇得每晚只敢睡沙發,還在背後嫌棄他的臉噁心的女人,她說這話不覺得可笑?
蘇悅撇撇嘴,這男人真是不知情趣。看見門口邁著小短腿,低著頭走進來的小身影,蘇悅對招了招手,「小皓皓趕緊過來,蝦給你剝好了。」
江皓延肉乎乎的小臉蛋沒有什麼血色,他抬起頭,大眼睛裡是藏不住的惶恐。